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隻耳

聞仲點點頭，復又開口道：「其餘眾將，各守本營。夜間崗哨巡查，不得怠慢，嚴防敵軍襲營。待來日賊兵至此。隨本帥殺敵。」

二王子這才收起戚容，拳頭上青筋暴起，捏地咯咯作響，咬牙切齒道：「明日……定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師叔，您老人家前來，老師可有什麼交代？」聞仲心中有疑，又不敢直接指著陸壓的鼻子說他撒謊，只能旁敲側擊。

聞仲壓下暴怒地眾將。淡淡望著下方傲然而立的犬戎使節，眼中閃過淡淡地欣賞，一手捏著詔書掂兩下，微笑道：「閣下氣度不凡，想來貴上遣你來此，想來不是為了這份可笑的東西吧？」說著，聞仲隨手將之丟到地上，不屑一顧。

聞仲趴在案上，雙手不停地移動比劃，推演著即將來自犬戎的各種反應。大軍在戰略上已經佔據主動，小小犬戎，翻不起什麼大浪。唯一可慮者，便是隱藏在犬戎族中的修行者。以聞仲的修為，自然能夠隱隱推算到一些。

魔禮青手提大杵，不動如山嶽，淡淡望向衝來的「一隻耳」，眼中不帶半分感情，似乎……那是一個死人。

兩軍主帥搖搖相對，各自無語。二王子打馬來到犬戎王身邊，抱拳道：「父王，容孩兒先行挑戰。」

「狂妄~！！！」帳中主將怒氣沖霄。齊齊暴喝出聲。尤其是魔家四兄弟。暴起的聲浪直欲將帳頂掀翻。當下便要衝上前去，將使節撕成碎片。

其餘眾將也紛紛請戰。聞仲嗤笑一聲，不屑道：「此等小兒之輩，何勞眾位將軍如此重視？魔禮青將軍，既是你先請戰，便煩勞你去教訓教訓這一隻耳吧。」

「末將在~！」黃飛虎大是歡喜，不想這第一支令箭，卻是落到了自己頭上，莫不是先鋒？正誹腹間，只聽得聞仲說道：「你即刻前往左路軍魯雄將軍處。傳本帥將令，著他們依原計劃行事，不得貪功冒進~！」

兩軍三十余萬人馬，除去各自留守部隊，雙方几十萬大軍便在這草原之上擺開陣勢，相互對峙，黑壓壓望不到邊際。大軍兵器林立，初升金烏的照耀下，反射出無數點光芒。

「大帥英明~！」魔家四將齊聲讚頌，斥退一眾衛士。小雞般架起那犬戎使節，便要拉去帳外親自操刀，以解胸中怒氣。

聞仲絲毫不為所動，面色沉靜如水，眸子里儘是不屑。一旁魔禮青大怒，上前請命道：「大帥，容末將出去，教訓教訓這等黃口小兒。」

「一隻耳？哈哈哈哈……」魔禮青見聞仲說得有趣，放聲長笑，手提黃金巨杵，一拍胯下肥馬行到場中，沉聲傲然喝道：「一隻耳小兒，你家魔禮青爺爺在此，還不速速前來送死？！」

「你~！日後可莫要後悔……」犬戎使節怒氣勃發，當下面色一沉，又從袖中取出一封東西，喝道：「此乃戰表，敵將接穩了。」

正在此時，帳外探馬疾步入內，跪地道：「啟稟大帥，犬戎王盡起精銳大軍二十萬，往我大營方向殺來，離我軍相去百里之地。」

那使節臉色一青，心中懼意升起，望向帥位。聞仲緩緩搖頭道：「黃將軍息怒，兩國相爭，不斬來使。我天朝大軍，無需與一犬戎小兒計較。」

黃飛虎心中咯噔一聲，稚氣的臉上滿是失望，剛想要說些什麼，對上聞仲威嚴的眼神，頓時啞然。更何況，還有老爹黃滾有意無意飛來的眼鏢。當下上前接令道：「末將遵命。」

那使節一手捂著右耳處，掩不住鮮血滴落，帶著鼻青臉腫，拔馬飛奔回己方營寨。進得王帳，將戰書遞給犬戎王，伏地哭訴道：「父王，為兒臣做主啊。那些南蠻子辱兒臣至此，分明不將我犬戎和父王你放在眼裡。」

「不是已經把墨麒麟給你了嗎？」陸壓本是耷拉著的眼皮一翻，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怎麼，難道師叔還會吞了你的好處不成？」

