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明》第八卷 看吾長槍能便刺

第二十三節 分歧

第八卷 看吾長槍能便刺

第二十三節 分歧

「黃石你明白就好,但我大明有功必賞。」毛文龍站起身來,衝著身後的親兵說道:「請銀令箭!」
「黃兄,我們是鄰居,但旅順一別竟然會在這裏才又見面了。」張盤熱情地打起了招呼,然後才注意到一邊的孔有德,他覺得很面善但是一時想不起來,就遲疑地問道:「這位兄弟我們是不是見過啊。」
……
沒想到張盤一下子就開始皺眉了,他逼視著黃石的眼睛問道:「聽說黃兄的奏報里,只有幾個孩子的獻俘,建奴漢軍就一個活著投降的都沒有么?」
黃石仍然面無愧色:「張兄弟啊,在薩爾滸建奴何嘗留下我大明的俘虜?在開原、在瀋陽,不要說俘虜,就是百姓也被建奴全殺光了,幾十萬人啊。」
「這位是毛帥的義子毛有詩毛守備,和我是舊識了。」黃石說話的時候偷偷看了孔有德一眼,看他也接受了舊識這種說法。現在黃石覺得自己跟著來接風有些唐突了,但也只好硬著頭皮說下去:「一年前毛守備和我前一起到達的旅順,張兄弟不記得了?」
最後還在冷笑連連的黃石譏諷說:「張兄弟高見,真是高見,但人心隔肚皮,張兄弟又是怎麼知道他們是貪圖富貴,還是身不由己的呢?」
一番話把張盤聽得直搖頭,華夏傳統對殺傷敵方俘虜、百姓的行為一直有微詞,歷史上唐軍由於參雜了大量的胡人,所以經常屠城,也常被當朝和後世華夏史書詬病,認為違反了聖人關於「仁」的教誨。
親兵把銀令箭取出后,毛文龍親手把它從錦盒中取出,高舉著耀眼的銀令箭向眾將展示了一圈,然後走下中廳鄭重其事地交到了黃石手裡。黃石也畢恭畢敬地用雙手接過沉甸甸的天子信物,捧著它後退了兩步肅然站好。
「黃兄,我們的部下有不少遼民,他們有不少鄰居,甚至親戚都苟活在建奴領地,很多人是迫不得已的,我們是官軍,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就亂殺一氣,當然是誅殺首惡,赦免協從了。」
「末將明白。」
帳中氣氛一時有些尷尬,毛文龍笑了一聲:「黃石你還真是貪心,不錯,祖制是如此,不過文臣不會聽你的。好了,最後一條,御賜銀令箭在手,黃石你可專折上奏天子,通政司無權駁回,黃石你可明白?」
張盤這話說得斬釘截鐵,擲地有聲。可黃石卻抱以一陣大笑,他仰天長笑的時候周圍的衛士紛紛投過來詫異的目光,張盤也變得面如死灰。
孔有德再次去碼頭迎接,黃石也跟著一起去了。
兩天後東江島又要召開接風宴了,不過這次是為了旅順張盤。金州堡的輔兵(修城牆的民夫、挖戰壕的丁壯等)在後金主力逃走後都向旅順明軍投降,張盤地盤較大,這次又新安定了一座城堡,所以需要安排的工作也比較多,文職武官體系也不如黃石那麼注意培養,所以最後比他還要晚到幾天。
「噢,記得,毛守備恕罪則個。」張盤也是聰明人,一轉念也明白了這裏面的彎彎繞,和孔有德笑著打起了招呼。
「末將明白。」
兩個人接下來一路無話,也各自分開了許多。
「那就應該鑒別,如果是貪圖富貴的,殺了就是。如果是身不由己的,留下才對啊。」
黃石冷笑著反問:「建奴能給他們土地、財產、女人,我們東江鎮能給他們什麼?」
說完最後一聲明白后,毛文龍的親兵就把黃綢錦盒送上,黃石輕手輕腳的把銀令箭收了起來,然後交給張再弟抱著,移交儀式到此就算結束了。
「御賜銀令箭在手,地方五品官員聽從調遣,同品以你為尊,黃石你可明白?」
「末將明白。」黃石不等毛文龍繼續說下去,就趕忙問道:「末將敢問,文五品可否服從末將指揮調遣?」
黃石也知道這裏面的意思,朝廷擔心他升得太快容易驕傲自滿,失去了進取之心,壓一壓級本來就是磨礪年輕將領的用人之道,他趕快表示理解:「末將自知是一時僥倖,絕無怨由之心。」
聽完這番敘述后毛文龍覺得雖然六千不一定有,但是一路擊潰了幾千戰兵和輔兵應該是有的,畢竟五百首級擺在那裡,說六千也沒有什麼不可以,反正黃石的軍功是按首級算,擊潰多少敵人只對朝廷宣傳有意義:「黃石,以你的功績,按說可以升副將,東江鎮副千戶了,不過朝廷認為你年紀輕輕,又才升遷不久,所以只升一級。」
黃石倒也不打算隱瞞:「都殺了。」
毛文龍朗聲誦道:「御賜銀令箭在手,地方軍隊爾可先行調遣,後上奏天子,黃石你可明白?」
三個人行進的時候,孔有德落在後面好似跟班,這讓黃石更尷尬了,暗罵自己為啥要一起來接風。聽張盤的語氣對孔有德不是很尊敬,他顯然覺得黃石更光明磊落,憑藉軍功躋身東江嫡系將領之列。黃石暗暗嘆了口氣,張盤這種毛文龍親兵出身的將領,實在是不能理解外系武將的痛苦啊,他趕快把話頭岔開聊起了金州之戰。
黃石心說:「張盤你在我原本的歷史上,不就是對這些漢軍心慈手軟么,最後被他們出賣而死。不過這話我沒法說,等到時候我救了你一命再來臊你好了。」
這冷冷的話讓張盤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閉上嘴盯著黃石看了一會兒,見黃石毫無羞愧之色就忍不住說道:「黃兄,殺俘不祥。」
聽張盤的稱呼變了,黃石也冷哼了一聲:「張將軍,那些漢軍投靠建奴,奸淫擄掠無惡不作,論罪殺十遍也夠了。」
「開宴,給我東江鎮的好漢接風。」
「所以他們是蠻夷,黃將軍好的不學,怎麼學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