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人吃人的亂世

老王頗為不悅地說道：「老高，你小心點，別一不小心把孩子捏死了，養活兩天再吃，臭了就不好吃了，先吃女的頂幾天再說。」

怒火衝天的李重自己親自帶隊，兵分數路去各地調查民情，嗯，主要就是去剝貪官的皮。這一路上李重終於看到了真正飢荒的景色，沿途到處可見病餓而死的災民，樹皮草根早就被啃得一乾二淨了，入眼全是灰濛濛的景色。

這幾個月來，李重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到處修建溝渠，引水灌溉農田，但河北境內的水位非常低。李重的努力就跟杯水車薪差不多少，疾病亂投醫的臨床甚至都找過神婆道士做法，但很可惜，這些假冒偽劣半仙的功力還不夠，一滴雨水都沒求來。

身材高大的漢子彎下腰來，抓住村婦的腳踝，像拖動死屍一樣奔著來路走去，嘴裏還嘟囔著：「老高，今天真是運氣，捉了一隻羊羹，夠咱們吃上好幾天了。」

但這還是最樂觀的估計，就算李重開倉賑濟災民，也不能保證將每一粒糧食發放到百姓手中，這時候正是貪官污吏大顯身手的時刻，無論什麼朝代，都少不了發國難財的敗類。哪怕是李重已經學習太祖（朱元璋）大人的剝皮法，他也不敢保證能震懾住這些貪官污吏。

情況還在惡化，迅速惡化，但李重和曹操等人都知道，現在還沒到最嚴重的時候，哪怕是再乾旱，人總是能找到一點水喝的，相對來說，直接死於饑渴的人不會太多。但沒有雨水，就沒辦法耕種糧食，沒有糧食果腹，到時候能餓死多少人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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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彷彿要凈化這個世界一樣，先是數月的乾旱，緊接著就是數十天的瓢潑大雨，平地之上，水深三尺。可憐百姓千辛萬苦種下的一丁點糧食，都被洪水沖得一乾二淨，洪水過後，華夏大地已經哀聲遍地了。

現在還沒到最嚴重的時刻，乾旱、洪水都不會對百姓造成滅絕性打擊，最嚴重的應該是飢荒，大面積的飢荒。三國時期可沒有幾年幾年的存糧，李重叫人仔細差點各個州縣的府庫，得出這樣一個結果，河北的存糧只能滿足三分之一的百姓消耗。

老高連聲道：「曉得，不過心肝都給我吃啊，上次吃了一個老頭，乾巴巴的，都沒有幾兩肉，饞死我了。」

原因無他，村婦的懷裡還抱著一個沉睡的嬰孩。

七月如火，腐屍遍野……天空中盤旋著黑壓壓的烏鴉，四處啄食死去的災民，不時發出凄厲的叫聲，看上去就如同末世來臨一般。

「哈哈哈……」薄霧之中忽然響起一陣大笑聲。聽著這中氣十足的笑聲，村婦的眼睛剎那間就亮了起來。這年頭能發出這樣笑聲的人一定不缺糧食，那麼自己就有機會討一口吃的，吃飽了飯，才能有奶水餵養孩子。

最後李重連自己的老大，穿越大神都拜祭了一遍，也是毫無用處，穿越大神很忙，或者不負責降雨這一塊。

村婦的身上穿著一件殘破不堪的單衣，上面布滿了泥漿污漬，都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來。村婦敞開著衣襟，露出一隻乾癟的乳房。乳房也看不出白嫩的模樣，就像一個黑布袋一樣，但是乳頭附近卻十分乾淨，上面還有一絲絲血跡。

村婦感覺兩個人看自己就像看著一隻赤裸的羔羊一般，那不是色迷迷的眼神，而是就想把自己生吞活剝，吞下肚子。

另一個漢子稍顯瘦弱，但也同樣肌肉結實，武孔有力之輩。

所有的人都在盼望著下雨，相對於中原和江南來說，河北的情況要更加糟糕，這裏的河流分佈並不密集。

曹操沒有拚命進攻是有原因的，光是失去了歷城以北的土地，還在曹操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而且看現在的情景，佔據一些土地也不是什麼好事，反正曹操已經開始為今年的收成發愁了。

事實證明，李重的擔心是很有道理的，接連好幾個縣都出現了貪污賑災糧食的官員，讓李重的屠刀滿飲骯髒的鮮血。

趙雲和高覽作為後隊斷後打得比較輕鬆，輕鬆是相對於兵卒而說的，他們幾乎沒什麼戰鬥力了，體力能勉強行軍就不錯了，還能能保持住體力廝殺的就是趙雲高覽這樣武將了。兩個人一路上和張頜許褚交手數次，最後打的四個人都有些索然無味了。

村婦見過這種眼神，自己曾經見過一隻野狗，就是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要不是當時自己還有些力氣，用棍子打跑了野狗，自己和孩子早就變成一堆枯骨了，所以村婦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跑。

薄霧之中出現一個單薄的身影，這是一名村婦，骨瘦如柴的女人。

村婦雖然走得晃晃蕩盪，但卻小心翼翼的守護者懷裡的孩子，生怕驚醒了沉睡的嬰兒，對於大多數善良的母親來說，孩子是她一生中最寶貴的東西，遠遠勝過自己的生命。

母親終於看清來人的身影，兩雙眼睛嚇得魂不附體，這是兩雙散發著兇狠，貪婪，瘋狂的眼神。

老高用手捏住嬰孩的勃頸，陰笑道：「我還是喜歡吃小孩，下到鍋里一蒸就爛，連骨頭都能嚼碎了，那味道，就跟草原上的羊羔一樣，哈哈……老王你說呢？」

這是鄴城附近的一個小村落，清晨的陽光穿透薄霧，照在荒蕪的大地上，照耀著殘垣斷壁。天地之間一片寂靜，沒有絲毫的聲音，就像死過去了一樣。

其中一個漢子身材高大一些，赤裸著上身，露出一身鼓脹的肌肉，手裡還拎著一根血跡斑斑的木棍，很顯然，漢子就是用這根木棍打倒村婦的。

乾旱一直持續到建安六年五月，這才下了第一場雨，但此時此刻李重的心都涼了，與誰來的太晚，已經來不及種植莊稼了。

可剛跑了一步，村婦就感到腦袋一沉，隨即就昏了過去。

老王搖頭道：「你別做夢了，這破地方，好幾天都過不了一個人，慢慢吃才是。別著急開膛破肚，先卸下四肢吃，最後吃身子，沒準到時候她還沒死呢。我記得，將軍說過，好像劉邦的老婆就用過這種方法，叫人彘吧！咱們也試試。」

就在最近幾天，荏縣已經出現因為饑渴而死的百姓了，如果持續乾旱下去，真不知道會發生多麼嚴重的後果。

一定要注意，不是能讓三分之一的百姓吃飽，而是讓三分之一的百姓餓不死。

哪怕是付出一些代價……是任何代價，孩子的母親也是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