方才略略放心些，耳邊又傳來聞仲的聲音：「不過……死罪可免，獲罪難逃。來人，割去此人一耳，轟將出去，以為警戒。」

宛如寒風刮過眾人心頭，帳中諸將無不感受到其中地恨意，齊齊出列喝道：「我等誓將南蠻小兒斬于馬下，為二王子報仇。」

聞仲額頭一滴冷汗流下，連連擺手道：「弟子不敢……不敢……」

「嗯，你且下去休息。」聞仲揮退傳令兵，吩咐左右親兵道：「傳本帥將令，召眾將前來議事。」

軍心可用……聞仲暗暗點頭，抽出一支令箭，喝道：「黃飛虎~！」

想到這裏，聞仲回頭看看了身旁不遠處悠哉游哉喝著酒的陸壓，心中一凜，始終不能相信師叔只是出來散散心的說法。若是論算計，自家那位老師怕是僅在鴻鈞道祖之下，此番著師叔前來，莫不是相助與我？

不愧是老祖宗親傳哪……犬戎王搖了搖頭，又將眼神飄向盤膝坐在大帳一角的四個黑衣人，被斗篷遮掩著，看不清眉目。只是周身陰冷詭異的氣息，更甚於身後那出自老祖親傳的壯碩青年。

犬戎王知道兒子報仇心切，當下頷首道：「去吧，切勿大意~！」話說到一半二王子便已經拍馬出陣，手中長槍直指對方帥旗下，厲聲喝道：「聞仲鼠輩，速速出來受死~！」

翌日。

一旁自有親兵接過，呈上與聞仲過目。聞仲淡淡掃過一邊，提起筆來，在上面寫下兩個大字，力透紙背：「明日~！」而後，將戰書擲回給犬戎使節，啪地一聲，正砸在他臉上。看似輕飄飄地不著力，卻不容他躲開，在半邊臉上留下了清晰可見你的紅印。

「諾~！」帳中諸將轟然應下。

黃滾出列抱拳道：「大帥，小兒之輩無禮之極，末將請斬其首懸于轅門示眾。」魔家四兄弟紛紛出言附和，便要召喚親兵。

「哈哈哈哈……」帳中諸將紛紛大笑出聲，盡情發泄著方才心中的悶氣。

殷商征北軍帥帳。

犬戎使節心中大怒，戟指喝罵道：「南蠻不失禮數，來日階下之囚，本王……本人自當一一奉還。」

來人掃一眼帥帳，從眾將面上一掃而過，似乎絲毫不將眾人放在欣賞。而後直視高高在上的聞仲，也不見禮，張開手中捲軸宣讀：「犬戎大王姬，字諭商軍主將。爾等南朝，不自量力，罔起刀兵。興師來犯。今本王親提二十萬大軍前來，還不歸降，更待何時？本王念閣下英才，定當重用，切勿自誤~！」念畢，將手中詔書隨手交給一旁的親兵，直視聞仲，神色倨傲之極。

犬戎王看著悲戚的兒子，滿臉怒容，一把將戰書捏爛。此子排行第二，勇武過人，又膽氣過人，否則也不敢隻身如營寨，故而深受他和族中老人寵愛。如今卻被人割去耳朵，還作這女子形狀，心中愈發憤怒，一腳將他踹開，喝道：「哭什麼？！若又本事，明日戰陣之上，自有報仇的機會。」

犬戎王將個人反應收在眼底，微微頷首，也注意到了完全沒有反應的幾人。共有五人不曾出聲附和，一是立在身後那名壯碩青年，沉穩如山嶽。周身氣息陰冷，面色木然，似乎絲毫不將這些放在心上。

不過盞茶功夫，李靖、黃滾、魔家四將、黃飛虎等人相繼而來。待眾將參謁，聞仲起身說道：「前方探馬來報，犬戎王率二十萬大軍，已在百里開外。」

「聽大帥將令。」眾將頓時興奮起來。出列齊聲抱拳應和。個個磨掌擦拳，只等大戰一場。

犬戎二王子聞言氣血直衝腦門，口中哇哇怪叫著，舞槍直取魔禮青。這二王子勇力過人，也是犬戎軍中一員猛將，犬戎將士齊聲鼓噪喝彩。陣中犬戎王身邊一人卻是深深皺起了眉頭，暗道一聲不妙，身形一閃，化作一道淡淡的灰影往場中掠去。

陸壓悶哼一聲，不再搭理聞仲，又自顧自地享用美酒。聞仲虛抹一把額頭，暗自噓出一口冷氣。

次日，犬戎大軍抵達，離商軍大營五里處紮下營寨。立即派出使節前來下書，一路趾高氣昂。不如聞仲帥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