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逍遙天下
第一四六回 訴情
方榮罵道：「你又說這種話了，好像我真的死了一樣。」
夏如月站在旁邊道：「方哥哥，是你么？」
于婷道：「沒有。戒殺其實是找我的。方弟與他對了一掌。對了，你們以後要小心一點，現在世人都以為方弟真的死了，他們可能會把奪寶刀的任務轉移到我們身上。」
于婷心中有一些酸，道：「她是不是說你要是不在巳時回去，她便回去當百花宮宮主？」
方榮歉意道：「于姐，對不起，我沒想到這一點。那我馬上出現在眾人面前，他們便會知道我沒有死了。」
方榮臉上一紅，道：「于姐，你能告訴我百花谷在哪裡么？」
方榮將眼往王湄一瞪，王湄嚇得忙跑到于婷身後去了。
這時另四名捕快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攔在了霍去霸面前，四掌齊往于婷擊來，于婷腦中根本一片混亂，心中只想制住霍去霸讓之交出方榮骨灰，欺上前來的四掌根本沒防備，方榮也是大驚，忙上前要去救她，無奈離得遠了，于婷已受了一掌往後飛去。方榮忙上前接住了于婷身子，往外逃去。
方榮想了想道：「于姐，那我睡哪裡？」
于婷忙道：「不許抱我！」方榮忙放開了手，一時手足無措。于婷忙又柔聲道：「對不起方弟，我是怕我的毛病又犯了。」忽然呀地一聲放開了方榮道：「快去安寧王府，花妹妹去那裡了。」
于婷嘆口氣道：「我們都忙著找你，哪還有時間回那裡去？燕兒也讓二哥帶到張府了。後來突然又聽……又聽你落崖了……」
花語婕已瞧出他裝腔作勢，哼一聲道：「以方大俠本事，我這弱女子的力氣能傷得了方大俠么？只怕是給方大俠撓痒痒吧？」
司馬飛燕忙道：「不，我說過要照顧方哥哥的，我也有好多好多話要與方哥哥說。」
方榮忙點頭道：「于姐你真聰明。」
花語婕正色道：「方哥哥，你能跟我們說說你離開我們后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么？」
司馬飛燕低下了頭，道：「燕兒終於知道方哥哥對燕兒最好了。想不到方哥哥已然知道燕兒的房間便是這間。」
方榮道：「聽說你非要尋短見，于姐的話也不聽，花姐姐的話也不聽，你哥的話你也不聽，是不是？」
眾女也都對之恨之入骨。于婷道：「大家都去休息吧。這裏由我來守著便是。」
方榮道：「于姐，你說我這樣做是對了還是錯了？便我讓別人以為我死了。」
司馬飛燕這時道：「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方哥哥，我真希望死的是我……」
方榮臉上一紅，道：「沒什麼。于姐，我們快回去吧。不然她們要當心了。」
方榮忙道：「我今天遇上戒殺那和尚了。」
于婷忙道：「好了，你也不要說什麼死啊活的。」
戒殺嘿嘿一笑，
花語婕罵道：「湄兒，是不是皮癢了？」
方榮正要再加一掌，于婷已上前拉住了他手瞧了一陣，當心道：「他掌心有毒，讓我瞧瞧你的手。」
方榮笑道：「花妹早回去了。我當時遇上她才知你來這裏了的。對了，她命令我要在巳時回去。不然……」
于婷羞道：「花妹！你回去當百花宮宮主我可不管啦。」
方榮道：「那月兒呢？」
方榮忙道：「沒有，你沒有作夢，你也沒有死，我們都沒有死，霍前輩說得對，我沒有死。」
方榮一瞧，正是那安和藥鋪。兩人翻身跳了進去，正見花語婕、司馬飛燕、夏如月、朱瑩、司馬行空與王湄在裏面等著他們。
王湄道：「不教訓方師哥一頓，他便不會長記性，教訓他一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跑了。」
方榮一急，道：「可是萬一花妹回去當宮主怎麼辦？」
花語婕卻是不停下，道：「打死了才好，打死你便不會亂說話了。」
