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人間劫
第一百六十四章 巡海夜叉
漩渦炸開，升起十人合抱的水柱，高大數十丈。巡海夜叉立於其上，右手執一柄三叉探海戟，神情倨傲，頗有幾分威風。不過論醜陋，在楊戩所見過的人中倒是屈指可數，不愧是「夜叉」。
沒發覺什麼異常，楊戩捏起一個劍訣，往眉心一抹。閃耀著白色朦朧光暈的第三隻眼張開，放出一道白光籠罩哪吒全身，而後逐漸收縮到哪吒眉心位置。
九灣河乃是東海入口，順流而下，便是東海水晶宮。哪吒在九灣河戲水，揮舞著混天綾掀起無數波濤，水晶宮內蝦兵蟹將立足不穩，連東海龍王，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龍王大怒，立時拆遷巡海夜叉前往查看。
一旁細腰也汪汪兩聲，看向哪吒的目光中滿是嘲諷意味。哪吒自知理虧，垂首默默無語。耳邊又傳來楊戩的聲音：「不過嘛……也說明了本少爺地表演以假亂真。」
陳塘關九灣河畔。
哪吒站在浪頭上咯咯笑著，忽然被竄起的細腰撞下，嘰里咕嚕灌了幾口河水，劇烈地咳嗽起來。稍稍恢復，又追打著細腰。哪吒混天綾與乾坤圈齊出，法寶飛舞，可惜修為與細腰相差太遠，始終奈何它不得。
楊戩未曾料到：這一番言語動作，不單騙過了有些蠢笨的巡海夜叉，也將另一人徹底瞞過。
「這丑鬼如此小心，不會是擔心大水沖走了按上的居民吧？倒是挺富有愛心的……」楊戩窮極無聊，一邊撫摸著
「將軍！冤枉吶！小道哪有這般本事？就算有，也不敢招惹龍王爺和將軍您哪！」楊戩哭喪著臉，連聲訴苦。一口一個將軍，巡海夜叉不過是小頭目，平日里哪有如此對待。直叫得這丑鬼心花怒放，越看越覺得楊戩順眼。準備放過楊戩，回宮復命說沒發現作惡之人。
忽然前面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將方圓十里之內的河水吞噬進去。細腰險險避開，因倉促應對，顯得有些狼狽。哪吒也適時停下嬉戲，將法寶收好，小心戒備著突如其來地變化。
楊戩依舊眯著眼躺在礁石上，懶洋洋地看著哪吒與細腰嬉戲。一人一犬玩得格外開心，迅速建立起交情來。
見不得楊戩哭天搶地的模樣，哪吒跳將出來，指著巡海夜叉喝道：「那丑鬼！是本少爺在此戲水，與揚大哥無關。」說著，又解開混天綾連連舞動，無數浪頭前仆後繼往巡海夜叉洶湧而去，將他狠狠埋下。
「不知道如果太乙真人在此處，會是什麼光景？」楊戩腦中漫無邊際地溜著號，覺得這自以為聰明的丑鬼夜叉實在笨得好笑，不禁起來戲弄他一番地心思。
巡海夜叉終於從水中爬了起來，倒拖著三叉探海戟，神色頗為狼狽。惡狠狠地瞪著哪吒，將手中兵器一頓，大聲咆哮道：「該死的小鬼！本
細腰聰慧通靈，弓起身軀作勢欲撲，小心為楊戩戒備著。
可對於哪吒的義氣，楊戩還是很欣賞的。化作流光投向水面上的哪吒，身後拉出一溜長長的殘影。
乾坤圈乃是乾元山金光洞鎮洞之寶，出自闡教聖人之手，威力浩大。可憐巡海夜叉未及躲閃，就被法寶地氣勢死死壓住，動彈不得。乾坤圈砸到，一聲脆響，胸前凹陷了一大塊，不知斷了多少根肋骨。
巡海夜叉施法按下浪頭，小心翼翼地控制在丈許高度。整個過程謹慎而緩慢，一番動作之後，居然噓出一口氣，顯然這傢伙是法術頗為生疏。
巡海夜叉被哪吒一口一個丑鬼氣得火冒三丈，挺著手中三叉探海戟當胸刺去。凌厲的氣勢分開水浪，直往哪吒襲來。
「等等！」楊戩忽然覺得哪吒有些不對勁，凝神細細打量著。一雙虎目精芒暴閃，凌厲的氣勢讓哪吒不敢正視。
「小笨蛋！沒見本少爺就要將這丑鬼糊弄回去了嗎？」楊戩撇撇嘴，很是不屑哪吒的智商，心下誹腹。
哪吒很是義氣地上前兩步，將楊戩和細腰擋在身後，操著稚嫩的嗓音喝道：「那丑鬼！你待怎樣？你家小爺一人接下。」
這丑鬼嘀嘀咕咕，對自己的聲音絲毫不加掩飾。以楊戩的神通，自然聽了個真切，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巡海夜叉眼力確實不怎麼樣。細腰倒也罷了，這等異獸。認不得
