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將至
尾聲 Intersection
那之後到底過了多久呢?
這個地方很危險。
人都來得差不多了,看來我也該去準備準備,然後像個無辜的笨蛋那樣登場了。
…………
…………
剛才那個自稱道士的傢伙到底是對方的同夥,還是和我一樣在進門以後遭遇了這番變故……我也不得而知。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跟誰打交道,也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我身上穿的衣褲顯然不是在雨林的那一套,它們都是新的,而且很合身;上衣口袋裡放著一張黑色的卡片,一面印著逆十字標記,另一面則寫著個數字「12」……意味不明。
除了外表上的複製之外,他的舉止、神態、包括一些細小的習慣……我都通過前段日子對他的觀察學到了八九不離十。
這地方無論怎麼占都看不出吉凶和路數,卦象詭異失常,無可取、無可信、無可定。
身為「人類」的某個部分正在嘶吼著告訴我,一旦踏入了那扇門,就邁出了永遠無法折回的一步。
我對這種說法不以為然,因為我知道,只要能一直贏下去,無論有沒有污點,你都會成為「傳說」的;等你成為了「傳說」之後,即便有什麼黑歷史,也會被那些膜拜你的人所抹去。
一直等到指定的時間差不多到了才把坐標交給我,一定是有原因的。
【已抹除】
憑我的大腦能力在二十四小時內必然能修復缺失的記憶鏈。
話說九點的時候走進去的那傢伙是個侏儒嗎,但看體 型不像啊……臉是中年人的樣子,但身材和我差不多,莫非是個能力者?
這裡是哪兒,我是怎麼來到這裏的……我完全想不起來了。
不管穿越多少次,我都是厲小帆。
他是想用這種方式告訴我……「人質這玩意兒要多少有多少」嗎?
見者不明,是者不彰。
哼!愚蠢的相位技術和記憶調整。
在我看來它更像是一段冗長的序幕,通篇都充斥著讓人不快但又意猶未盡的bathos時刻,並最終也將在這樣一種氛圍中結束。
再者,根據珷尊大人所說,我這次任務會遇上的人,大部分都是第一次和燕無傷見面,想來他們也看不出什麼端倪。
化身……「影織」——伊如夢。
…………
我無法定義自己馬上要去出席的這次審判到底是一出喜劇還是悲劇。
那麼……為什麼,又要邀請我回到這個即便是回溯時間也無法再度找回的地方來呢……
等我查明了是誰把我扔進這破地方的,我一定要讓你們好看!
雖然一直以來我都活在謊言里,但這次的這齣戲,還真是讓我有點兒緊張。
我甚至不知道現在是何年何月。
嗯……
就好像自己的靈魂在扯著自己遠離這裏。
但毫無疑問,這就是我第一次遇見「天老闆」的那家書店;這獨一無二的氣場、彷彿遊離于整個世界之外的怪誕感……確是當年的我所無法洞悉的。
有意思……
身體的感覺沒變, 姑且還是先排除「穿越」這種小概率的可能性,考慮一下……是不是蘭斯這貨對我做了什麼呢?
來到店門口時,通過門旁的櫥窗,我又一次照了照自己的樣子。
總之,待在原地是無法找尋到答案的,既然眼前有路,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雖然想在外面多觀察一會兒,但進去晚了可能又會節外生枝……
命令執行。
只是我上次光顧時,它可不是在這條街上的,甚至不是在這座城市裡的。
命令執行。
成為職業賭徒這麼多年來,我上過最大的一次當,就是著了月下部光秀的道兒。
最後的記憶片段還停留在南美的雨林里、在我試圖攻擊那個尖頂的瞬間。
因為當我再度抬頭時,一扇門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能確定的是,自己還在呼吸,還有心跳,身體狀況甚至可以說還不錯。
算了,來都來了,姑且進去看看吧,這麼小的書店,還能藏下一支軍隊不成?
就在兩秒前,那裡明明還沒有門的……
呵……不對,不能這麼想。
聽保安說,來給我送信的人是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那想必就是網戒中心事件后失蹤的眾多青少年之一了……
我該不會又穿越了吧?
