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逍遙天下
第一六七回 嚇人
第二日，花語婕醒了過來，忙緊緊摟住方榮道：「方哥哥，我們馬上離開這裏。」
朱五忽地緊張道：「鬼，我見到鬼了。」
信王忙道：「大哥，我們先不提這事了吧，這不方便。」
花語婕一時語塞。方榮忙道：「好了，不用怕了，回房去睡吧。要不然我去幫你抓了鬼來讓你們瞧瞧？」
花語婕笑道：「方哥哥，這辦法可比你的辦法好多啦。」
方榮哼一聲道：「你還嫌你害得我不夠么？還敢來找我？」
方榮忙笑道：「沒事。一切平安無事。」
方榮道：「我們是勢不兩立的人，你說我要怎麼為你們接風洗塵啊？」
朱湘心中恨及花語婕，卻是不敢罵出來，道：「我們什麼時候成勢不兩立之人了？」
朱湘正自不解。方榮已點了她穴。一下昏睡過去。方榮道：「花妹，我們先把他送回去吧。」
花語婕笑道：「我們會有什麼正事了？既沒正事，說什麼正事？」
朱湘本來要走，但瞧見宋惠，心中打定主意，道：「我不走了，你到哪裡，我便到哪裡，總之我要勸你到京城為止。」
楊羽指了指信王與朱湘道：「這便是正事。」
方榮怒道：「我來江西關你什麼事了？不許你再叫我方哥哥。」
這時，朱湘又闖了進來，紅了臉道：「方哥哥，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方榮怒道：「不許你叫我什麼方哥哥。」
朱湘肚內一翻，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方榮暗驚，忙幫她把脈，瞧她脈象虛弱，似乎受了很重的傷，忙聚氣幫她療傷。過了一會，方榮才停止輸氣過去。
朱湘惑道：「花妹妹，你說的這話什麼意思？」
這時，花語婕、朱湘與信王走了下來，朱湘確是一臉欣喜，而花語婕卻是一臉憤怒。朱湘瞧見了方榮，忙衝到面前坐下，大喜道：「方哥哥，我終於找到你啦，我便知道你一定在這裏的。」
方榮無奈，瞧著她嬌態，恨不得上前摟住她，忙暗暗打了自己一個耳光，趴在桌上睡下了。
花語婕笑道：「我誤會什麼，我又不是不明白你的心。再說，你到哪裡，他們便找不到你了么？既然如此了，我們便隨遇而安吧。」
方榮忙道：「像你說的，走到哪裡不都一樣么？除非我們離開江西，但這是不可能的。今天，我帶你去見三鬼，我幫你好好教訓他們一頓。好不好？」
朱湘紅了臉道：「誰叫她們罵我，我氣不過，要找那宋惠單打獨鬥，那宋惠豈是我對手，可是那峨嵋雙姝不要臉，見那宋惠落了下風，合起來來攻我，我豈是她們三人對手，這些侍衛還來不及上前，我已吃了那宋惠一掌。」
方榮忙道：「怎麼會？老實跟你說吧，前日晚上我與你也是一般，嚇得尿都差點……」
方榮掙開二人手道：「我上屋頂上瞧瞧那細絲還在不在。」
花語婕笑道
花語婕點點頭，跟著他上了樓。朱湘等人卻是不動，信王道：「掌柜，我們要十間房。」
方榮想不到她被嚇成這樣，忙點了她昏睡穴，道：「你們保護好公主。」說完扶著花語婕回房睡了。
花語婕啐道：「下流胚子。」頓了頓又道：「方哥哥，我也明白啦，明白了他們怎麼能飄的。」
花語婕笑道：「豈敢豈敢，你們不是蒼蠅，我是說追殺你們的那幫人。」
方榮無奈，只得道：「沒辦法，只有用老辦法了。」說著作了個點穴的動作。
朱湘瞧了瞧花語婕道：「那你為何為了她徹夜不睡？」
花語婕在白天也就不那麼害怕了，而且本來也明白都是假的，點點頭道：「遲早都是要見的，早見了也少被他們多嚇到。」離開了方榮懷，輕輕道：「方哥哥，你會不會笑話我？」
信王知道他的嘲諷，忙笑道：「那大哥要怎麼為我們接風洗塵？」
花語婕心中甚是幸福，點點頭，說著扶著朱湘與方榮一起到門外，正見信王出來，忙道：「朱五，快扶你姐進去。」
朱湘委屈道：「方哥哥，你為什麼非要這樣跟我說話？」
方榮忙道：「假的你還怕什麼？」
朱湘閉上眼睛，道：「你殺了我吧。」
