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逍遙天下
第一四一回 卸功
眾人想不到方榮竟被氣得吐出血來，又驚又暗暗心喜。方榮緩緩道：「好，你放了她，我馬上自斷筋脈。」
方榮握著花語婕之手，心一下好了起來，想到于婷、花語婕、司馬飛燕、朱瑩都對自己極好，自己有什麼遺憾的呢？上天是公平的，得到了這一些，便要自然而然失去另外一些，心下一下豁然開朗，一切順其自然便成了。忽然又想起沈懷璧罵自己之言，只覺自己萬分對不起她們，現在自己又突然什麼也沒有了，自己有什麼資格娶她們呢？想到這裏，慢慢將手抽了回來。
于婷道：「放下話來，你們要怎麼樣才肯放了司馬飛燕。」
史梅忙拉了葉菊手道：「菊兒，你于姐姐笑話你呢，你還不知羞跟著她說。」
方榮已是神志不清，一把握住葉菊雙臂道：「于姐，快叫他們放了燕兒，我們馬上帶燕兒回去治。」
于婷縴手一揚，在無塵身上一點。無塵忽覺全身刺痛無比，有如千隻毒蟲有體內又咬又爬，又如有人用針一針一針刺她，豈是難受二字能形容。于婷道：「多有得罪，只希望姐姐告知司馬飛燕所在。再說，你們也是要去的，我們遲早也會知道。除非你們不去了。」
葉菊大喜，道：「方哥哥最厲害，最多練一年便成了。說不定一個月便成了。說不定回去一練便成啦，一天也不用。」
于婷大怒，氣得臉也紅了，道：「你們號稱名門正派，原來也不過是沽名釣譽之輩。你們有本事找方榮算賬，對個小姑娘無理，你們好意思么？」
這時，青天、黃通、無塵等人趕了來，峨嵋雙姝、宋惠等人趕了來，司馬行空、王湄等人趕了來，史梅、林竹等人趕了來，接著各門各派之人也趕了來。不過還是沒各派前一輩人物來，都是年輕一輩之人。一下將方榮、于婷、司馬行空、王湄、無血雙艷六人圍在了中間。
花語婕忙上前扶起他道：「對不起，方哥哥，我不該衝動。你沒事吧。我們快進去。我扶你進去。」說完摟了方榮腰躍了進去。眾人這才跟了進去。
司馬行空忙上前扶起方榮道：「大哥，你為燕兒作了這麼大的犧牲，燕兒她不會怪你的，你不要自責了。現在我們要快些回去。」
方榮忙打斷她話道：「他們陰謀可沒那麼容易得逞，以我與于姐本事，什麼崆峒派，什麼五嶽劍派，救燕兒還不是手到擒來么？不過我一時大意，還是受了一些小傷。不過現在不礙事了。」
花語婕忙伸手握住了他手，對之輕輕一笑，道：「方哥哥，燕兒不會有事的。」
于婷哼一聲道：「五嶽劍派之人怎地如此無賴之極。要是花妹在這，聽你們這般無恥之言，早對你們不客氣了。」
方榮忙笑道：「沒事，休息幾日便成了，你
于婷大哭著上前，扶著他道：「你為什麼這麼傻，你為什麼這麼傻？」
六人走出很遠，後面除了史梅三姐妹跟來，也沒人跟來。又走一段，方榮忽然道：「于姐，燕兒救出來了么？」
花語婕急道：「方哥哥，說正經點。」
梁俊先是大怒，隨後哈哈大笑道：「今日不同往日了。看今日是誰嘗誰的手段。」說完跳到司馬飛燕與屠用身旁，也將劍抵在司馬飛燕身上，又將劍尖輕輕刺入司馬飛燕本來流血的傷口上，狠狠道：「快自己廢了自己武功。」
幾人說著，已到刀王住處。于婷輕輕問道：「方弟，你現在能跳進去么？」
那女弟子心中雖害怕，但將頭一揚，道：「不知道。」
方榮忙掙開于婷手道：「我去瞧瞧。」
于婷再也不望他，對著門內道：「你們這裏誰作主？」
那女弟子這才瞧見於婷，大驚失色，忙不住搖頭道：「不是。」
方榮忙放開了她手，道：「我只是想跟你開個玩笑，當時花妹也這般被我嚇得了呢。」
王湄大驚，忙跑上前去一掌擊在了屠用身上，屠用避之不及，倒在了地上。王湄不再理他，忙接過司馬飛燕，又扶住于婷道：「姐姐，我們回去，不要再理他們了。」
方榮被她可愛模樣逗得開懷大笑起來。于婷瞧著他果然放下心事，心中也高興起來，笑道：「菊兒，那你可要每天督促他練功才行呀。」
