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逍遙天下
第一五三回 噩耗
鳳王怒道：「上次朱瑩之事也罷了，你還敢來與我……告訴你，朱湘可是我們一粒大籌碼，我可不能再將之搞砸了。我已然與太平幫商量好了對策……」
刀王喜道：「那便好了。你不知我聽說你中了毒我多焦急。」
花語婕正欲出手，聽了他這話也停下伸出的手，忙回到方榮身旁。
梁俊哼一聲道：「我們十人未必怕了你。難道你的劍法能同時抵住十劍么？」
梁俊冷笑道：「你武功全失了，雙腿也斷了，還敢如此囂張？」
方榮忙笑道：「現在方哥哥已然好啦。方哥哥神功護體，他才傷不了我呢。」
方榮大驚道：「這是怎麼回事？」
梁俊將臉一揚，不去理她。花語婕又氣又怒，真恨不得殺了他，但想想局勢，只得忍了下來，只道：「你不比劍，那我們比比暗器如何？不知你聽沒聽說過我的冰針？」
方榮道：「花妹，我們走吧。」
鳳王道：「慢著。梅兒，你去將輪椅拿來。」說著史梅將一把輪椅拿了出來。
花語婕暗暗心急，她知洪正絕無好話要與方榮說，教訓他只怕是真，忙上前拉了鳳王手道：「姑姑，你快救救方哥哥。」
鳳王上前來，解了她啞穴道：「朱姑娘，暫且委屈你了。」
刀王道：「我當時又不在場，我後來聽鳳王說的，我才知葉菊是你結義妹妹的，方榮，我可告訴你，鳳王不打算救葉菊了，所以我才來告訴你的。」
方榮與花語婕都是臉上一紅，花語婕只低著頭往外走去。
鳳王笑道：「你花姐姐可比你還心疼你方哥哥呢。」
方榮瞧了洪正便一陣心驚，又瞧了洪慧，更沒臉面對她，只怕洪正嚴刑逼供折磨自己說出洪義之處，又怕洪慧軟語相求，自己怕說了出來，忙道：「多謝姑姑，但我還有事，不能住在這裏。其實我來此只是想告訴姑姑，我還活著。我馬上便要走了。」
兩人也不敢出去，刀王也不再回來，兩人住了五日，方榮腿沒惡化，卻也是不見好轉。兩人正在吃晚飯，刀王突然回來了，一見了二人便道：「方榮不好了，長樂宮與朝廷一場大戰，雙方死傷慘重，還有你的葉菊乾妹妹被朝廷捉去了。他們說要一命換一命，叫長樂宮交出長寧公主。」
花語婕罵道：「真不知羞恥。臉皮比茅房木板還臭還厚。」邊說邊作了個噁心的神色，華山十聖中本以青年一輩男子居多，見了她本來有些魂不守舍，見了她現在模樣更是全身都軟了，劍都拿不穩了。
方榮暗驚，忙睜開眼來，雙手一托，才穩穩坐在了椅子上。
葉菊驚道：「花姐姐，方哥哥怎麼了？」
葉菊傷心道：「方哥哥，你不是說要住下來的么？菊兒願意讓出我的房讓方哥哥住。」
方榮笑道：「你沒有生氣就好，你是知道我的心的。
魏平喝道：「廢話少說。」身子一躍，一下繞到了方榮身後，直往方榮後腦刺去。
眾人都不知她怎麼冒出這話來，都是莫名其妙地瞧著她，花語婕臉上一紅，忙道：「我去瞧瞧他。」
梁俊道：「聽說方榮未死，我們沒查明真相豈會輕易走了？這不是方大俠么？怎麼落到如此地步？上回瞧你之時還好好的呢，一日不見成這樣了？」
方榮嘿嘿一笑，見他劍斜砍過來，長劍一斜，疾點魏平手臂。
鳳王見了，轉怒為喜，又嗔道：「好你個方榮，跟姑姑耍起花招了。你的花妹說得對，打死了你才好呢。」
葉菊點點頭道：「菊兒聽話，聽方哥哥的話。」
花語婕傷心道：「這算什麼好消息呀，你的腿不是還沒好么？」
只聽花語婕笑道：「梁公子，難道你沒聽劍王的話？你這招花團錦簇若是遇上內力比你高、劍法比你高之人，你這劍便會嗖地一聲飛天而去么？」
魏平忙道：「你們不用上來，我敗在他手下了。」
方榮笑道：「可是方哥哥真的有事，不能住下來。菊兒，你要聽宮主的話，聽慧姐姐的話，你是方哥哥妹妹啦，你要好好聽話，可不能丟了方哥哥的臉面哦。」
洪正怒道：「你以為當時十大名捕好對付么？義賢庄之人好對付么？官兵好對付么？你還敢對慧兒發脾氣？」說著上前便往他打來。