方榮笑道：「你倒聰明。這你都知道。」
朱湘忙道：「方哥哥不是賊。」
宋惠道：「我知道，你喜歡那公主。」
花語婕哼一聲道：「你那鳳呤劍的嘯聲也不比這差到哪裡去吧，這點叫聲便怕了么？」
花語婕道：「嗯，他們今晚要是再敢來，我一定二話不說，直接一枚冰針過去。」
方榮惑道：「回去幹什麼？」
花語婕道：「能去哪裡？在這裏不是住得好好的么？」
朱湘道：「峨嵋雙姝。」
方榮忙道：「花妹，那都是假的。」
花語婕嗔道：「你急什麼，我又沒說要殺了他們，誰叫他們嚇人的？」
朱湘知他還是關心自己的，低頭道：「我們找你能有什麼事了？總之我們在京城悶得慌，便出來啦。」
朱湘呀地一聲道：「你……你說我們是蒼蠅？」
宋惠道：「那我們可有殺你們么？」
方榮知她不會這麼善罷甘休，忙道：「後來呢？她們怎麼樣了？」
方榮大怒，罵道：「說了不許再嚇人了。」說著將匕首一揮，那細絲又斷了，那鬼落到了地上。一蹦一跳往林中而去。
方榮道：「這裏，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且我為什麼要受你擺布？」
方榮道：「你們是官，我們是賊，難道要我們官賊同樂么？官怎麼能與賊同流合污呢？」
方榮哼一聲道：「你誣衊人的本事倒是不小，你們高手如雲，她們豈會是你們對手，便算如此，以你千金之軀，你們這些保鏢豈會她們傷到你？
二女都嚇得緊緊抓住了方榮手臂道：「不要不要。」
方榮全身一涼，罵道：「亂叫什麼？我不是叫你走了么？不然休怪我不客氣。」
朱湘忽地咯咯笑道：「你現在已經嚇不到我啦。我不是也說過么？你到哪裡，我便到哪裡，直到你答應我回京城為止。」
方榮道：「不送了。」峨嵋雙姝與宋惠只得離去。
信王忙小聲道：「魏忠賢想篡位，於是他要殺我，所以我借游山之名逃了出來。」
花語婕笑道：「難道你已然藝成出山了么？不回到你師父身邊啦？」
這時，果然見遠處一弔死鬼伸了十指往這邊飄來。其時眾人都是瞧著窗外的，見了這鬼，都嚇出一身冷汗，花語婕在方榮懷中暈了過去。
朱湘道：「你們是不是見鬼了？五弟今早起來整個人獃頭獃腦的。那些侍衛也一樣。」
朱湘不在意，道：「方哥哥，你來江西做什麼？」
方榮冷笑道：「那真是為難你們了，從京城到這裏，跋山涉水，渡黃河、過長江的，路上強盜山賊也是不少。辛苦你們了。」
忽聽得外面一人道：「聽說方哥哥便是住這裏了，我們進去瞧瞧吧？」正是宋惠的聲音。
方榮掙開她手道：「那你還嫌我害得你不夠么？」
這時朱湘忽地跑了進來，瞧見了二人模樣，紅了臉道：「方哥哥，你聽到外面聲音了么？」
一侍衛道：「方公子，要不要我去把這鬼抓了回來？」
朱湘顫聲道：「那你怎麼也跑到方哥哥房中來了？」
方榮道：「你們路上遇上什麼，關我什麼事了？你們高手如雲，有驚也是無險的。」
這時，峨嵋雙姝、宋惠走了進來，見了裏面局勢，又見了方榮，大喜道：「方哥哥，你果然在這裏。」而朱湘之劍已經刺了上來，宋惠沒提防，又沉浸在見到方榮的喜悅中，眼見宋惠要被刺中，楊羽將劍一擋，道：「公主，保重貴體。」
花語婕急道：「不許你離開這房間半步。」
方榮道：「不用理他們。瞧在我的份上，你們不要打了吧。」
方榮忙道：「好吧，不過你不用怕了，白天我已經見了三鬼了，他們今晚不會再來了的。」
方榮道：「那你到床上去睡吧。」
方榮道：「他篡位也是殺皇帝，與你何干？」
方榮道：「好了，你也去見你爹爹吧，他想你得緊呢。」
朱湘大奇，道：「方哥哥，你會降妖除魔么？你會驅鬼鎮怪？」
花語婕輕輕在方榮耳邊道：「我們要去見三鬼，先把他們引開了吧，可是只怕沒那麼容易。」
花語婕哼一聲道：「我們剛引走了一群蒼蠅，你們又把另一群蒼蠅給我們引來了。」
方榮這才放下心來，道：「這是你活該，沒事逞什麼強？」
方榮道：「反正是有人裝神弄鬼嚇人便是了。」
方榮忙道：「不行不行。
花語婕道：「誰說得准呢？說不定今晚他們還要來呢？」
