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人間劫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人心難測
「如此甚好」雲中子頷首微笑，從袖中取出一物遞給大禹道：「這就是先天靈寶河圖，望能助你成就大公德。」
雲霄，清清淡淡的性格，就這方面來講，最是九哥良伴。何況我離島的那一晚，她就躲在一旁，莫要以為我不知道。
大禹躬身雙手接過，一揖到地：「多謝前輩。」說完，便捧在手中細細查看這件靈寶。材質特異，觸手滿是清涼。色澤清亮如水，隱有碧波蕩漾，激起水紋無數。水脈走勢，盡在其中。
「人心。」陸久盯著兄弟的眼睛，肅然說道：「這世上最是難測的，便是人心，尤其是女人心。」頓了頓，又說道：「蓋因人心之向，雖念而發，不顯于大道。即便是聖人，也琢磨不得。」
陸久不加理睬，兀自舉杯當空遙敬。
滿臉的無趣，又有些不甘心，陸壓眼珠子轉了幾圈，一本正經道：「小弟修行上偶遇難題，百思不得其解，懇請九哥指點。」
陸久的答案，卻叫陸壓有些震驚：「此事，非但你算不得，便是諸天聖人，也算不得。天地間知道的人，不過三人。」
陸壓眼中迷茫之色越發濃厚，問道：「不知是何物？」
陸久極力掩飾，可還是露出了少許蛛絲馬跡，尤其是在對自己熟悉無比的兄弟面前。陸壓賤笑著跟
嫦娥，更是難能可貴。國讎易放下，家恨……如此仇恨，居然能輕易拋卻，真乃奇女子。
「洪鈞老祖、你兄長我，還有……」頓了頓，陸久淡淡說道：「眼下還不是你知道的時候。」
大禹不敢打擾，只是默默站在一旁靜候。片刻之後，雲中子取出一道玉符，凌空虛劃一陣，將手一揚，化作劍光飛向東方。隨後轉過頭來，看向大禹。
探入神念閱過一遍，陸壓皺起了眉頭，掐指算過。眉心間的溝壑反是越發的深了。通天教主聖人之尊，尚且算不出因果，何論陸壓？嘴角掛著一絲壞笑，轉頭看向了一旁的兄長。陸久似無所覺。掛著淡淡地笑容，自斟自飲。
陸久一愕，似乎真是如此。只是，又有什麼關係。人生在世。但求心之所至，理會那許多作甚。輕輕端起酒杯。呡上一口，說道：「你也是越發地啰嗦了。」
攀登了一天的山路，大禹有些支持不住。伺到雲中子「深沉」完畢，連忙取出雲霄的書信雙手奉上，說道：「晚輩有老師手書一封，敬奉前輩。」
陸壓正豎直了耳朵，滿心
陸久陸壓兩兄弟，如同往常一般，相對小酌。頂上親近著「叔父」。一旁相伴的，是那株扶桑。
蓬萊島。
一陣騰雲駕霧，身邊景色一陣變幻，待大禹醒過神來，卻是站在了終南山腳下。
雲中子點點頭：「也好，你重任在身，早些起程也好。」說完，一揮廣袖。漫天星光往大禹身邊聚集，形成一層透明的光圈，包裹著他山下飛去。
瓊霄這姑娘，我有些看不透。不過原本風風火火的性格，能被兄長改變成溫溫柔柔的女子，與兄長地親厚，可見一斑。
陸壓聞言，似有所悟，立在原地怔怔出神。片刻后，周身跳動著金紅交織的光芒，直到落日西沉，方才醒轉過來，眼中更見清澈，乃是道行精進的表現。
陸壓心癢難耐，訕笑著問道：「九哥，雲中子心中所言之事，您可知曉緣由？」
悵然嘆息一聲，故作哀愁道：「三足金烏一脈，如今只剩下你我兄弟兩人，若是能多上一房嫂子，在添上幾個侄兒。相信父親和叔父在天之靈，也會高興的。」說著，抬頭直直看著頂上的「叔父」，也不知是心有所感，還是故作姿態？
大禹心中一凜，輕輕拍了拍腰間，肅然道：「晚輩日夕帶在身邊，不
陸壓愕然，萬萬想不到兄長給出了這麼個答案，方才要出言詢問，耳邊又傳來陸久地聲音：「天道之下，聖人至高無上，聖人所言，便是天數。掐指一算，天地萬物，過去未來，盡在掌握。只是，人力總有窮時，即便是聖人，也還是人，也有琢磨不透的存在。」
