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看吾長槍能便刺
第十節 戰役
總算是不用急行軍去別處堵截了，黃石也出了口氣，掉頭對李雲睿笑道：「李千總這次立下大功了。」
救火營趁夜偷渡上岸，凌晨五百戰兵和三百輔兵一起出發，趕到預定地點后黃石連續派出探馬偵查，戰兵就地開始休息，輔兵紛紛開始工作設置路障和壕溝。
明軍緩緩射擊了五次，后金軍已經逼近到五十米左右了。
金聲喚來了弓隊的最後一次命令：「弓手後退。」
「報數——」
過了一刻鐘還是不動，吳穆再次緊張地問道：「難道就這樣永遠等下去？」
「吳公公明見。」正全神貫注控制著軍隊的黃石實在沒功夫搭理他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逼近的后金士兵，突然快速揮了三下手臂，鼓聲也就急促地響了三聲。
「三」
「好。」黃石立刻讓賀寶刀的馬隊遠遠避開，到一邊去修養體力。
地點趙慢熊已經選定了，設置路障的方案也得到了通過。
……
「黃將軍此言差矣。」吳穆心想打勝了自然是安全的，打敗了自己躲在後方多半也要惹得宮裡不快，再說黃石可是名將，長得身高馬大的就不像會吃敗仗的模樣：「咱家身為監軍，當然要和
「一」
「我軍射箭為什麼這麼慢？」吳穆真是個問題公公。
黃石舉著的手輕輕放下，身側的衛兵立刻敲了一聲鼓。
雙方都靜靜地對視著，戰場上一片寂靜。
手臂揮下，鼓聲響起，號令發出，射手鬆弦。
還有一百名士兵握著鐵弓站在前排，那些從旅順捲來的一百支鳥銃經過鄧肯測試，只有七桿合格，所以現在還是只有靠步弓手來提供遠程火力。
「列隊——」
暴雨一樣的弓箭沒有放倒幾個人，后金軍前進的速度微微一滯，然後繼續向前逼近。
黃石說完后很客氣地問道：「吳公公，您有什麼要指點的么？」
明軍射手飛快地上弦，半數射手把弓壓低直擊下半身，另外一半高高向天發出羽箭。他們飛快地連續射擊了五次，前排的后金士兵雖然又擋又躲，但還是有些人中箭了。
「兵凶戰危，吳公公千金之體，是不是就在這長生島等待佳音為好？」
「新軍的第一次實戰，能迫使敵軍在我選擇的地點，用我選擇的戰術來交戰，真是太完美了。」
「旅順剛鋒、選鋒兩營，今夜將出
「張弓——」
部署防禦的趙慢熊還瘋狂地挖了一大批半圓形的坑，緩坡朝向敵軍來路，平直陡峭的一側在明軍方向，不會影響馬隊向南，但向北衝刺就更困難了。
「他們要稍微蓄養一下體力。」
養精蓄銳已久的救火營士兵也紛紛爬起來整隊。
擋在明軍前的是一道亂七八糟的石頭和木頭組成的簡易籬笆，籬笆後面還有一條半深不淺的壕溝，如果后金軍想快速衝鋒那就放馬來吧，就算他們個個都是馬術大師也難免栽跟頭。
看黃石還要再勸，吳穆作色道：「將軍不要咱家隨行，可是有什麼情弊不成？」
「奇數平射，偶數仰射。」弓隊的軍官聽到鼓聲就毫不遲疑地下令。
「那我軍豈不是很危險？」吳穆目瞪口呆地說道：「黃將軍還不趕快把賀守備的馬隊召回來，好決一死戰。」
吳穆有些忍受不住這開戰前的緊張氣氛，忍不住拉了身前的黃石一把：「黃將軍，建奴在等什麼？」
天漸漸放亮了，周圍散開的探馬終於傳來回報：
「嗯，是的。」黃石早就準備好了說法：「早先的偵查有誤，對面大概有六百五十左右的建奴。」
「我們等的起，建奴等不起。」
最後一次探馬回報：「建奴離我軍還有十里，馬上就要見到了，他們馬力已經將盡，正在慢慢地走。」
趙慢熊挑選的這個地點黃石很滿意，一側是難以攀越的陡峭岩壁，另一側是湍急的河流，想必后金士兵是不肯爬山涉水地充當箭靶子的。
「本將會統領救火營前往建奴北逃的必經之路加以攔截，務求痛殲逃敵。」
不過對於披甲持盾的正規軍，弓箭大多沒有構成致命傷，幾十個受傷的人沒入陣后，輕傷的仍然跟在一線的銳士後面走，等著參加博擊。
「如此，就請吳公公隨軍吧，不過一定要在軍后觀戰，萬一有了什麼閃失，末將可擔當不起。」
「大人放心，我們都很小心的。」
「二」
當雙面終於互相望見之後，后金軍停頓住派來偵騎，發現明軍只有四百步兵後繼續前進，在距離明軍一箭之地外停住了。
「咱家倒是有些要和黃將軍請教的。
搬開這些工事也是不可能的，它們離明軍陣線只有三十米遠，弓箭手可以很好地掩護這些路障。而緩慢通過這些障礙不要說會暴露在弓箭下很久，就是通過後這麼短的距離馬匹也來不及加速了。
「你們沒有被發現吧？」
兩刻鐘以後，后金軍紛紛下馬，人人把盾牌舉在頭前，以較鬆散的隊列緩緩前進。
弓隊的軍官聞聲發令：「放。」
「張弓——」弓隊的幾個軍官用悠長的腔調喊出命令。
「大人謬讚了。」話雖這樣說，李雲睿也忍不住笑開了花。
「稟大人，金州方向發來煙火信號，張將軍已經拿下金州了，正如大人所料，看來沒有遇到什麼抵抗，建奴棄城逃竄了。」
接下來就是一線軍官的工作了，略微有些緊張的黃石雙手握住韁繩，出了口長氣后對吳穆解釋說：「這樣快速射箭很累，而且要防備敵軍站定了射回來，雖然建奴耽誤不起時間而且多是威力很小的騎弓，但我們也不能不防。」
吳穆想了想，也是一
「我們人少？」吳穆大吃一驚，黃石本來告訴他只有一、兩百敵軍。
后金越過路障，黃石的鼓手鳴了短促的一聲金。
黃石沉吟了一下：「吳公公，末將覺得這打仗也和保鏢有共通之處。比如在那行鏢路上，鏢頭和客人之間，想來還是鏢頭更有經驗一點兒吧？」
營帳中燈火通明，黃石手下的軍官齊聚一堂，吳穆和兩個錦衣衛張高陞、陳瑞珂也都是一身戎裝。
黃石緊盯著戰場，手臂懸在半空，頭也不回地解釋說：「一個射手最多放十五箭也就精疲力竭了，建奴想在遠處吸引我們火力，所以他們慢慢走我軍就要慢慢射五箭。對付步兵最後五箭要在二十五步內發射。」
「加起來才十箭！」吳穆算術看來不錯，不過黃石認為他要是戰後再提問題就完美了。
說話間后金軍已經全部出現在視野里了，明軍堵在去路上擺出了一個百人寬的三列戰陣。
「賀守備的馬隊是用來追擊的，不能浪費馬力。」
「他們等不了多久的，因為不知道背後的旅順軍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追上來。」黃石對一邊的吳穆解釋說：「他們更欺我們人少，所以想奪路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