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龍馭天下
第1125章 長安，宇文承都
「當是我敬將軍，若非將軍救援及時，只怕豐歲屯也難以守住。」
宇文士及叉手回禮，「失敬，失敬，原來曾是范陽節度使彭國公。」
然後他又向公主二人介紹，「這位是長白山王伯當！」
王君廓也策馬而至，跳下馬手持陌刀上前，目光掃過宇文士及，微微有些意外。
無盔無甲，連把橫刀都沒有，為首漢子手持一把長柄鏈枷，只不過這鏈枷不像是普通農戶打穀用的，皮條改成了鐵鏈，前端那柄短棒上，居然還加裝了許多狼牙類鐵釘，這妥妥的就是一件兇猛的鈍器。
王伯當大步過來，「潰敗之賊，盡皆被擊殺或俘虜，粗略統計，殺賊三百余，俘虜近千，大功！」
「長安，宇文士及！」
士及笑笑。
席君買十分意外，想不到這下面一小小亭長，居然還有這麼牛的過去，他轉頭望向王君廓。
王君廓上前打量了宇文士及兩眼。
他打量著面前這人，覺得他一身儒袍很晃眼。
「并州王君廓，前朝末年時為馬賊，嘯聚邊地，后南下投奔聖人從
入屯，屯子雖剛經歷一場大戰，有不少人傷亡，可擊敗來犯之敵，轉危為安，大家依然還是很高興。
提著劍的宇文士及上前。
稍後，賊人果然開始後撤。
「宇文士及，祖籍代郡武川，生於長安，初以父勛，封新城縣公。后迎娶南陽公主，拜駙馬都尉，遷尚輦奉御，轉鴻臚少卿，后歸長安，拜中書侍郎，封郢國公，檢校侍中，加右衛大將軍！」
王伯當隋末也是有名人物，是李密學生，也是後來李密魏軍大將。
宇文士及提著劍，朗聲報出自家姓名。
這時，一個身著粗布袍頭插著荊釵的一個婦人帶著幾個孩子過來，「夫君，你身上都是血。」
席君買親自為宇文士及倒了杯酒，「這句話說的好，不管過去的，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來，這杯酒敬你。」
距離豐歲屯西面數十里地，臨安。
席
王君廓將陌刀頓在地上，叉手行禮。
「屯中亭長何在？」
「賊人疲了，要退了。這是好機會，準備打開屯門，我帶馬隊的兄弟出去沖他們。」
他們很敬佩這位金枝玉葉，淪落到了這邊地，居然也還能這麼樂觀。
如臨安堡，這裏處於山區，山多田少，沒有好的水源可引灌，就算墾荒耕種，也比其它地方收成要差的多。
宇文士及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由的再次哈哈大笑。
王君廓哈哈一笑，「曾經而已，如今也是安東長流人，現為安東道帶方郡天安營長史！」
「好詩，宇文亭長做的好詩。」
「既然今日宇文先生接過了前任亭長臨終的託付，那麼現在又是戰時，我便特授你為豐歲亭代亭長。」席君買道。
「入屯吧。」席君買打斷這兩長流人。
「沒聽說豐歲鄉亭長叫宇文士及！」
……
一名高大的年輕
可就是這小小的屯子，那些被人嫌棄的不良，面對敵軍的猛攻，卻絲毫不退讓半步。
「這裡是邊疆之地，我本長流人，在這忝為一教書先生，遠離中原政治紛爭，安心教書育人，耕讀傳家，倒也自得。可外敵來犯，便沒有了什麼流配罪人或其它，只有漢人或百濟人、高句麗人之分。」
「我哪是什麼亭長。」
「也好，注意安全。」
屯門打開，高大年輕人縱馬而出，身後跟著三十余騎。
席君買在屯門前翻身落馬，他長長黑漆馬槊的二尺破甲鋒刃上還滴著血。
「開門！」
宇文士及道，「本鄉亭長，隴右崔器，賊人來犯之時，及時組織屯民鄉兵抗敵，連殺三賊，不幸中箭身亡。我本只是安東長流人，為屯中學堂先生。亭長臨死前，讓我代任亭長，組織抗賊！」
「吾乃長安宇文承都，賊子休走，吃爺爺一棒！」
席君買和王君廓聽說她就是南陽公主，連忙起身行禮，不管怎麼說，他們也都曾是前朝之人，而南陽公主的
「無礙，都是賊子們的。」
「都將！」
其實如臨安這種的邊屯，還有不少，這些人因有不良記錄，既不能點選府兵，也不能為吏做役，連參加科舉的資格都沒。
小小的臨安屯，也就不到三百人。
上千的百濟和高句麗敵軍正猛攻，臨安不是一般的屯庄，這是一處靠近邊境的屯庄，既屯田也經商互市，這裏的屯民，也不是身家清白的漢地良籍移民，而多是流配官吏、罪犯，以及他處遷來的胡族藩人。
「你就是此間亭長？」
旁邊一群人居然沒有人反對他的這冒險提議。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兩人便一起哈哈大笑。
不過這些刺頭們倒也並不自棄，依然努力的生活著，墾荒耕種，田地差水源少，那就再做點別的買賣，比如做些手工活，或者去給別人做些貨物押運、保鏢護衛之類的活。
王君廓驚訝，「莫非是前朝之南陽公主？」
席君買笑著跟王伯當介紹，「三郎，給你介紹下，這位是長安宇文士及，這位是前朝南
士及便笑道，「便是拙荊了。」
席君買看著這婦人雖布裙荊釵，但落落大方，氣度不凡，不由的叉手，「莫非亭長夫人？」
甚至多半的人都是屬於長流人，終身不得離開安東。
有什麼好得瑟的，都是亂臣賊子。
地處偏遠，又多是不良人和胡人，因此這邊安東道官府也多是放任不管的狀態。
宇文士及無奈的苦笑，少年之時就封公了，如今倒還成也代亭長。
「都將，我派兩個兄弟回軍營報捷，另外親自帶幾個兄弟到附近打探一下敵蹤。」王君廓起身道。
「為何如此賣力？」席君買問連身上染血儒袍都來不及換的宇文士及。
「宇文士及？」
宇文士及的白袍上染滿血跡，身著白色儒袍，可卻手提三尺青鋒，站在那裡，不似文士而似俠客。
婦人屈身行了一禮，「如今只是邊地一教書先生之婦也。」
這些人就算是在漢城或平壤的官衙里，都是被視之為刺頭，本就不是什麼良民善人，多有不良紀錄，因此最終這些人往往被安置在最邊疆之地，也是條件最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