陸久搖了搖頭，指著兄弟笑道：「你我兄弟，想問什麼便問，何來這許多遮遮掩掩地把戲。」
後土娘娘，當年在不周山下就對兄長青眼有加，就連巫妖之間那般深仇大恨，都能拋卻一旁。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陸壓扳著手指頭數著，似乎是那路邊的大白菜。
洋洋洒洒一大堆，陸久被他繞得有點暈，面上仍然是淡淡然的神情，心神卻不知飛到了何處。站起身來，走到扶桑樹下，習慣性地撫摸著粗壯的軀幹。
陸久呆了一呆，啞然失笑道：「你知道什麼……雲霄雖有小難，日後過得這一劫，卻是受用無窮。」
至於三霄姐妹……隨緣吧……
嫦娥，陸久從來沒有看懂過，廣寒宮初見那次戲劇性的「相逢一笑抿而愁」，實在是有些不合情理，理想到了詭異的境地。
兩兄弟之間又陷入了沉默，陸壓飲上兩杯酒，忍不住心頭那份好奇，問道：「九哥，雲霄與兄長……
「方才雲中子傳信，截教雲霄似乎有些不妥，記憶急劇衰退，完全不似修行人。小弟修為勝過雲霄許多，卻是算不出緣由，勞九哥指點。」陸壓有些坐立不安，等待著兄長的反應，雙手不住地握緊，鬆開，握緊……
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逝，陸久慢條斯理地說道：「說來聽聽。」
陸久被兄弟纏得沒法，無奈苦笑道：「我也不瞞你。大道途中，伴隨的，只有無盡的寂寞。若是有可能，為兄確是希望能有位伴侶，聊慰心懷。可惜，太難……太難……」
「與兄長相善地女子有那麼幾位。
陸久抬眼瞥了兄弟一眼，說道：「知與不知，有什麼分別嗎？」
雲中子看著猶有幾分少年心性的大禹，眼中流露出一絲笑意。大禹回過神來，將靈寶收入懷中，看著雲中子訕訕而笑：「不敢再攪擾前輩清凈，就此告辭。」
大禹話音剛落，雲中子就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中年男人的臉龐，配上溫潤如玉的氣質，自有一番別樣魅力。
「呃……」陸壓一手搭上額頭，作無語狀。長長呻吟出聲：「九哥，這些年來，你越發地無趣了。」縱使已是至仙境界，聖人之下的絕頂高手，在兄長面前，陸壓也只是當年那隻
後土，對於這位演員小姐，陸久內心深處帶著淡淡地欣賞，只是立場不同，巫妖世代仇恨，日後……
「何人？」陸壓被勾起了興趣，渾然忘記了初衷，連聲追問。
雲中子伸手接過，迅速掃了一遍，開口說道：「既是雲霄師姑的面子，自然是要給的。隨後便將河圖交給你，好助你做成這樁大功德。」頓了頓，又問道：「老師賜予你的東西，還記得嗎？」
尷尬一笑，也不甚在意。只因，此言乃是大大的實話。當年面對后羿那奪命催魂的一箭，若不是陸久及時趕到，陸壓早就魂歸地府了。拋開那許多雜念，陸壓不再拐彎抹角，直奔主題道：「這雲霄當年與兄長交善，如今兄長坐視不理，也太過薄情了。」
碧霄就不用說了，成天粘著九哥，就是這性格……要是成了嫂子，妖族就有難了。」
一道劍光飛來，陸久不為所動，卻是陸壓招手接下，笑道：「是雲中子來的，此子心性沉穩，想來是出了什麼急事。」這些年來，陸久將蓬萊島一應事務。都交於兄弟陸壓打理，似這等事，自然無需勞心。
陸壓被噎得不行，心中卻也通透著，論謀算，便是十個自己，也及不上兄長半個手指頭。不再糾纏於此，做那石頭旁邊的可憐雞蛋，來陪襯兄長的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