黃通大驚失色，哪有如何厲害角色，忙往後一躍接住了飛出之劍，道：「敢問少俠尊師哪位？」
方榮本來有醫治之法，但自己沒那個能力了，他本來可以告訴于婷、花語婕等人，但這辦法對施救之人有害，她們都是方榮心愛之人，始終下不了決心告訴她們，現聽周世音有辦法，忙道：「嬸嬸，你一定要救燕兒。」
方榮怒道：「你們把司馬飛燕怎麼樣了？」
將要到時，方榮想起自己是見不得人的，忙扯住于婷道：「于姐，我還是易了容再進去吧。」於是方榮叫于婷在原地等著，自己跑到暗處易了容。
于婷忽地驚醒，忙跑到方榮身旁將他扶了起來往人群外走去，沒有一個人敢攔，也沒有一個人想攔。
梁俊是恨極了方榮的，聽了她的話哈哈大笑道：「本來我們有司馬飛燕在手不怕你們，現在方榮武功全失了，你以為我們還會怕你們么？廢了方榮武功只是第一步，我還要將方榮碎屍萬段。」
方榮想起以前易了容後走到花語婕面前，花語婕也是認之不出，於是一出去一把拉住于婷手想嚇她一跳。于婷乍被一人拉住手，羞不自禁，一瞧更是個陌生少年，憤起一掌便往方榮胸前擊去。
屠用被瞧得心虛，恨不得馬上將司馬飛燕還了給
周世音笑道：「放心，我武功不如你，醫術可還過得去，應該不比你差。」
方榮瞧著司馬飛燕，淚便流了出來，道：「燕兒，都是我害了你，我對不起你。」說完往奪過王湄腰間匕首往自己掌心劃去，不等血流出來，貼在了司馬飛燕傷口處。
屠用哼一聲道：「司馬屍與方榮殺我師父，我要他們血債血還。我想，方榮與司馬屍馬上便趕來了，我要他們自相殘殺。只要他們其中一人殺了對方，我便放了司馬飛燕。要不然，便像王師弟所言，讓他們留下一雙手馬上可以帶走司馬飛燕。」
王鵬笑道：「剛才不是說了么？叫方榮來，然後留下一雙手，他便可以帶走司馬飛燕了。」
方榮點點頭，道：「嗯，我們快走吧，不然他們追來了。」
眾人知道他要為司馬飛燕療傷，也不攔他。瞧著方榮臉先是憤怒，后又痛苦，忽地方榮手離開司馬飛燕肩頭，跪倒在地，哭道：「我為什麼這麼傻，我為什麼這麼傻，我為什麼要廢了我自己武功，現在我救不了燕兒了，我對不起燕兒。」
方榮放下心來，道：「那多謝嬸嬸了。」說完走了出去。其餘人也走了出去。
方榮現在當心的是司馬飛燕安危，閃到于婷身旁道：「于姐，怎麼辦？」
屠用道：「這裏我作主，方榮，那你等到前輩們來吧，看司馬飛燕能不能挺到那時候。」他反正見梁俊已經做到這地步了，自己又怕什麼，於是也將劍往司馬飛燕手臂上一劃，司馬飛燕手臂冒出血來。
黃通心中暗怒，還從來沒人敢瞧不起五嶽劍派之人，更何況是個一幾二十歲之人，不過他是見過於婷的，更聽說過她的厲害的，冷笑道：「小子，我奉勸你還是不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于姑娘你佩得上么？」然後不再理他，笑著對於婷道：「于姑娘，你一個人在這麼？花姑娘沒跟你一起么？」
方榮想不到她真的動怒了，也確實是自己忘了司馬飛燕，方榮自從認識司馬飛燕起從來沒當心過她，所以這次也一時忘了當心，這般被于婷一陣罵，忙低下了頭不敢說話。
屠用往裡面擺了擺手，一會兩個尼姑架了司馬飛燕出來，只見司馬飛燕滿身是血，肩上、嘴上、背上染紅了一大片，人也已昏迷不醒，肩上竟還冒著血，他們竟是故意不止血。
梁俊恨恨道：「還有一個辦法，方榮馬上廢了自己武功。我們也可放了司馬飛燕。」
王湄只道周世音是百花仙子，道：「花姑姑，你怎麼也來京城啦？是來幫花姐姐的么？」
葉菊啊地一
這時王鵬也走了出來，道：「方榮要想帶走司馬飛燕，需得留下一雙手。」
于婷暗驚，道：「可是司馬飛燕？」