于婷忙罵道：「好了方弟，不要再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了，你回來了，我們都應該高興才是。」
還沒落地，司馬飛燕、朱瑩、夏如月已然跑了上來，司馬飛燕首先撲入方榮懷中，話也說不出，只哭個不停。朱瑩忙從旁摟住了方榮也哭個不停。
花語婕忙停了下來，當心道：「他認出你來了？」
司馬飛燕道：「我真希望我的傷沒有好，這樣便可以和方哥哥一起了。」
戒殺笑道：「現在方榮死了，知道寶刀在哪裡的大概也只有他各位紅顏了。所以還是你告訴我寶刀在哪吧。」
司馬飛燕害怕道：「方哥哥，我很聽話的，你說什麼？我不明白。」
司馬飛燕道：「找我們做什麼？我們又不知道寶刀在哪。」
戒殺笑道：「方榮已死，于姑娘，不如隨了我吧？」
方榮道：「蕭前輩的家你們怎麼離開了？你們不知要是我回來了，我一定會去那裡找你們的么？」
方榮啊地一聲，忙爬了起來道：「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是正好是你睡的房間，我另選一間。」
方榮忙道：「毒倒是沒有，不過受了一點內傷，剛才被你花姐姐一頓毒打，現在更嚴重了。」
戒殺被另兩人扶了起來，但已是全臉發黑，現出極度痛苦的神情，卻道：「于姑娘，想不到……方榮……剛死，你便另……另結新歡了……你對這小子……可真是親熱啊。」
方榮情不自禁緊緊抱住了于婷道：「都怪我不好，我應該早點下去的。」
于婷又氣又怒，罵道：「我一向敬重你們，原來你們也不過如此，
方榮大怒，正要上前殺了他，于婷拉住了他道：「你以為方榮死了，我便對付不了你么？」
于婷道：「百花谷你可不能去。」
方榮喜道：「這麼說我這樣做其實還是對的了？」
司馬飛燕哭得更大聲了，又撲入方榮懷中道：「方哥哥死了，燕兒也不能獨活。」
方榮道：「我也沒聽到過呀？」
戒殺現在哪能再戰，他本來以為只于婷一人好對付，哪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瞧他內功竟與方榮一般無異，又瞧于婷對他的親熱狀，只怕是魔王最得意的弟子，而自己帶來的兩人雖是武功不弱，但與于婷比起來是遠遠不如，更何況還有比自己還厲害的叫花子？忙向兩人使了個眼色轉身逃去。
于婷知他最怕花語婕，暗暗好笑，道：「不然什麼？」
于婷將劍從左手換到右手，道：「有何賜教？」
司馬飛燕忙上前抱住了他道：「方哥哥，你不要走好么？我真的有好多話要跟你說。」
花語婕羞得跑到方榮面前，伸出右手不住往方榮胸前打去，邊打邊道：「叫你不要臉，叫你不要臉。」
于婷忙道：「不要這麼說，走一步算一步吧。」再走一會，于婷道：「到了。」
于婷道：「凡事有利有弊，對的，我們讓它對下去，錯的，我們趕緊彌補。所以，我們得馬上回去讓燕兒她們放下心來。」
于婷神秘一笑，道：「誰叫燕兒是你方哥哥心上人呢？他們自然以為你方哥哥知道之事，燕兒也是知道的了。」
方榮忙跟在他後面。于婷來到一座井旁要打水，方榮也馬上明白了過來，她與花語婕一般，也是要洗自己臉確認自己，忙奪過木桶自己打水。
霍去霸道：「于姑娘，何必為難老夫？你還不明白我們的一番苦心么？讓別人以為方榮死了不是更好？」
方榮佯怒道：「說的什麼話，我又沒死。不許再說死說活的。」
于婷忙笑道：「傻瓜，有我在，她能逃到哪裡去？我幫你看住她便是，她要敢跑回百花谷，我幫你抓了她出來。」
于婷道：「要是你不回來，也不知我們能看護她多久。」
朱瑩迫不及待道：「方哥哥，今晚你睡我房間，我有好多話要與你說。」
方榮忙點點頭。當司馬行空與王湄走後，方榮笑道：「花妹，我提前完成任務，你不獎賞我，怎麼還要懲罰我啊，你這不是賞罰不明么？」
方榮低下頭，默默跟著于婷，再也不說話。于婷知他在自責，忙道：「現在好啦，你回來了，她不知有多高興呢。」
方榮道：「我只見過花妹。于姐，現在燕兒好吧？」
