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逍遙天下
第一四四回 詐死
朱五道：「走，我們吃飯去。」
另一人笑道：「你知道得倒多。」
睡到半夜，又聽得一陣陣腳步聲起，心道：「看來是朱湘他們上來了。這地方他們也不會瞧得著我。」也不去理他們，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方榮只覺自己身子直往下落，本能地四肢不住亂抓亂踢，終於雙腳踏到了峭壁，自然而然使上了逍遙步法，身子竟是不再亂墜，已然受自己控制，只是下落的速度不減。若是以前，方榮這般定然已經不會再有事，但現在方榮受了重傷，重重摔在了地上，又噴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方榮也捨不得離開京城，畢竟這裡有他當心的于婷、花語婕等人，而且六怪還有五怪沒救得，不過又不敢進城，想起自己還是練功要緊，終於找到依託，心情馬上大好起來。馬在小道上跑了一陣，終於見前面有了個山洞，忙停下進了洞，收拾一番，盤坐于地，修鍊內功起來。
方榮心中暗暗高興，他們一定會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忽然想起他們能下來，一定能上去，忙尋了他們來之處而去。走了不久，果然見了一條大繩子從上垂下來，忙抓了繩子往上爬去，本來輕功了得，爬了一柱香時間，終於爬到了懸崖上。正準備歇一歇，忽聽腳步聲從草叢中想起，忙使了輕功躲在了一塊大石后。
方榮松下一口氣，終於可以吃飯了。朱五將剛才上的飯菜都換了，送了新鮮的飯菜來，方榮心道：「真是有錢人。大概只有燕兒家與他一般了。」忽然想起司馬飛燕來，也不知她怎麼樣了。
不知過了多久，第二層練通了。方榮暗暗欣喜，忙繼續修鍊第三層。正在緊要關頭，忽見得外面一聲音道：「瞧，那馬在那兒。」
方榮暗道：「是啊，我怎麼沒想到，一定是我餓得慌了。」忙笑道：「哪裡，朱大哥，這裡是什麼地方？」
先前乞丐道：「那倒不是，別急，聽我慢慢道來。今早我正去求見師父，師父當時正好跟在程幫主身邊，而程幫主正好遇上了十大名捕的賀功賀前輩，你們知道賀功賀前輩當時說了什麼么？」
方榮只覺在這是丟臉，道：「是我少見多怪。」吃完飯不願再留在這裏，便向朱五告辭。
方榮嘆了口氣，瞧了瞧滿是血污的身子，感覺到全身的酸痛，知道自己一定被尖石划傷了身子，但管不了那麼多了，忙往上瞧去，濃霧迷漫，哪裡瞧得見天，更瞧不見懸崖頂，也不知自己落下的這懸崖有多高，無奈地瞧了瞧四周，只見地上幾具屍體，幾堆骸骨，計上心來，忍了噁心將一具屍體的衣物換了，因為根本沒貴重之物，這回東西一件也不留，全放在了那屍體上，不敢多留，忙踉蹌而去。
方榮想到自己內功已然基本恢復，更想
朱五瞧他出神，道：「東方兄，有什麼心事么？說，看小弟可能為你盡一些薄力的。」
方榮瞧著這些人往黑衣人方向追去，又奇怪地瞧著眼前公子，心道：「他一定是大官。不然沒這麼大的排場。」
朱五忙拉了方榮走到後堂，跪在地上拜道：「我朱五與東方次天結為異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若違此願，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那乞丐道：「你忘了我師父是作什麼的么？」
朱五哈哈大笑道：「東方兄真是會說笑。那我便說。東方兄器宇軒昂，武藝高強，定是不凡之人，再者，憑你手中之劍，便知你一定是個不簡單的人物，你說配不配與我稱兄道弟？唉，我這般說了出來，倒是我配不配得上與東方兄稱兄道弟了。」
