卷五
第四百二十章 大名城外有陣戰（二）
「你笑什麼？」
吳懷素不急不忙將軍陣變完，看見南軍軍陣紋絲不動，嘴角微勾，暗道一聲「有些意思」。
親兵領命而去。
城牆上的李延年這時卻是微微點頭，心道：「能不被對方故意暴露出來的破綻所迷惑，到底還是有些斤兩。」
「你……你這是找死！」劉安大怒，罵道。
「對方陣勢不明，我不該保證。」柳木思索著道，「不過兩個時辰應該不難。」
這謀士卻是一遍接著一遍的嚷嚷，看秦城竟然在此大好戰機下沒動，這位謀士竟是急得滿頭大汗，叫到後面乾脆罵了起來。
「讓他閉嘴。」柳木道。
塔樓上是一個露天的平台，頗大，可容納百十人。而此時，平台上只有劉安吳懷素和幾個傳令兵而已。
於是那位這回是真心想要立功的謀士，被從陣前拖了下來，發出幾聲慘叫，就再沒了聲息。
劉安回到兩王聯軍大陣，在重重軍陣中登上中軍塔樓。
在吳懷素輕描淡寫的指揮調度下，兩王聯軍的軍陣行動起來，竟然開始變陣。
秦城回到南軍陣中，便沒有再進大名城。
「此番定要讓這廝血濺五步！」劉安憤憤道，轉身佛袖而去。
「分內之事。」吳懷素回禮。
「劉安，你是來找本將敘舊的不成，說這些無用的話？」秦城看向劉安，稱呼毫不客氣，既然劉安已反，秦城自然不能再稱呼他為淮南王。
李延年忽然生出一種非常不好的挫敗感來，本來先前李延年還試探
「無知匹夫，本將何必與你多言？」秦城冷哼一聲，話不投機半句多，懶得再和劉安多說，拔馬回頭，丟下一句話：「要戰便戰，且看本將如何殺破你大軍！」
兩王聯軍軍陣一動，秦城便瞧見了其中的異常，不禁和身旁的柳木對視一眼。
「好！」劉安只單單說了一個字，對眼前這位軍師，劉安有著絕對的信任。
吳懷素微微一笑，不以為意，「那便如何？在下守陣變攻陣已成，秦城接下來又能怎樣？大王且看，在下如何破他偃月陣！」
「如此，閣下是來下戰書的？」秦城笑問道。
李延年等人無處可去，就待在城頭，反而充當起了看客的角色。這些人本是謀士，作用本該是此時凸顯，而現在大戰已經開始，這些人卻只能白白站在城頭無所事事，怎麼說都有些諷刺。
「吳懷素號稱淮南國第一大才，豈會真是浪得虛名？」秦城臉色如常，聲音清冷，「便是他自創一陣，也沒什麼稀奇。」
劉安點頭，回身到一張
城外兩王聯軍的大營在經過一陣的肅靜之後，終於動了一動，只不過這並非是兩王聯軍大軍向大名城外的南軍軍陣發起衝鋒，而是從中間奔出數騎。這數騎出了軍陣，直朝南軍大陣行來，數騎中有一騎士舉著節杖，表明這些人此時的非戰鬥身份。
李延年左右看了一眼，不見一個將領，只有一些無關緊要的謀士。這些謀士之前或者被公孫敖重用過，但是到了秦城這裏，這些人便和廢物沒什麼區別，連吶喊助威的機會都沒有。
秦城微微皺眉。
「易戰之法，五車為列，相去四十步，左右十步，隊間六十步。險戰之法，車必循道，十五車為聚，三十車為屯，前後相去二十步，左右六步，隊間三十六步。縱橫相去一里，各返故道。」劉安在吳懷素身後輕聲道，「軍師不必試探了，秦城這廝雖然讓人生厭，但本事還是有幾分的，不會看不出來這其中的道道。」
秦城不理會。
「這是何陣？怎麼從未見過？」兩王聯軍新陣既成，但見對方大陣綿延十余里，鼓行而進，車馬來回賓士，步卒交相掩映，乍看處處破綻，細看卻是處處殺機，柳木暗暗心驚，同時疑惑不已。
「大王，且回吧。」吳懷素悠然道，「既然秦城執意找死，我等成全他便是。」
鼓聲起，軍陣動。
「秦城，如今局勢你也看到了，大漢四面烽火，情勢岌
十萬大軍，橫亘八里，腳步聲如雷滾，一動便有泰山壓頂之勢，逼向南軍大陣。