司馬飛燕道：「方哥哥，你沒了武功，是燕兒
于婷道：「你知道了？你見過燕兒了還是花妹告訴你的？」
于婷其實是要他放了自己，自己才能恢復力氣，但聽到他驚恐的聲音，忙柔聲道：「我沒有怪你，跟我來吧。」
花語婕反而差紅了臉，低下了頭道：「方哥哥這種事也跟你說么？他真是下流無恥。」
方榮哼一聲道：「不殺了他，真是便宜他了。」
忽聽得一人道：「于姑娘，好久不見了。」接著從一戶人家門內走出三人來，當先一人乃許久未見的戒殺。
花語婕羞紅了臉罵道：「死燕兒，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羞人的話了？」
于婷輕輕道：「方弟，我是在作夢么？還是我也到了陰曹地府？」
于婷一驚，道：「原來你果真是騙我的？方榮真的……真的死了么？」
于婷又羞又驚，但馬上痴迷起來，熟悉的眼神、熟悉的動作、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氣魄，一切都熟悉起來，於是停止了掙扎，靜靜地躺在方榮懷中，全身的力氣也沒有了，她知道，只有方榮抱著她時，她才會這樣，她知道，抱著自己的是方榮，於是不再說話，閉上眼睛，也有些累了，任由方榮這麼抱著。
方榮忙將她輕輕推開道：「燕兒，我……我忘了洗澡了，你瞧，我是個叫花子模樣，身上臟乎乎的，啊，睡髒了你的床了。」
司馬行空道：「大哥，天也亮了，看來我該走了，燕兒便交給你照顧了。」
于婷睜開眼來道：「你放開我，不許碰我。」
方榮道：「你也真是個小傻瓜，都不知我是真死還是假死便要死要活的，要是這次你真的死了，我回來見不到你怎麼辦？」
于婷道：「她只是不停的哭。」
賀功道：「于姑娘，我以我的人格擔保，這骨灰不是方榮的。你還是回去吧。」
方榮正要去追，于婷忙又攔住道：「算了，今天我好不容易再見到你，不要再結外生枝了吧。而且他已傷成那樣，中毒已深，這次只怕再也好不起來了，能好，武功也只怕廢了。」
方榮忙道：「我累了，我哪有力氣聽你們說話，等我一覺醒來再聽你們說啊？」司馬飛燕與朱瑩都現出失望的神色。
到了無人之處，方榮見他們沒有追來，忙將於婷放下，卻見於婷口角一片血跡，人也暈了過去，忙輸了一些真氣。于婷醒了過來，見了方榮眼神，心下一怔，只道自己太想方榮了，忙道：「多謝少俠救小女子一命。」
方榮忙瞧了司馬飛燕道：「燕兒，你的傷好了么？」
于婷道：「這裏被朝廷封了，也沒人敢來，黎姑姑她們也不願再來這傷心地，我們想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蕭伯伯那地方也不安全了，所以我們住了進來。」
司馬飛燕道：「花
方榮怕于婷與花語婕生氣，忙往後堂跑去。隨便選了一間房跑了進去。剛躺下，只見司馬飛燕門也不敲走了進來，臉上還露出無比喜悅的笑容，忙道：「燕兒，你怎麼進來了？」
于婷嘆口氣道：「消息一定會傳到貴州，而且剛才你也看到了，現在惡人以為你死了，他們便有持無恐了，我與花妹倒是不怕，只怕瑩兒、燕兒她們會讓惡人迫害。那些所謂地名門正派也不會因為你死了而善罷干休。他們得寶刀之心不會變，只不過是把視線轉移到了我們身上罷了。」
司馬飛燕道：「方哥哥，以前，我以為你只對東方姐姐最好，然後是于姐姐、花姐姐，甚至對其她姐妹都好，就是不對燕兒好，因為燕兒是爺爺的孫女，爺爺是方哥哥的仇人，方哥哥是不會喜歡燕兒的，最多也只當妹妹而已。可是當方哥哥為了燕兒，寧願性命也不要了也要救燕兒，燕兒便知道了，方哥哥對燕兒才是最好的。燕兒覺得好幸福，有時，我在夢中也會忍不住笑出來。你走了以後，我雖當心著你，但其實我開心大於難過的。可是……可是當聽說你落崖身亡后……我……我恨不得馬上跟你一起死了。還好於姐姐她們，我才……我才能再見到活龍活現的方哥哥……」
方榮忙也抱住她道：「于姐，讓你當心了。」
