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烏合之眾

一共二百余精壯，列成一個方陣，站在營地之中。各個小頭目之間不免開始竊竊私語，不是說要打仗搶糧食了嗎，怎麼還要列陣型呢？時間一長，眾人不免有些煩躁起來，十月的天氣已經很冷了。地上殘留著薄薄一層積雪，衣衫單薄的眾匪徒只覺得一股涼氣順著腳底板直往上竄。

管亥氣的滿臉通紅，拳頭攥的「咔吧咔吧」直響。

李重先問道：「元儉，糜家的運糧隊打探清楚了嗎？」

廖化正在吃乾糧，嚇得手一抖，差點沒把手裡的乾糧扔出去。

管亥此言一出，就連廖化也豎起耳朵，生怕漏過一個字來。

李重就站在這些人面前，陰沉著臉，一句話也不說。看到有些人想要溜走，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李重細細回想了一下，自己唯一接觸過軍隊的時候就是軍訓了，練兵他當然不會，但是軍訓確實可以讓人的紀律性提高不少。想到這裏，李重答道：「要說排兵布陣，我確實沒有經驗，但是練出一隻軍紀森嚴的軍隊，我還有七八成把握，只是……」

管亥大喜，連忙問道：「排兵布陣可不是書本里能學到的，到了戰場，軍情千變萬化，只能靠經驗和天賦。不過能練出一隻軍紀森嚴的部隊，咱們在亂世之中，就有了生存的本錢，不知道子悔的難處是什麼？」

「這個世界也沒有互聯網，人肉搜索，你怕什麼？」李重心中感到好笑，臉上卻不露聲色，急忙把太史慈請進帳篷里。

大小頭目一聽，頓時興奮的哇哇亂叫，差點現在就要提刀子殺奔徐州。

於是李重接著問道：「每車裝的糧食大約有多少，行進的速度如何？」

李重看到眾人靜了下來，沉聲說道：「管亥和廖化留下，其他人先回去休息吧。」

等到帳篷里安靜下來，李重這才露出一絲苦笑，緩緩說道：「管亥大哥，你看就這樣的軍隊能有多大的作為，完全是一群烏合之眾，大賢良師輸的不冤啊。」

太史慈頷首一笑，也不答話。但心裏對李重又高看了幾分，雖說這是一次小型的戰鬥，但李重的思緒縝密，布置的有條不紊，並沒有但靠著人數取勝，不像個初上戰場的人。太史慈那裡知道李重經歷過什麼，在現代，古今中外大大小小的戰役戰鬥，幾乎都被搬上了電視屏幕，李重的見識要比一些讀死書的人強上一籌。

管亥端起水杯，一飲而盡，擦了一下鬍鬚上的水珠，朗聲說道：「我管亥不是貪戀權勢之人，現在就叫你主公也未嘗不可，但是，你能壓的住這些大小頭目嗎？」

李重正在做最後的計算，聽到帳篷里鬧哄哄的，頓時覺得心煩意亂，臉色不由得陰沉下來。

李重忽的收住笑聲，大聲喝罵道：「你們就是一群蠢貨！」

正要溜走的匪徒立即停下腳步，驚異的看著李重，悄悄地往回走。留在隊伍的眾人也頓時安靜下來，不自覺的看著周圍的同伴，隊形也慢慢的有了些形狀。

廖化正大口大口的吃乾糧，聽到李重文化，喝了一大口熱水，這才答道：「查探的差不多了，糜家的軍隊總共有二百餘人，其中民夫約有五十人，大車估計有一百輛。剩下的都是護衛，領隊的確實是糜芳，糜竺的族弟。」