方榮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一法，又輕輕道：「朱五，看著我的眼睛。」
方榮心道：「你們就知道這一套。」道：「花妹，我們上樓去。」
宋惠大怒，也拔劍往朱湘刺來，這時眾侍衛已圍了上來，一下擋在了朱湘面前，方榮喝道：「不要打了，要打出去打。」這一喝真可謂地動山搖，從屋頂落下灰塵來。眾人忙都停下打鬥。
花語婕點了點頭，又道：「那也不許離開我。」
方榮笑道：「明白了便更不用怕了，是不是？」
朱湘這時才有些生氣地道：「方哥哥，你為何不顧我把我一個人丟在房間里，萬一我醒來怎麼辦？也要成他們一般。」
宋惠喜道：「你見到我爹爹啦？那你為什麼住在這裏？」
方榮點點頭道：「我們睡吧。」
花語婕急道：「你到底走不走？」
方榮忙道：「花妹，不要怕，那鬼被我嚇跑了，那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花語婕忽然道：「方哥哥，那床還很寬，可以睡兩個人的，我們一起睡吧，不然我過意不去。」
花語婕搖頭道：「我才不去瞧。」
那侍衛見了，只道她是刺客，忙都拔刀攔在花語婕面前。花語婕叫一聲：「方哥哥，攔住他們。」說著躍過各人頭頂，往樓上衝去。
信王忙道：「大哥，我們找得你好苦。」
信王道：「他們一路跟到江西來了。」
楊羽道：「方榮，你何必要說這樣的話，說些正事不行么？」
花語婕忙捂住他嘴道：「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方哥哥，我們馬上離開這裏。」
方榮打開窗戶，外面又一根細絲掛在外面，暗驚，心道：「他們倒快。卻原來今日是嚇朱湘的。但他們為何要嚇朱湘呢？」道：「花妹，你來瞧，正是我給你瞧那種細絲。」
朱湘忙道：「方哥哥也沒害我。」
方榮大奇，又不禁暗暗好笑，道：「有這等事？我去瞧瞧。」來到客廳，正見信王與幾個侍衛都痴痴地，兩眼無神，如中了邪一般。方榮倒想不到會這樣，走到朱五面前，道：「朱五，你昨晚見到什麼了？」
花語婕紅了臉道：「關你什麼事了，你瞧見了么？你不要什麼事都胡說八道。」
信王道：「這樣你們已是罪大惡極，更何況殺了我們以後。」
花語婕道：「十幾個人保護你，怕什麼？」
朱湘又不敢跟她吵，道：「方哥哥，不許你以後這樣了。」
那侍衛道：「小人從不怕鬼，既是假的，怎麼會被嚇到？」
花語婕臉上一紅，嗔道：「膽小鬼。這可是你不願意的呀，可不關我事了。」說著跑上了床。
方榮忙道：「不用吧，他們可是天地教之人。以後我怎麼見他們？」
方榮不再理朱湘吐血，道：「總之你們不要跟著我。你們
花語婕忙道：「不用啦不用啦。」
信王厲聲道：「你們知道刺殺我們的後果么？是要誅……你們不知殺人償命么？」
方榮也懶得解釋，巴不得他們害怕離去，道：「你們見他眼睛了么？黑洞洞的什麼也沒有，你們見他的臉……」
方榮怒道：「不許叫我方哥哥。方哥哥是你叫的么？」
方榮與花語婕互望一眼，花語婕道：「我才不要他們去我的房間。你在這等著。」說著往樓上而去。
這時走進來兩人，正是宋惠與木佩。
方榮與花語婕也羞紅了臉，想不到她連門也不敲便闖了進來。方榮道：「那都是人在裝神弄鬼，不用怕的。」
花語婕道：「以前，不是我們走到哪裡，那些奪刀之人不是都跟著么？現在他們好不容易不跟了，我們難得一回清靜，你們卻又來了。」
方榮笑道：「如此甚好，不過你可不要被嚇到了。」
方榮暗喜，道：「好了，天亮了，起床吧。」
方榮無奈，不過他知這幾人武功不弱，一下制住他們不可能，自己也只能拖住他們了，手中握了一把筷條，分往衝上樓的幾人射去。那幾人不及防，又是背對著方榮，一下都定在了那裡。而轉身來攻的侍衛一下都站在了那裡，只瞧著方榮不敢上前。
朱湘本來是喜極而泣，聽了他這話，淚更是不聽使喚流了出來，搖著方榮手道：「方哥哥，你為什麼要這樣說？我沒有害過你呀，你要相信我。」