當方榮從劇痛中睜開眼來時，正見一隻禿鷹俯衝而下，方榮大驚，忙一個翻身躲過了一劫。那禿鷹見是個活人，不敢逗留，翱翔而去。
方榮不好意思道：「我比朱……你虛長了兩歲，我只好做你哥哥了。」
方榮欺身上前，打了各人一耳光道：「要不是瞧在程幫主份上，我殺了你們。」
跑出幾里，忽聽得兵刃相交之聲。再跑上去一瞧，幾十黑衣人圍攻十幾人，而被圍攻之人正是朱五等人。方榮大驚，心道：「想不到他遇上強盜了。」但不願再讓朱五瞧見自己，忙扯了衣服蒙上了臉沖了上去。一下點倒了幾人。
朱五忙道：「東方兄，相請不如偶遇，留下來喝杯水酒如何？來人，備馬。東方兄，便到寒舍小聚如何？」
另一人笑道：「你想去安慰她們么？」
眾人都是一驚，方榮卻是沒停下，又點倒了十幾人。眾人更驚，竟有如此厲害之人，輕功了得，點穴之功更了得，只要在一人人面前，那人定被他點倒。眾人的刀劍棍棒、奇招異式在他面前根本一點用也沒有。又過一會，幾十人已全被他點倒。
另一人道：「那可不能這麼說，方榮是我最欽佩之人。不過他得七個世上最美的娘子，現在死了也無憾了。」
方榮哼一聲道：「你們不配知道我是誰。我不殺你們，你們該謝天謝地了，還敢找我報仇么？若敢再說她們壞話，不管你們是誰，我定要殺了你們。」知道也不
朱五又幫之倒了一杯道：「東方兄，你怎麼一個人到這地方來了？」
朱五笑道：「那上馬吧。」
方榮現在也沒火摺子，想起東方齊天以前不是一掌能生火么？其實在乾坤寶典中是有的，現在自己內功已然不弱，又知方法，以掌生火不成問題。於是念了口訣，導了真氣，一掌往乾草上拍去，果然從掌中噴出火來，乾草一下燃了起來。方榮不敢怠慢，忙將禿鷹放在火上烤起來。吃了肉，忙又趕緊練起功來。第六、七、八層練得更是順暢。
方榮一聽大驚失色，正是朱湘的聲音。方榮一急，一跳而起，不想這是緊要關頭，錯不得，只覺五臟六腑一陣翻滾，腦中一陣眩暈，口中一咸，一口鮮血狂噴而出，身子一軟，坐倒在地。忙爬了起來往洞外跑去。果見朱湘、袁豐、春桃與十大名捕之一往這邊來。
另一人道：「說起方榮的幾位娘子，方榮死了，她們不知多傷心呢。真難想象她們傷心的模樣。」
方榮臉上一紅，道：「她叫我暫時保管而已。」
方榮體內真氣早已不受了控制，眼前也越來越模糊，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了，忙拚命趕了馬跑。只聽得朱湘叫道：「方榮，快停下，前面是懸崖。」
方榮每次想的第一件事便是易容，所以這次也沒忘記，不過已沒了易容之物，自然又想起了扮乞丐，身上衣服本來是破爛無比，想到是死人衣服心中不免作嘔，頭髮也早亂了，本來與乞丐一般無異了，只是又把本來髒的臉又抹黑了一些，這才往城內走去。
進了城後天已黑了，忙找了個破廟歇息。剛躺下，走進來四個乞丐，見了方榮只笑了笑便坐了下來，四人生了火，其中一人道：「兄弟們，你們知道我今天發現了什麼么？」
方榮忙道：「沒有，只是我從來沒見過如此闊氣的地方，所以有些失神了。」
出來的是一名捕之一，想來他剛才是去解手了。方榮吁了口氣，暗叫好險。要是他沒走開，自己定然被他發現了，不敢多留，忙悄悄離開了這裏。
那公子指著方榮道：「難道你們以為他也是刺客么？剛才，是他為我擋了一箭，我是瞧見了的。你們還不快去追真正的刺客？」
方榮也不敢確定自己的逍遙步法能不能上去，不過自己也是不願上去了，這裏練功是不會有人打擾的，忙離那落下之處遠遠的，也不找山洞，找了個隱蔽之處，心無雜念，修鍊內功起來。不知過了多久，竟是練到第五層，睜開眼來天已大黑，因為練功之故，身
另一人道：「要是得了她們垂青，那更好了。」
朱五也不挽留，早已幫方榮準備好了行李盤纏道：「以後哥哥用得著小弟的，只需相告一聲便成了。」