好像被拉進了某種奇怪的遊戲里呢……
他是強級能力者,我也是;他有自愈能力,我也有。
恢復知覺的那幾秒,一股劇痛突然涌了上來,就好像有人把我的身體撕成了碎片一般,驚得我立即跪 倒在地上,捂住了胸腹。
再說,對方真要害我的話,在休倫湖邊就下手了,沒必要等到現在。
我很幸運,並沒有過那種經歷。
想要退縮,想要逃走。
好在那次也不算太慘,我最後終究是活下來了;一沒有斷手斷腳、二沒有傾家蕩產,對一名敗陣的賭徒來說,這簡直就是奇迹。
我現在到底是厲小帆、還是「祭者」、亦或是別的什麼人?
誅邪伐偽,正一為真。
不管前面有什麼在等著我,我都得去面對。
十點二十分。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蘭斯這人渣該不會是想「審判」我吧?
這種有很多事記不起來的感覺真是討厭吶。
不過,我現在也算是有黑歷史的人。
有十幾年了吧,或者……只是幾年而已?
呵……反正演砸了也不是我的責任,而是子臨這個導演的問題。
這是要死啊……
比我曾到過的任何一個地方都危險。
模仿燕無傷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
…………
我的記憶一定是被調整了。
將情緒調整一番后,我走進了那家書店。
「11」嗎……
於是,我抹掉了嘴角的血漬,轉動門把,推開了門……
我明白,這是有人在催我快點兒進去了。
佛祖、穌哥、穆爺、飛天意麵大佬……以前多有得罪,哥兒幾個多擔待,要是老君他們這次幫不了我,小弟還得仰仗各位……
讓我在九點二十分這種微妙的時間準時到……是什麼意思呢?
能在這種人的 布局中擔當重要的角色,哪怕是被算計的一方……也很有意思。
…………
但因為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所以我並沒有慌亂。
不……他不是那麼膚淺的人。
…………
他只是對自己的實力和智略都有絕對的自信,故而根本不在乎我會玩什麼花招。
聽師父說最後一代得道的嫡傳掌門關於道法方面的經典啥都沒留,但卻留下了這兩句話。
是錯覺嗎?
道法自然,符籙參玄。
不知過了多久,我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站在了一條無人的走廊中。
而悲劇則是一個更為純粹的「破壞者」,它將一組「毀滅人生中有價值的東西的過程」直接展現在人們的眼前。
但當我低頭看時,那感覺已然煙消雲散,我的身體和衣物也都完好無損。
DNA校準、記憶校準、肉體生成、擬態服裝生成……
…………
加入「審判」。
望各位看在我這些年來鋤強扶弱、劫富濟貧的份兒上,給條活路,小道我感激不盡。
…………
誰知道呢……
我已跟「死亡」打了無數次交道。
干我們這行的人,有很多都是由於被行家給收拾了……覺得不服氣,這才下水的。
還是老樣子啊……這書店。
但這扇門后的世界,就連「死亡」都要對其望而卻步。
嗯……又是這種亂七八糟的卦象……
「不見鬼神見天祇,十字門下罪歸一。」
誒?這是什麼?為什麼我口袋裡會有這個?
一切的「答案」,或許真的就在那 裡,在與我一門之隔的那個地方。
莫非我是死了嗎?這些走廊是通往地獄的通道?還是說……我已經身在地獄?
…………
不,由我嘴角滲出的那一縷鮮血,告訴我不是這樣的……
但眼下,我沒有時間去思考那些。
還是因為他手上掌握著我殺死湯教授的鐵證,所以就認定我不敢叫增援、只能孤身前來?
然而,眼前這一遭,總感覺……比那次更加兇險。
還往我身上塞了張莫名其妙的卡片。
如果單純是要錢、或者要我的命,應該不會這麼玩兒。
此刻我能做的,就只有沿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這條走廊前進。
…………
所有喜劇的內核都是悲劇,當有人快樂的時候,就會有另一些人受到冒犯、受到傷害、經歷痛苦……
之前拿到卡片的時候也沒往那處想,現在想來……今兒該不會是被我給撞上了吧?
異常果然發生了,邁入大門的剎那,周圍瞬間變得漆黑一片,我的五感開始漸漸被抽離。
午夜,我按照提示來到了目標地點。
要是連這點都動搖了,可能會發瘋的。
他們說,從未失過態、露出過敗相的人……才具備成為「傳說」的資質。
…………
不過仔細想想……好像也沒什麼關係。
但正因為如此,我相信了。
…………
有些老賭棍跟我說,像我這種沒有當過「水魚」的賭徒,是很難得的。
從外面看,這裏只是一家普通的書店,但我知道,一旦踏進去,任何超乎常識的事都有可能發生。
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