細腰的德性與它的主人一般無人，待看清來人。乾脆跳到楊戩身邊去了，留楊戩一人如臨大敵般緊張戒備著。
見巡海夜叉仍念念不忘自己奉上的稱號——「將軍」，楊戩心中無言以對，暗笑這丑鬼虛榮到了極點。
哪吒似懂非懂，眨巴眨巴眼，皺著小眉頭定定望著楊戩。
那麼就只有這個年輕人了……巡海夜叉鎖定了目標，目光落到楊戩身上。長得一般般（他眼中的人類的都一個樣。不相信？你找一帥一丑兩隻的青蛙我看看。），水合道袍，腳踏芒鞋，眉心一道豎紋……等等！這打扮怎麼這麼耳熟？丑鬼心中念頭急轉。陷入沉思之中。
看著楊戩自戀的表情，哪吒哪裡見識過這等陣仗，手搭著腦袋一陣暈眩，與細腰同時翻了個白眼兒。
那是一團血煞之氣，盤踞在哪吒眉心位置。逐漸淡去不少，忽然又隱沒不見。楊戩凝神細細觀察，全神靜靜思索著血煞之氣的由來。
「呔！那丑鬼，你出來嚇我們做什麼？！」哪吒的一聲質問，將巡海夜叉從得意中拉了出來。想起來龍王交代的任務，丑鬼心中大怒。狠狠盯著哪吒：這可惡的小鬼，端地討厭之極！難道他父母沒有教過他『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的道理嗎？！
巡海夜叉口
這巡海夜叉乃是小輩中的小輩，又是個有些小聰明的笨蛋，自然認不得楊戩。丑鬼夜叉冥思苦想，也沒什麼結果。索性不再多想，手中三叉探海戟一擺，指定楊戩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在此掀起波濤，驚擾東海龍宮。還不從實招來，隨我回龍宮請罪？！」
「啪！」一巴掌拍在哪吒腦門上，楊戩罵道：「小鬼！你笨死了！難道那丑鬼廢柴還能傷了本少爺不成。」
雖然已經成就凡仙，可畢竟還是個孩子，也沒有任何對敵經驗可言，哪吒小臉變得煞白，頓時有些驚慌失措。正當此刻，耳邊傳來楊戩的聲音：「不要怕，使勁兒打他。」哪吒稍稍鎮定，祭起乾坤圈，砸向迎面而來地巡海夜叉。
巡海夜叉聽得怒火中燒，卻不好對一個小孩子發作。冷哼一聲，瞪起那雙銅鈴大笑地眼睛。來回掃視著周遭區域，心思急轉：沒有其他人，那麼就是這兩人一犬中的一個了。首先，將罪魁禍首哪吒排除在外——這兒么小的孩子能幹什麼。還帶著肚兜和長命金環呢。其次，這黑狗雖然模樣怪異，卻很瘦，想來也不過是普通的狗罷了。
這丑鬼死定了。楊戩輕輕搖了搖頭，瞥了瞥哪吒，正見他獃獃地握著乾坤圈，小臉上滿是驚恐和獃滯。心中嘆息一聲，楊戩走上前去，厚實的手掌蓋住他地小腦袋，使勁揉了揉，溫言道
楊戩當年曾在東海龍宮大開殺戒。被四海水族稱為「殺神」，凶名遠播。只是年代久遠。還是大禹年間的事。雖然殺神地裝束樣貌在水族中偶有流傳，可是除了少數老一輩中人，沒人能當面認出來。
楊戩的猜測，雖不中，亦相距不遠。巡海夜叉是擔心岸邊不遠處的龍王廟。大水沖了龍王廟，老龍王豈不是要尋我的晦氣？丑鬼暗暗為自己思慮周詳得意不已，不由地咧嘴一笑。
陰森森的話語直叫小哪吒打了個寒磣，忙不迭上下搬動小腦袋應道：「楊大哥，我知道了。我去洗洗乾坤圈，沾了那丑鬼的血，臟死了。」
「切~！不過是個未證仙道的小妖。」楊戩直起身來，掃了巡海夜叉一眼，不屑地撇撇嘴，又懶洋洋地靠上礁石，享受著灼熱的陽光，口中兀自嘟嘟囔囔。
哪吒沒有感到絲毫不適，好奇地打量著楊戩眉心的豎眼。伸出小手欲摸，可惜與楊戩手臂的相比太短，連下巴都夠不著。
「我跟小孩子說這些做什麼？」楊戩自嘲一笑，蹲下來抓住哪吒的肩膀，正色說道：「你要好生記住。若是有人打你，你就像剛才那樣打他。千萬別猶豫，否則死去的人便是你！」
細腰悠閑地閃避著混天綾的糾纏，不是從一個浪頭跳到另一個浪頭。陪伴楊戩在灌江口練功時，練就的一手絕活，讓它輕鬆的應付著哪吒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