宋惠罵道：「真不知羞恥，方哥哥叫你走，為什麼不走？」
朱湘道：「回去再跟你說，這裏說不方便。」
朱五恍然大悟道：「我昨晚見鬼了，但那都是假的。」見了幾個侍衛還獃獃痴痴，上前幾個耳光，罵道：「醒醒，裝神弄鬼的怕什麼？」
方榮佯怒道：「你要不要試試？」
朱湘忙道：「好了，不要吵了。方哥哥，我們來此，不僅只是見你而已，我們希望你回京城。」
方榮哼一聲道：「關你什麼事？你爹想你得緊，你還是快去見你爹吧。」
朱湘忙道：「不是為了我，是為了……總之比任何事都大。」
朱湘再也忍不住，扒在桌子上悶哭起來，哭了一陣，又道：「我知道，在鳳王那裡我便知道啦。你是巴不得我死了的，是不是？」
朱湘又羞又氣，哭道：「你……你怎麼能如此待我？」說完又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朱湘哭道：「好，我走，我死了也不用你管。」說著往外走去。
信王只道她是嚇暈過去了，忙扶她到房間里睡下了。信王見方榮要離開，忙道：「大哥，這聲音是怎麼回事？」
方榮道：「你找我什麼事么？」
朱五瞧著方榮的眼睛，只見方榮目光一亮，方榮道：「朱五，世上根本沒有鬼。你昨晚什麼也沒聽見，你昨晚什麼也沒瞧見，只保護朱湘而已
方榮道：「我不會離開這裏的。你們走吧。」
朱湘一振，拔劍而出，怒道：「妖女，想不到你今日送上門來了。」
宋惠雖是不舍，但他既下了逐客令，自己也確是要去見父親的，道：「方哥哥，我去見了爹爹馬上來找你。」
方榮與花語婕來到房間，方榮道：「花妹，我們馬上收拾行李走吧。」
信王忙道：「大哥，我們路上遇上幾伙刺客，湘姐姐為了救我，才受的傷。」
方榮道：「我既非你侍衛，又非你下人，為何要為你守衛而徹夜不睡啊？」
那幾個侍衛被這般打法，一個個醒過來，忙都羞愧地低下了頭。
方榮一拍桌子道：「我當我真不敢么？」
方榮道：「你也瞧見了，我不想見到她們，我也不想你誤會。」
信王道：「其實我們路上已經遇上來找你們的人。」
睡到半夜，鬼哭聲果然又響起，花語婕被嚇得一驚而起，跑到了方榮身旁道：「你瞧，你還說今晚不會來了呢。」
信王驚道：「大哥，湘姐姐怎麼了？」
方榮忙將花語婕救醒，花語婕臉早已嚇得白了，哭道：「方哥哥，我再也不要住在這裏啦，我們馬上走。」
花語婕道：「這麼說一定還有一個宋惠了？」
方榮笑道：「那我們還要不要去見三鬼？」
三女忙退到方榮身旁，楊羽道：「方少俠，我們怎麼辦？」
方榮笑道：「那要多謝你們名門正派不容我這惡賊了。」
朱湘回到座位，輕輕叫一聲：「方哥哥。」
信王忙道：「她們逃得倒快，一路上，追殺我們的人不少，我怕這是她們的調虎離山之計，我沒有叫他們追。而且湘姐姐的傷勢要緊。」
朱五眼前忽地一亮，驚道：「大哥，我怎麼在這裏？」
方榮心道：「又是誣衊的陰謀。」見他們不再衝上樓去也不再理會他們。
方榮道：「沒事，只是昏睡過去了而已。」
宋惠忙道：「方哥哥，你知道我不是的。」
花語婕笑道：「方哥哥剛才不是說了，我們是勢不兩立之人，那你告訴我們，對敵人要如何說話呀？」
朱湘臉上一紅，道：「那是當然，我們要不要比上一比，我也不會比你差到哪裡去。」
朱湘點點頭道：「正是這三人。我這傷，便是被峨嵋雙姝傷的。」
花語婕冷笑道：「不敢不敢。」
眾人這時方回過神來，信王顫聲道：「大哥，那不是鬼，怎麼能在空中飄的？世上有這等式輕功么？」
花語婕忙道：「方哥哥，你不要再說氣人的話了吧。何必生氣呢？」
剛才那侍衛也顫聲道：「難道真的是鬼么？」
方榮正自奇怪，那些侍衛都俯頭拜道：「小人拜見方少俠。」
朱五獃獃道：「我什麼也沒瞧見，什麼也沒聽見，根本沒有鬼，我只一夜保護湘姐姐。」
方榮道：「是些什麼人？」
花語婕紅了臉道：「方哥哥，我要跟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