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風起古荒域
第0821章 上善若水
夜色如墨，山谷外原本黑暗寂靜無比，可此刻卻響起一陣悶響，像有什麼重物墜地。
僅僅片刻，八位衍輪境大修士全滅，無一生還。
無聲無息地，絲雨如夢、如線，飄落在那些男女身上。
岩石表面，有著諸多蜂窩似的窟窿，口徑只有拇指粗細。
「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此謂之至柔至剛，兩者得兼。」
轟！
偶爾有獸吼禽鳴之聲，更顯曠野的清幽。
這就是道意的力量！
砰！
噗噗噗！
方圓千里之地，群獸哀鳴奔走，凶禽倉惶逃竄，恐怖的戰鬥波動，快要將這裏化作瘡痍死絕之地。
林尋端立大河之畔，靜心體悟，身影挺秀，一動不動，猶如化作一具雕塑。
敵人如陷入狂風暴雨的海面上，被浩浩蕩蕩的拳勁所淹沒，而後身軀崩滅瓦解，化作血霧。
……
兩者一字之差，境界卻有雲壤之別。
仔細看去，虛空都似被絞碎，化作亂流！
而今，他距離突破衍輪境層次，就只差將水之道韻突破至水之道意地步，便可破境而上。
八位衍輪境大修士，去圍攻一位洞天境少年，這若是傳出去，必然會在西恆界引發一場大轟動。
沒多久，林尋長身而起，正欲抬步前行，忽然眉頭一挑，黑眸中閃過一抹冷冽。
林尋已佇足於此一天一夜，看飛瀑、看水花、看水霧，看碧潭漣漪和浪濤……
林尋孤身一人穿行中古老原始的山林中，晚霞投射下的光
他在琢磨自身所掌握的水之道韻。
唰！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砰！
比之以往，威勢強橫了不止一籌！
而後，偌大的湖面都被攪動，掀起驚濤駭浪，一道巨大的漩渦水柱出現，直衝蒼穹之上。
嘩啦~
荒野之上，群山綿延。
一路上，林尋運轉「囚牛之心」秘法，心境呈現出一種纖塵不染，空靈無垢的狀態，宛如清澈之湖水，可映照諸天萬象之變化。
因為他根本就不必看，就知道這些都是來自黑魘天狗族的密探。
「造化萬物，道法自然，修行悟道，當從天地中尋覓。」林尋步履穩健，衣袂飄舞，在山林中邁步。
嘩啦啦~
而如果讓人們知道，自始至終，孤身一人的林尋非但沒有被壓制，反而一直位居上風，又不知該如何作想了。
它們甫一出現，就激射而出，掠向山谷之外。
轟隆！
一座清幽山谷前，一掛飛瀑從崖岸傾瀉而下，若一條白龍，沖入一道碧潭中，迸濺起萬千水浪。
翌日一早，林尋從打坐中醒來，睜開眼的剎那，身邊一株青草葉子上，恰有一滴露水滑落，晶瑩圓潤，在虛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墜落於地，碎裂成一縷縷的水痕，而後浸潤入土壤中，消失不見。
林尋發出一聲喃喃，「而此飛瀑，水花、水霧、漣漪、波濤……千變萬化，極盡演繹之妙諦，然，萬變不離其宗，皆謂之水也
寶物哀鳴，被轟飛。
「水滴石穿，此謂之恆者自堅強，故無堅不摧！」
歷經多年參悟和揣摩，林尋終於從天地自然之中，悟出了水之大道的意蘊！
與此同時，林尋拳勁轟鳴，向前衝殺，恐怖的道韻水光顯現，有撼天動地，無堅不摧之氣概。
「上善若水，因其無有，故能入于無間，無所不在，綿綿無盡。」
碰撞聲如驚雷，這片區域中，山峰塌陷，古木成灰，虛空中儘是肆虐的神輝和秘法，靈寶呼嘯，將八方雲層都崩散。
直至暮色褪去，夜幕降臨，他這才轉身，飄然而去。
噗！
林尋心中產生強烈的警覺，他意識到，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或許用不了多久，半步王者，乃至於真正的王者大人物，就會接踵而來！
群山之間，正在上演一場激烈的廝殺。
值得一提的是，這是他一路上所殺死的第六批敵人。
與爭，則天下無堅不摧！
古之聖賢謂之：「上善若水。」
林尋怔了怔，心頭似有所悟。
頓時，可怖的一幕出現，那些男女都來不及反應，身軀就像被萬千把鋒利無比的刀刃切割，撲簌簌墜落成滿地的血肉。
林尋皺眉，地上這些屍體，正是黑魘天狗族的強者，這讓他意識到，從今晚開始，這一路上註定又要不平靜了。