葉菊哭道：「花姐姐，一定要幫菊兒照顧好方哥哥。」
刀王見了鳳王那又傷心又憤怒的模樣，忙道：「我那房子沒人守，我先回去了。」說著一下不見了人影。
方榮忙道：「花妹，你不要生氣，我是開玩笑的。」
梁俊如何受得這般氣，正要上前，魏平拉住他道：「便由魏某領教方少俠高招。旁人不許插手，梁俊，聽到了么？」
花語婕哼冷一聲，挺劍斜劈，與梁俊劍一碰，梁俊劍便脫手而出飛了出去。梁俊忙一躍接住了空中之劍。
方榮無奈道：「我的意思是說我的腿不是中毒，洪伯伯幫我看了，他說我的腿根本不是中毒，也不是被人打斷的，更不是摔斷的。本來他也不知怎麼回事，後來他想起說我練過乾坤寶典，於是我的腿便這樣了。你說不是好消息么？」
葉菊心無城府，道：「洪伯伯有悄悄話要與方哥哥說，到後面去啦。」
朱湘罵道：「你們不怕殺頭么？快放了我。」又瞧了方榮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眼睜睜地瞧著我被她們羞辱折磨么？」
刀王道：「安寧王一聽說長寧公主被擒了，馬上叫霍去霸他們幫忙，更求助魏忠賢，他們高手如雲，一下查到了長樂宮所在，便是在一家絲綢店，一場大戰，混亂中司馬屍將葉菊擒住了，他們又沒搜出長寧公主所在，又知洪正等人厲害，
花語婕怒道：「梁俊，你休得如此狂妄，你以為我花語婕會怕了你們華山么？」
刀王也不理她直呼其名，道：「不關我事，你問方榮吧。」
方榮道：「這裏以魏大俠武功最為厲害，你們誰還要上前比試一下？剛才是這椅子阻力救了他，這回可沒那麼幸運了吧？」
吃過飯後，也不知是有意無意，刀王也不願留下，馬上便出去了，兩人留也留不住，倒好像這不是他家了一般。
梁俊道：「留下方榮，我們自然放你過去。」
魏平喝道：「小子找死。」劍一橫，使了全身之力與方榮之劍相格。方榮也不與之相碰，手一壓，劍尖往魏平小腹刺去。魏平竟不讓開，將劍一挺，直往方榮肩頭打去，道：「看誰受的傷重。」
梁俊果然被嚇到，本來沒去瞧她，現在忙死死盯著她，提防起來。
眾人大驚，鳳王上前罵道：「洪大哥，你……你……」說著一掌便往他擊去。
梁俊卻是受不了這氣，挺劍而上，劍一抖，使一招花團錦簇往花語婕全身攻來。
洪慧忙上前安慰道：「方榮，菊兒那麼可愛，他們一定不會傷害她的。」
洪正側身避過，罵道：「好你個方榮，叫你裝死。」將方榮一拋，頭下腳上地往椅子上撞去。
花語婕大喜，隨即罵道：「好啊，你騙我這麼久，害我幫你推了這麼久的車。」大氣之下將車一翻，方榮整個人往前倒去。方榮一下摔倒在地。花語婕大驚，忙扶他道：「你又在耍什麼寶？你還裝什麼？」
方榮佯怒道：「你們那時是為難我。還好意思罵我。」
方榮急道：「蕭伯伯，你當時在場為何不幫我保護好她？」
花語婕忙將之扶回輪椅上道：「對不起，我以為你腿本來好的呢。既然如此，我們是否應該買些好菜回去喜慶一下？」
華山十聖大怒，都唰唰唰拔劍而出指著方榮。
花語婕哼一聲道：「瑩兒煮的飯才是最好吃的。」
花語婕聽他要走，心中是萬分高興的，忙將之扶上輪椅，道：「姑姑，史姐姐，菊兒，我們走啦。」
方榮罵道：「姑姑你真是糊塗，難道你不知太平幫全是叛徒么？你告訴了他，所以才……讓朝廷查到你們藏身之處的……」
鳳王道：「好吧。」
方榮笑道：「你知道就好。」
來到大街上，花語婕道：「我們殺了好多人，京城一定鬧翻天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鳳王見了刀王帶了方榮來，罵道：「蕭白刀，你來湊什麼熱鬧？」
花語婕馬上明白，托起方榮躍上了旁邊屋頂，一下轉到了另一條街上，為了安全起見，花語婕又這般轉過幾條街，這才回到住處。
花語婕又羞又氣，罵道：「義父，你再說，我馬上帶你去
方榮手腕輕輕一轉，道：「撒手。」魏平之劍竟是真的從手中脫了，方榮竟是鬼使神差般的點中了魏平手腕。魏平暗驚之下身往後退，腳一挑，又將劍握在手中。