王鵬笑道：「我們正是要找方榮算賬呢。哼，司馬飛燕是小姑娘么？且不說她是司馬屍的孫女，那日她便差點害死宋惠。今日只是抓了她，只吃了些苦頭，算對得起她了。」
于婷見他醒了過來，略感欣慰，道：「救出來了，湄兒正抱著她呢。」
方榮正要上前說自己正是方榮，于婷忙攔住方榮，對郝堅道：「這話是何意？難道方榮比我好對付么？」
于婷也安慰道：「方弟，我已經給燕兒吃了一粒大神丹，她馬上便會醒過來啦，你自己多休息吧。」
梁俊又將劍刺入一寸，司馬飛燕肩頭又噴出血來。方榮突然喉頭一咸，吐出一口血來。
于婷接過司馬飛燕，瞧著司馬飛燕毫無血色的臉，回頭瞧了方榮痛苦萬分的臉，更想到他從此沒了武功，江湖中人追殺他更加容易了，悲從中來，口中一咸，如方榮一般也噴出一口鮮血來。
于婷將司馬飛燕放在床上，周世音道：「你們都出去吧，留下我與于姑娘便成啦。」
周世音知她又認錯人了，道：「我現在馬上要救司馬姑娘，你們到外面去護功吧。」
方榮又驚又痛，大喝一聲伸爪疾往屠用抓去。屠用早防他們會突襲，身子疾往後退，劍已架在司馬飛燕白晰的脖子上。
那人瞧了瞧果然一臉傲氣的方榮，又瞧了瞧于婷，忙道：「在下衡山派黃通，這是我二師弟李開、三師弟王海、四師弟邵陽、五師弟馮易。敢問少俠名諱。」
黃通忽地挺劍往方榮攻去，他只道方榮好對付，只要制住方榮即可威脅于婷。不想方榮其實是比于婷更厲害之人，方榮手輕輕一彈，手指正彈在黃通劍脊上，黃通劍竟是脫手而出。
走至安和藥鋪店面，忽地衝出七人提劍攔在了門口，方榮一瞧，正是崑崙七子。郝堅道：「于姑娘，請潔身自好，不要管這閑事。若要救司馬飛燕，請方榮前來。」
葉菊怒道：「梁俊，你為什麼這樣對我方哥哥？」本來他們來之時還不知躺在地上的人是方榮，當方榮說了話，又聽梁俊之言后都知受傷之人正是方榮，更知方榮現在武功全失，葉菊一氣之下直接叫了梁俊名字出來，說完忙上前從司馬行空手中奪過方榮抱住道：「方哥哥，你怎麼了，方哥哥，你不要嚇菊兒。」
方榮一驚，忙退到于婷身旁道：「屠用，你敢動她一根毫毛，我叫你生不如死。」
于婷怒道：「這時候了你還這般無理取鬧，燕兒的安危你一點也不當心么？」
方榮笑道：「幾個小毛賊不知天高地厚想欺負燕兒，
于婷怒道：「你們還是名門正派弟子么？」
黃通忙道：「無塵師妹，不要說。不然方榮那惡賊定然要相救。」
方榮冷冷道：「少俠不敢當，我這種無名小卒哪佩結交五嶽劍派諸位大俠。在下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辭了。」
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回答于婷如何不知，忽地拔劍而出，嬌軀一晃，劍尖已指到那女弟子咽喉，道：「快說，人在哪裡？」
眾人想到方榮那驚人的武功，覺得這辦法比失了雙手更好。于婷拔劍而出，道：「原來你們也與歪門邪道一般無異，我何須再對你們客氣。」說完挺劍往屠用刺去。
葉菊羞紅了臉道：「可是宮主一定不會允許的。所以這個任務還得於姐姐來完成。」
這時崆峒派那大弟子走了出來，抱拳道：「在下崆峒派屠用。暫理此事。于姑娘冰清玉潔、深明大義，何必為了一個魔頭、一個妖女而要與天下英雄作對呢？」
于婷將劍尖抵在她肉上，若再進一寸，定要刺入咽喉中了，厲聲道：「她在哪裡？」
黃通瞧著無塵痛苦模樣心下不忍，道：「無塵師妹，她說得對，告訴她吧。」
青松憤憤道：「此人狂妄之極，一點不將我們五嶽劍派放在眼裡。我正要教訓一下這小子。」
于婷忙解了她穴，拉了方榮道：「快，我們走。」說完不再理五嶽劍派之人，兩人展開輕功往安和藥鋪而去。
葉菊忙上前扶住方榮慢慢走著道：「方哥哥，你現在沒武功啦。菊兒帶你去見宮主，宮主會保護你的。」
于婷望著那恆山派尼姑道：「姐姐，快說，不然我不客氣了。」