朱五笑道：「這裡是我們避暑之用。」
朱五先是一驚，忙又笑道：「怪不得呢，我瞧這劍本來是女子之劍嘛。」
方榮忙道：「既然朱大哥瞧得起小弟，那我們馬上結為異姓兄弟。」
那腳步遠去，忽地又一陣陣腳步聲響起。方榮暗奇：「莫非他們又回來了？不對，他們不是朱湘，先前的腳步聲也不是朱湘他們。先前的腳步聲沒女子，這回的也沒有，而且這些人鬼鬼祟祟，朱湘與名捕他們何須鬼鬼祟祟？」一想到此，好奇心大起，這荒郊野嶺的何必鬼祟行事？一躍而起，悄悄跟了他們而去。
方榮忙跳上了馬隨著他走。朱五又道：「東方兄，你這劍似乎非尋常之物，能借我瞧瞧么？」
轉了一圈，卻哪裡有出口，便如當日虛和叫他去的那個地方一般。要想上去，非得爬上去不可。
眾侍衛忙將方榮圍了起來。那公子將手一擺，道：「你們都退下。」等眾侍衛退下了，又道：「你們去追刺客。」
方榮道：「我本要出城，不想遇上官兵，我怕惹事，只好往小路走，不想迷了路，肚子又餓了，不想闖到朱大哥私地。實是罪該萬死。」
方榮隨著他到了客廳坐下了，下人上了飯菜，又上了一瓶酒，方榮也不知這是什麼酒，只覺香飄四溢，只想馬上嘗一口。
先前那乞丐忙道：「話可不能這麼說。唉，我們只談方榮之死，不談方榮是被誰害死的。」
方榮離他們甚遠，那人又是用內力說出來的，若非方榮耳力驚人，還真一點也聽不到。只隱隱約約聽到「崔某」、「告訴」、「信王」、「回宮」、「最後」幾字，不過串連起來大概知道什麼王爺要回宮之類的，這些人不是好人，那麼一定是要刺殺信王了。方榮心道：「反正信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創優產要殺便殺吧。我才不管呢，你們最好殺個兩敗俱傷。唉，白白浪費了睡覺時辰。」也不願再聽下去，還是睡覺要緊。於是回到原處睡下了。
另三名乞丐大驚，一人忙問道：「真的是方榮么？」
方榮見他如此熱情，自己也沒地方去，忙笑道：「那多謝朱大哥了。」
一人笑道：「喲，看來這裡有一位比我們更心儀方榮之妻呢？好，好，我們不說了。」
第二日起來時，肚子也叫了起來，知道哪裡有野果子，忙去摘了來吃，入口又苦又澀，再難吃第二個，忙來到一塊空地躺倒在地，閉上了眼睛。果然過了不久，只覺一物直逼而
朱五親自幫方榮倒了酒道：「東方兄，我們先干一杯。」
方榮忙也道：「我東方次天與朱五結為異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若違此願，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另一乞丐驚道：「賀前輩當時在場？那豈不是他將方榮逼下懸崖的？」
另一人道：「那也有可能，方榮本來已沒了武功，再被人追殺，被逼下懸崖也是有可能的。」
另一人道：「其實方榮死不死關我們什麼事呢？方榮活著，我們也是討飯的，也是地為席天為被，方榮死了，我們還是討飯的，還是地為席天為被。」
朱五截道：「王叔叔，休得無禮。東方兄，這裡是我的一個狩獵場。我身子長得弱，所以出來練練騎術。」
那老者罵道：「大哥是你能亂叫的么？你擅闖……」
四人大怒，都提掌往方榮攻來，方榮一掌一個，四人都吐一口鮮血被擊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了。
朱五笑道：「這是我們的緣分，東方兄，如不嫌棄，我們結為兄弟如何？」
方榮忙幹了一杯。一口入肚，好不舒服，全身之傷痛好像馬上便好了一般，忙不住道：「好酒。」
朱五等人獃獃地瞧著他。方榮向朱五一抱拳，話也不說一句，展開輕功而去。