鳳王哼一聲道：「他要敢動菊兒一根手指頭，我便斷朱湘一隻手。」
方榮見了十分有趣，心中又萬分受用，不禁哈哈大笑起來。花語婕還在氣頭上，喝道：「不許笑。」方榮忙也止了笑。
正見刀王已然回來，花語婕大喜，道：「義父，你到哪裡去了？」
方榮忙道：「姑姑，菊兒她怎麼樣了？」
洪慧忙攔住道：「爹，他只是心中當心菊兒才這般說的。你也少說兩句吧。」
方榮忙道：「對不起，慧姐姐。」洪慧忙抱之一笑。
鳳王笑道：「你方哥哥不會有事的。洪正要敢對他無禮，瞧我與慧兒如何對付他。」
方榮笑道：「果真如此，不過沒關係，我練的乾坤寶典已是自己解了他的毒，只是我的腿要過一段時間才好起來，你想想，上回我中了他的毒，可是連動也動不了的，你瞧，我不是生龍活虎的么？」邊說邊伸手比劃了幾招。
鳳王道：「好了，不用你來責罵我。你馬上給我離開這裏。」
方榮萬分感動，道：「多謝蕭伯伯。」
朱湘脫口而出道：「我也是方哥哥心上人。」
鳳王見他走了，道：「方榮，花姑娘，我們長樂宮一向不歡迎外人，你們還是回去吧，菊兒之事我自會解決。」
刀王笑道：「我才不擔心你呢，我是當心婕兒成了寡婦。」
刀王見了方榮道：「你昨晚去找魏忠賢了？」方榮忙點點頭。刀王道：「我遇上司馬屍了，他早猜到那便是你。他還說你中了魏忠賢的噬骨蛛之毒，你的腳怎麼了？」
方榮笑道：「花妹，你也讓開吧。」
花語婕萬分尷尬，忙紅了臉道：「義父，方哥哥，你們餓了吧，我去買菜給你們做飯吃。」說完忙跑了出去。
方榮拔劍而出道：「不是說過不許幫忙的么？」
方榮笑道：「可是太陽還沒落山呢。」頓了頓又道：「花妹，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的腿其實沒事。」
花語婕怒道：「你害方哥哥武功全失，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倒先倒打一耙了。」說著拔劍而出道：「今日我花語婕要討教一下樑大俠的高招。」
方榮忙道：「蕭伯伯，你快帶我去找姑姑。」
鳳王道：「方榮，你現在腿腳不方便，先在這裏住下吧。」
方榮笑道：「至少說明我的腿自己會好啊，總比中毒沒得治好吧？而且我這腿自己會好，就不用什麼靈丹妙藥治了。」
方榮道：「今天如你所願，知道我沒死了，請問還有什麼事么？」
方榮笑道：「很久以前，好像你們華山十聖不是被司馬屍殺了一兩個去么
方榮氣道：「姑姑怎麼這般……這般無情？」
方榮忙道：「姑姑，這不關燕兒的事，而且燕兒也離開京城了。」
鳳王道：「不是就好，梅兒，帶朱姑娘到後房休息，好生照顧好她。」
方榮穩穩坐在椅子上道：「剛才小試牛刀，你那招長虹貫日我本來可以刺你右肩庫房處，但想刺你手腕也是對你很大的羞辱……」
方榮笑道：「梁俊，我的內功沒有了，我的招式還在呢，我的雙腿沒知覺了，我的雙手可還好好的呢，難道你這麼快忘記了以前我是如何讓你生不如死的么？今日還想試試？」說著拉回擋在自己前面的花語婕，又奪過她的劍道：「要不要試試？」
方榮指著洪正道：「姑姑，他折磨我。」
方榮喜道：「花妹炒的菜我最喜歡吃了。」
魏平這才忙往下看去，只見方榮劍尖緊緊抵住了他肚臍眼上，若是自己再前進一些，或是方榮再使一點力，劍只怕便會刺入體內。華山派餘人只道魏平受了傷，忙都沖了上來。
葉菊已跑到方榮跟前道：「方哥哥，你哪裡不舒服呀？菊兒幫你揉揉。」
正要走，洪正已然扛了方榮出來，只聽方榮虛弱地叫道：「姑姑，你要為我報仇。」說著暈死過去。
正在此時，華山十聖瞧見了官兵往這邊跑來，魏平忙道：「方少俠，今次我們非你敵手，後會有期。」說完叫了其餘人離去。
花語婕瞧了一眼洪慧，心道：「剛才瞧方哥哥對她那麼好，她又與東方姐姐一般的人，方哥哥一定喜歡她了。」想到這裏，氣道：「哼，打死了他才好。」