幾乎同時，林尋身影出現在此地，地上躺著六具屍體，其心臟之地皆露出一個血窟窿，兀自
「來的可真快。」
如果說道韻之境，所掌握的只是大道之痕迹，那麼道意之境，就是大道之意蘊所在！
轟！
就如此刻的林尋，通體內外，身心靈魂之中，乃至於自身精氣神和修為力量，皆在領悟水之道意之後，變得完全不同了……
林尋的身影從湖中飄然而出，雙手負背，佇足煙雨朦朧的湖面上，心中湧現重重感悟。
不過，林尋夷然不懼。
浪花如珍珠，迸濺翻滾，在夕陽下閃爍出虛幻剔透的光澤。
喃喃的聲音中，林尋衣袂飄舞，凌波而去，宛如謫仙般，消失在茫茫山河中。
水，澤披萬物，剛柔並濟，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莫之能勝！
飛瀑中迸濺出的一些水珠，忽然猶如受到控制，由渾圓剔透之狀，倏然被拉長，化作一道道細小如針般的鋒利水劍，晶瑩燦燦。
那一瞬，簡直如同一條白龍從湖水中衝出，瘋狂旋轉，捲起萬重浪花，令這片湖水都沸騰。
在這個過程中，他放空自我，全副身心皆在感知水的氣息、水的力量、水的流動和韻律……
「微則無聲，巨則洶湧，有容納百川之量，有深不可測之蘊，與世無爭，可滋養萬物，與世爭鋒，則無堅不摧！」
這就是水之道意，和水之道韻不同，這是一種大道意蘊的認知和洞察，是對其力量的一種全新領悟和掌控。
嘩啦啦~~
轟隆隆！
湖泊之
他周身縈繞著圓潤而剔透的道韻，清色神輝如沸騰的霞光瀰漫，縱橫虛空之上，神威無量，煌煌若大日，照亮山河。
並且，黑魘天狗族既然不打算收手，那麼此次出擊，必然會派出比以往更強大的力量！
越來越危險了……
雲蒸霞蔚，古林也被染上一層燦燦的紅色，朦朧如煙。
……
敵人運轉了全力，施展各自壓箱底的手段，威勢可怖。
夜晚，林尋靜坐一條溪流之畔，身心皆沉浸在參悟中。
水流沖向雲端之後，就化作潑天大雨似的，傾瀉而下，頓時間，這片區域煙雨濛濛，暈染出一掛又一掛瑰麗如夢幻似的彩虹。
不過，林尋並不擔心什麼，除非有真正的王者出現，否則，其他人很難再能夠威脅到他。
一種種體悟猶如涓涓細流匯入心頭，讓得林尋渾身氣機呈現出一種空靈如水，剔透而圓潤之感。
無爭，則潤萬物于無聲。
他探出五指，隨意一揮。
在離開雪楓城的第七天，一座澄碧浩瀚的山中湖泊深處，林尋身軀在水中一點點下沉。
狴犴印浮現，瑩瑩涌動道韻水光，展現出磅礴無量，浩瀚若海之威，破滅虛空，硬生生將一位衍輪境大修士砸入地面，身軀被砸扁，血漿肉泥染地。
林尋孤身一人，征戰八位來自黑魘天狗族的衍輪境大修士，這些老傢伙一個個戰鬥經驗豐富，且擅長合擊縱橫之秘
直至深夜，星輝灑落，波光粼粼，林尋蹲下身軀，眸子看向碧潭一側的一塊岩石上。
一道冰螭騰空，活靈活現，宛如冰雪鑄就，一個擺尾，將其中一位衍輪境大修士掃飛，筋骨爆碎，暴斃當場。
自始至終，他都不曾看向湖畔那些屍骸一眼。
傍晚，晚霞如火，染紅青冥，將山巒沐浴其中，呈現出瑰麗而壯闊的橘紅色。
直至沉入湖底，林尋睜開眼眸，掌指一揮，一道漩渦倏然出現水中，飛快旋轉，很快，漩渦蓄積得水流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發出轟隆隆的聲音。
其變化萬千，故無所不利，無定型，故無所不在，有容納百川之量，有深不可測之蘊。
半晌，他這才起身，繼續前行。
離開雪楓城的第十五天。
只是從這天開始，路上出現的敵人明顯變得不同，一個個幾乎皆具備著衍輪境修為，且機警老辣，不乏一些老傢伙，殘忍譎詐。
如今之林尋，真的和以往不同了，多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氣魄，動如磅礴之浩海，鋪天蓋地，無堅不摧。
而林尋纖塵不染，毫髮無損，挺秀的身影端立虛空，周身被一股濛濛道光繚繞，宛如絕塵之仙。
遠處，湖光水色，煙雨朦朧，而在湖畔，則無聲無息地化作煉獄血地，屍骨成泥，血腥瀰漫！
沒多久，一條湍急的河流從山峰峽谷中衝出，宛如一掛玉帶，流淌向遠方。
「殺！」
冰螭步，於此刻，竟是顯現出迥異於常的恐怖殺伐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