不過睡了不久，那些腳步聲又起，想是他們離去。好不容易靜下來，方榮才睡著。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方榮現在武功也基本回來了，馬上想起了于婷等人，恨不得馬上回去見了她們，更當心司馬飛燕傷勢。想到這裏，忙往城內方向跑去。
另三人大笑，一人道：「如果能見著她們，我寧願死在她們劍下，也要與他們說話。在旁安慰她們。」
朱湘見了方榮，心下一喜，卻見方榮跳上馬逃去，心下一急，叫道：「方榮，是我們。」忙追了上去。
方榮道：「朱老弟。」
另一人笑道：「說得也是，我們算什麼？我們管好我們肚子便成了。說起來，方榮死了，江湖又會怎麼樣呢？朝廷現在一定擺宴慶賀了。你們不知道朝廷多怕方榮，且不說方榮殺了白銘，傷了魏忠賢，殺了不知多少大內高手，便說那日方榮闖入皇宮，直接將公主劫了出來，嚇得皇帝老兒幾日睡不好覺，還大病一場呢。」
幾人過了一條山谷，前面現出一座房子出來。方榮道：「這裏可真是人間仙境啊。」
那公子又道：「在下朱五，請教壯士尊姓大名。」
朱五笑道：「東方兄又說笑了，這地方算得了什麼？」
方榮暗驚，這劍可是朱湘的，而眼前之人也姓朱，莫非他們有關係？不然他也不會對我如此熱情，又單單問劍來瞧？忙道：「
方榮大怒道：「你們胡說什麼？她們是你們亂說的么？」
正要練第九層時，忽聽得一陣陣腳步聲起。方榮忙藏了起來，偷偷瞧去，正是十大名捕中的五人與朱湘三人。見他們匆匆而過，正是往自己落下之處而去。
方榮跟著他們來到一塊空地，方榮不敢再跟，只得在一隱蔽處藏了起來，見他們倒是一個也沒蒙面，見了人只打手勢，又說了幾句話，但每人手勢又不同，話也不同，而且有的人話根本不是中原話，心道：「這幫人深更半夜跑到這裏來聚會，真是一群瘋子，魚龍混雜的，一定不是好人。」
朱五哈哈大笑，道：「我今年十八，東方兄，你多大了？」
方榮實不相信，難道他也是一個與司馬行空一樣的人么？道：「朱大哥，你瞧出我哪一點配得上與你稱兄道弟？」
那武士急道：「公子，可是……」
方榮心道：「以後我再也不會到這裏來了，看我們還有沒有機會見面，相助是再也說不上了。」道：「你也一樣。我雖文不行，武還是過得去的。若有人敢欺負你，與我說一聲便成了。多謝你了。」方榮跳上朱五送的馬，往山外而去。
方榮忙道：「不好意思，我馬上離開。」
三人都搖搖頭，方榮好奇心也起，那乞丐嘆了口氣，道：「我開門見山的說吧。方榮，便是讓整個武林，整個朝廷圍著他轉的方榮、程幫主的乘龍快婿、為了司馬……屍的孫女司馬飛燕而自廢武功的方榮，落下懸崖死了。」
朱五笑道：「東方兄輕功如此之佳，暗器本領也該不差，東方兄不用暗器卻徒手來擒，想來是練輕功吧？」
一人道：「閣下是何人？劃下道來，丐幫定要討教。」
又過一陣，又來了十幾個人，方榮暗暗一點，共有六十四人。這時，從人群中站起一人，這人卻是矇著面的。方榮瞧他內功竟與刀王差不多，暗暗心驚。只聽他道：「今夜崔某叫你們到此，是有事告訴你們。信王今日便要回宮。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
朱五笑道：「東方大哥。」
另一人笑道：「我們都是癩蛤蟆，難道還能吃到天鵝肉，我們想想也不成么？」
方榮哪裡還聽得清楚，抬頭一瞧，果見前面已沒了路，已是萬丈深淵，忙急急勒了馬。這馬果然是好馬，跑得快，停得也快，一下便止住了，不過方榮本來神智不清，又沒了多少力氣，摔下馬來，往前滾去。一下滾到崖邊，直接滾了下去。
方榮忙道：「在下東方次天，程經此處，肚子忽然餓了，本來想捉只兔子，不想遇上這種事。」
另一人道：「莫非公主出嫁？黃帝駕崩？」
先前那乞丐道：「賀前輩說他親眼目睹方榮落下懸崖，屍體也是他最先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