賀功道：「當時一切由長寧公主作主，其實當時屍體已不成模樣，而且眾崖下帶上來也不容易。而且當時，長寧公主執意要火化，我們也不敢有違。後來她緊緊抱著骨灰誰也不給。後來我們安撫了公主，又說要拿了方榮骨灰交差，勸了許久，長寧公主才肯將骨灰給我們。證物，也就是遺物卻無論如何也不給我們了。」
于婷道：「不管怎麼樣，三場我已勝了兩場，把骨灰盒給我。」
方榮笑道：「于姐已經答應我了，你要敢回百花谷當宮主，于姐便打你屁股，看你還敢不敢。」
于婷怒道：「你想抵賴么？不管是不是，把骨灰交給我。」
方榮聽到她嚴厲的聲音，心中一驚，知道她生自己的氣，忙放開了她道：「于姐，都是我不好，你原諒我吧。」
于婷道：「你們也真是的，好了，我可累了，我要睡了，你們愛怎麼鬧便怎麼鬧吧。」說完便往後堂走去。
司馬飛燕道：「方哥哥，你不用騙我，你的內功全廢了，哪那麼容易恢復的。上一回，你為了救花姐姐中了魏忠賢的毒，當時花姐姐說要照顧你一輩子，這一回，你為了救苦救難我，沒了武功，我也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司馬飛燕哭道：「方哥哥，我不是開玩笑的。」
方榮忙將發生之事大略說了一遍，自然將朱湘說得壞壞的，
于婷笑道：「花妹不是叫你巳時必須回去么？再不走可沒時間啦。」
于婷本會醫術，發現方榮便未中毒，聽了這話，突然想起方榮是想讓世人以為他死了的，喝道：「還不快滾，你以為方榮死了，我便對付不了你了么？」說著拔劍而出將劍尖指向戒殺。
霍去霸道：「于姑娘，我說過要拿這骨灰盒向上面交差的，你忘了么？所以這骨灰不能給你。」
于婷也不言語，任由方榮自己吊了水上來，自己洗臉，當方榮洗乾淨了臉，瞧著他臉，淚水也如花語婕當時一般不受控制流了出來，也是情不自禁抱住了方榮哭道：「你果然沒死，你果然沒死。」
朱瑩忙道：「花姐姐，現在方哥哥沒了武功，他又剛掉到懸崖，我們怎麼能再懲罰他？花姐姐，你饒了他吧？」
王湄掩面笑道：「怪不得，怪不得方師哥捨不得逃開呢，原來是方師哥想要花姐姐撓痒痒。」
方榮瞧著她們一個比一個憔悴，忙笑道：「我回來了，你們哭什麼？」
方榮惑道：「于姐，這裏沒有其他人了么？黎姑姑她們不來這裏了么？」
方榮發現了于婷越來越軟的身子，當心道：「于姐你怎麼了？老毛病又犯了么？」
方榮雖感覺到她沒用力，但被她這麼罵著一時也差紅了臉手足無措起來，而於婷等人只幸災樂禍地瞧著他，朱瑩雖是一臉擔憂模樣，但也似乎是敢怒而不敢言，忙道：「花妹，不要打了，我受了傷了。」
司馬飛燕驚道：「方哥哥，戒殺手心有毒，你又沒了內功，怎麼可以與他對一掌？方哥哥，你……你中毒了？」
說完后，朱瑩罵道：「湘姐姐真是壞死了，以前我還把她當成我最好的姐姐呢，以後我再也不見她了。」
花語婕忙拉住她笑道：「于姐，這時候你睡得著么？」
方榮笑道：「你花姐姐沒告訴你我武功全回來了么？」
方榮並未感到異樣，忙道：「這我倒忘了。」
方榮怒道：「我知道寶刀在哪，我告訴你如何？」說完掙脫于婷，一掌往戒殺擊去。
于婷忙上前帶路邊道：「你知道么？燕兒差點……」
花語婕哼一聲道：「方哥哥這回做錯了事，我們要重罰他才行。」
方榮忙道：「于姐，你不要說了，我知道了。我對不起你們。」
方榮又佯怒道：「燕兒，聽你花姐姐說這回你不聽話了？是不是？」
霍去霸忙道：「于姑娘你誤會了。這次是個好機會，安寧王要我擒拿方榮，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而這屍體根本不是方榮的，但現在已被火化，他們要確認是不是方榮也沒得查了。他們也怪不得我們，因為這次全是長寧公主做的主。所以于姑娘，你回去告訴她們吧，便說方榮還沒找到，那便還活著，叫她們不要如此傷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