第二天晚上，廖化踏著夜色，縱馬而回。於是一眾頭目都離開了溫暖的被窩，聚到李重帳中，商討下一步行動。

在這個世界上，最難得到得不是金錢，也不是美女，而是人心。李重沒有辦法，管亥也沒有辦法，你總不能強迫人崇拜自己吧。

「冬天，我們練兵吧！」李重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

管亥哈哈大笑，高聲說道：「不錯，還是子悔想的周到。」

從剛才的情景也看得出來，這些頭目並不敬畏李重，在李重的帳篷里也敢肆無忌憚的行事，或者說他們對李重的敬畏都是建立在管亥身上的。

約莫下午申時，廖化已經查探到糜家的確切行程，今天酉時糜家必定路進入東萊境內，由於現在正是十月十二，正是滿月時節，不排除糜家會連夜趕路。

管亥看到李重臉色一變，也知道李重是為什麼，自己也覺得有些丟臉。黃巾軍可是以推翻大漢朝廷為目的的軍隊，不是流寇，現在這些頭目的表現和流寇沒什麼兩樣，根本不能成大事，不怪李重一臉陰沉。

李重聞言說道：「如此一來正好，我們就在東萊邊境設伏，管亥，你帶領一百五十精壯，在路邊埋伏。東萊的官道兩旁皆有樹木，隱藏數百人不在話下，等到糜家的人馬過去，你立即用乾柴堵住道路，只要糜家一回頭，你就放火燒斷他們的後路。」

大小頭目頓時閉上嘴巴，噤若寒蟬的看著管亥，管亥在黃巾軍隊里很有名望，而且武藝高強，殺人不眨眼，這些頭目對他很是懼怕。

「不！」李重站起身說道：「我們現在要訓話。」

「都給我閉嘴，成什麼樣子了，你們不是流寇。」管亥勃然大怒，大聲喝道。

第二天中午，太史慈一人一馬姍姍而來，李重乍一看一下子愣住了，只見太史慈原本紅潤的臉色變得蠟黃，顯然是化了妝。

「就聽子悔的。」管亥沉聲說道，想了想，管亥忽然問道：「子悔還會練兵嗎？」

於是跺腳的跺腳，搓手的搓手，甚至膽子大一些的已經離開隊伍，正悄悄的往外溜，想找個地方取暖。

李重對管亥的話並沒有懷疑，管亥沒必要故意做出一種甘願放權的姿態來，真要有這個想法，當時管亥也不會邀請李重入夥。

大小頭目對視了一眼，看到管亥正往門外看，連忙靜悄悄的退了出去。

廖化眉飛色舞地說道：「嚇死這幫孫子，咱們白撿糧食最好。」

管亥點頭說道：「我這就出發，可是糜家的人萬一向四處逃竄怎麼辦？」

李重接著對廖化說道：「剩下的人由你帶領，精壯在前，老弱在後，多打火把，作出人多勢眾的假象。」

李重冷笑一聲，擺手說道：「人可以跑，你也不用追殺，大車也能離開官道嗎？咱們要的是糧食。」

帳篷里頓時沉默下來，李重的意思有些隱晦，但也不難猜。就是說，現在兵士不光聽我的，還聽你管亥的，叫我怎麼練兵。

廖化一拍大腿，有些懊惱地說道：「糜家的人看的很嚴，我試了好幾次都沒能靠近，不過看地上的痕迹，應該有三五百斤吧！青徐二州的官道很平坦，他們的行軍速度很快，明天晚上差不多就能到這。」

和太史慈約定了時間，李重帶著人回到營地，只等廖化回來報信。事關生死，這些黃巾教眾辦事效率極高，不到半天的時間，火把、乾柴等引火之物都收拾的一應俱全。

想了想，李重無奈地說道：「明天咱們打勝仗了，或許情況會好一些。」

李重計算了一下，如果一車裝五百斤糧食，一共一百車，算起來糜家這次運送的糧食大約有四五百石，和自己預想的很接近。

李重微微一笑，說道：「不要小看糜家，萬一沒嚇住糜芳，這廝困獸猶鬥，就要勞煩太史兄出手了。」

廖化笑道：「太史將軍出手，自然萬無一失，我們這就動身嗎？」

廖化三口兩口吃完乾糧，又喝了一口水，往下咽了咽，這才介面說道：「誰說不是呢，這些人打勝利了還好說，要是打了敗仗，怎麼都約束不住，往往前隊一敗，就全軍潰散，恨得人牙根都痒痒。」

李重苦笑一聲，衝著管亥說道：「令行禁止，一個軍隊，兩個首領，如何才能讓軍士信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