方榮怒道：「我不是人么？」
方榮上前一步，冷冷道：「梁俊，你覺得我像誰？」
無塵終於道：「司馬飛燕在……在……安和……藥鋪。我們在那……遇上她的。」
花語婕只道他害羞，其實自己比他更害羞，忙又道：「方哥哥，你的傷要緊么？」
花語婕一驚，心道：「師父與周前輩會不會真有什麼關係？師父是有血海深仇的？或許周前輩便是師父失散的姐妹。」
方榮又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忽地大喝一聲，眾人只見方榮身後一柱柱疾風衝天而去，一共一十八股，方榮體內真氣直卸了差不多一柱香才完，于婷見了大駭，嚇得呆了，也不敢上前，眾人也是一般瞧得呆了，動也不敢動。直到方榮倒在地上，眾人才回過神來。
方榮忙拉住她道：「不要去了。」不想花語婕沖得太快，力度十足，方榮沒了內力，連力氣也是沒有了，被花語婕一拉，方榮摔倒在地。
花語婕道：「可是于姐姐說你連躍牆的力氣都沒有了。一定是崑崙七子或華山十聖把你害成這樣的，我去找他們算賬。」
方榮焦急地坐在椅子上，想到這次司馬飛燕
方榮也流下淚來，道：「我這般做，我知道對不起大家，對不起東方叔叔，可是……我不能瞧著燕兒……燕兒為我這般受苦，再不救她……她便會死了。于姐……你……你快叫他們放了燕兒。」
無塵嚇得將眼張了開來，顫聲道：「你這妖女，與方榮在一起終沒好下場。」
于婷忙攔住，眼淚已流了出來，道：「不要，方弟，不要想念他的話。他們身為名門正派，不敢做出這等事來，一切等前輩們來再說。」
方榮怒道：「你不要逼人太甚。」
王湄與葉菊都幾次欲言又止，都不敢說了真相出來。花語婕放下心來，笑道：「對了，我給你們介紹互相認識吧。」於是將這裏人介紹了一遍。
屠用將司馬飛燕長發一扯，用司馬飛燕身子擋住了于婷之劍。于婷又驚又怒，這回才真正理解方榮被他們追殺的痛苦了，氣得身子也打起顫來，恨恨盯著屠用。
屠用忙點了司馬飛燕几處大穴，幫她止了血，抱起司馬飛燕來到于婷面前道：「你們帶她與方榮走吧。」其實眾人也是這般想法，沒有一個人反對。梁俊雖恨，但還腦子清晰，也不相攔。
無塵將眼一閉，似乎任由於婷殺了。于婷無可奈何，怒道：「姐姐，死又何怕，可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說是不是？」
王湄奇道：「啊？那不是花姑姑？竟有如此長得一樣之人？花姑姑與周前輩一定是孿生姐妹。」
方榮笑道：「我的經脈又沒斷，只要重新練過便成了。十年練不成，練二十年便成了。」
方榮眼裡哪還有其他人，見於婷許久沒開口，急道：「于姐，快叫他們放了燕兒。快。」
于婷也自後悔，忙道：「方弟，我們走吧。」
于婷抹了淚站起道：「梁俊、屠用，說話算話，快將司馬飛燕交給我們。」
梁俊嘿嘿一笑道：「無名小卒，跟在於姑娘身後的跳樑小丑，誰認……」突然臉色一變，驚道：「方榮？」
方榮哼一聲道：「不錯。快將司馬飛燕放了，不然休怪我不客氣。你是時常嘗過我手段的。」
于婷大驚，忙上前扶住方榮道：「方弟，你怎麼了？」
葉菊傷心道：「燕兒姐姐被崆峒派捉住啦，還將她害成這樣。後來他們又逼……」
正在此時，只見一恆山派女弟子疾奔過來，道：「青雲師兄、黃通師兄，崆峒派眾師兄擒到妖女了。叫我們共商大計。」
花語婕聽到聲音已躍了出來，瞧了昏迷不醒的司馬飛燕，又瞧了有些虛弱的方榮，道：「方哥哥，怎麼了？」
方榮嘿嘿一笑，忙伸手將於婷另一支手也握住了。于婷拼了內力也是掙之不開。忽然想到什麼，臉上一紅，嗔道：「方弟，這時候你還胡鬧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