梁俊哈哈大笑道：「花女俠也有求人之時？可惜我們對魏忠賢走狗、司馬屍乘龍快婿絕不會姑息。放過他，那就要看花女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花語婕忙笑道：「我要不是不知道你的心，瞧我不把你的雙手也打斷了，把你的舌頭給割了下來。」
方榮無奈，道：「花妹，我們走。」
方榮瞧見了滿臉痛苦、傷心、憤怒的朱湘，見她淚流滿面，道：「姑姑，朱湘我托你照顧了。」
花語婕忙軟語相求道：「小女子知華山十聖都是俠肝義膽之士，巾幗不讓鬚眉，請十位瞧在我方哥哥有傷在身的份上，放了我們這一次。」
花語婕偷偷抹了淚道：「我沒有生氣。」
方榮頭一低，劍突然往椅背刺了進去。一下兩人都定住了，魏平一動也不動。過了一會，只聽方榮道：「功力真是不夠了，若是力氣再大一分便可以打敗他了。」
方榮氣道：「你那麼好的武功，為什麼不照顧好她，你當時幹什麼去了？」
鳳王道：「她目前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你的。」
方榮急道：「可是我聽蕭伯伯說了，你不打算救菊兒了
刀王道：「好吧。」說完將方榮往後背上一背，便往外走去。刀王左拐右轉，過了幾條街，進入了一家裁縫店。
花語婕也只嚇嚇他而已，畢竟殺他可能容易，但要收拾殘局就麻煩了，又道：「那放是不放我們過去？」
朱湘道：「花妹妹可以，我為什麼不可以？」
方榮笑道：「我姑姑照顧你可比跟著我好。跟著我可沒好處。」
方榮道：「花妹，這輪椅我們不要了，你扶著我躍上房頂吧。」
花語婕哼一聲道：「你與我無仇，我與你卻有仇，有本事先與我過幾招，劍下見分曉。」
刀王嘆口氣道：「你以為鳳王不傷心么？她還哭了好幾場呢，可見她多疼那葉菊。」
方榮忙道：「姑姑，謝謝你幫我這個忙了。」說著向花語婕打了個走的手勢，花語婕推著他走了出去。
方榮忙道：「你不要胡說，誰是你心上人了？」
梁俊這招其實不知練了多少次，這段時間每日也不停地修鍊內功，內力也深厚了許多，自認為這招應該無幾人是敵手，想不到這次使出來，還是被人破了，本又不願與之動手，不免沮喪之極，低下頭去，回到了眾人群中。
方榮情急之下左手一撐，身子離了輪椅，劍尖卻往魏平上挑去，魏平大驚，忙急急避開了，不然便是被開膛破肚。趁方榮未落下，又疾往方榮刺去。
鳳王笑道：「花語婕是方榮未過門的娘子，請問你是方榮什麼人？」
方榮坐了上去道：「原來姑姑早準備好了，謝謝了。花妹，我們走。」花語婕無奈，也不敢言語，推著方榮往外走去。
鳳王眼一下又紅了起來，道：「她被司馬屍抓去了。方榮，司馬飛燕呢？」
花語婕上前道：「方哥哥，現在當心也沒有用，我們只有在這裏先住下了。」又在他耳邊輕聲道：「我們再慢慢勸姑姑。」
花語婕又氣又惱，最後只默默推著他走，不再言語。
方榮道：「姑姑，那朱湘呢？」
花語婕見他畢竟還生龍活虎，應該無礙，道：「人家好好的，為什麼要折磨你？一定是你做了什麼好事吧？」
梁俊其實不敢與她斗劍，哼一聲道：「好男不跟女斗，而且我與花女俠也無仇。」
正說間，華山十聖迎面而來，他們見了方榮又驚又駭。花語婕罵道：「你們不是說要出城么？怎麼又不知羞恥地回來了？」
花語婕忙退到後面，凝冰于掌，只要方榮一有危險，馬上出手。魏平見他有恃無恐，心下一突，道：「方少俠行動不便，那請恕魏某以大欺小了。」說完挺劍而出，劍氣縱橫，他只道方榮真沒了內功，所以要以內力攻他，劍氣一下刮在方榮臉上。
花語婕現在畢竟高興，笑道：「是是是，我最壞，那個主意也是我出的。反正在你心中，我是個刁鑽潑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