因為自從此番出征以來，吳懷素指揮大戰無數，未嘗一敗。皆是大勝。
「我笑昔日的淮南王竟然是個不知兵的，真是妄你能夠活到現在。你豈不知，兵法有雲：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如今你區區十幾萬的烏合之眾，如何敢來撼動有十萬南軍精銳據守的堅城？真是螻蟻撼大樹，自不量力，方才那些話，虧你還說的出口！」秦城嗤笑一聲。
「本王與你無舊，便是有舊，也是仇恨。昔日你斬本王六千虎狼，今日本王便要將虎狼的損失，連本帶利的討回來！」劉安惡氣道。
秦城忽然一把拔出環首刀，向前一指，決然下令道：「殺！」
「兩個時辰……」秦城喃喃道，「若真能堅守兩個時辰不破陣，此戰便能勝了。」
南軍軍陣中同樣有塔樓，供主將發號施令，調度全軍。
秦城從城樓上下來，跨上自己的坐騎，只帶著王二便從城中奔行出來
兩人眼中都是凝重之色。
秦城聞言大笑不已。
秦城向劉安抱了抱拳，劉安注視著秦城緩緩開口，用嘲諷的語氣道：「秦城，你我又見面了。幾日前，你帶幾千輕騎在陽翌城下耀武揚威，揚言可輕易攻破本王的城池，可如今幾日不到，卻是本王首先來攻你的城池了。人生際遇當真是奇妙，不知秦大將軍有何感想？」
劉安上了在平台，對吳懷素行了一禮，鄭重道：「今日之戰，有勞軍師了。」
若是秦城知曉李延年心中所想，一定會罵道：「廢話，就是一個不懂陣的人，也知道兩王聯軍不會在如此緊要關頭露出破綻，而且還這麼明顯，你當老子是傻大的？這種伎倆，也就能騙騙公孫敖那白痴！」
要是大名城這一戰再敗，南軍在與兩王聯軍的會戰中，再翻盤的機會就小了。若是如此，誠如劉安所說，四面烽火的大漢變岌岌可危。
對面兩萬聯軍軍陣開動之後，秦城並沒有急著下令軍陣出擊，或者作何種變化。偃月陣本就是防禦型的陣型，講究以不變應萬變，伺機而動。
不過秦城已經回陣，不會再回應劉安。
柳木看向秦城，怔怔的不說話。
幾個呼吸之後，吳懷素吐出一口濁氣，用低沉的語氣道：「攻！」
一襲儒衣長衫的吳懷素，走到塔樓前，憑欄而望。
「這都何時了，你還有心思誇讚人家？」柳木白了秦城一眼，
「秦大將軍，叛軍開始變陣了！趁叛軍老陣勢衰、新陣未成的大好時機，秦大將軍速速領軍衝殺過去，可以一舉破陣！」軍陣前，那個最先問秦城是否識得六星陣的謀士，這時候開始扯開嗓子大喊。
李延年看向秦城的目光中飽含擔憂。
大名城外偃月陣為秦城和柳木共同所布置，對於其中的構造和運用，秦城早已爛熟於心。
秦城抬頭，手遮在額前看了一眼日頭，然後問柳木道：「偃月陣能堅守多久不破？」
與兩王聯軍的六星陣不同，南軍背靠大名城，便以大名城為依託，成偃月之陣。全軍呈弧形配置，形如彎月，是一種非對稱的陣形，大將本陣通常位於月牙內凹的底部，中間的月輪十分厚實，能夠抵擋敵軍強勢衝擊，月牙內凹處看似薄弱，但明將則會將這兩處布置的暗藏乾坤。
為首的正是劉安，吳懷素也在列，十余騎到了南軍軍陣前，便有騎士高舉著節杖，向南軍軍陣喊話，說劉安請秦城出城答話。
劉安聞言並不氣惱，也和秦城一樣大笑，笑罷道：「秦城，你就別打馬虎眼了，大漢現在情況如何，你我心知肚明。若是你不儘早解決眼下戰事，將南軍主力解脫出來，北面的匈奴，南面的百越，東邊的朝鮮，大漢如何應對？當下急著決戰的是你，不是本王！」說著冷笑，「本王現在不過是給你一個一舉擊敗本王的機會，不過說來這好像太為難你了些。本王還是那句話，儘早投降，免得身敗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