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與我有緣

忽有探事馬報進午門。奏道：「聞太師征東海奏凱回兵。」

神色慌亂一閃而逝，紂王強自鎮定道：「元旦賈氏進宮。朝賀西宮，觸犯寡人，自知罪戾，負愧墜樓而死，此是自取。西宮黃妃聽知賈氏已死，忿怒上樓，毆打于寡人。寡人怒起相議，誤跌下樓，非寡人有意。不知黃飛虎輒敢率眾殺入午門，與寡人廝殺，幸而未遭毒手。今已擁眾反出西門，寡人正此沉思，適太師奏捷，乞與朕擒來，以正國法。」

翌日早朝，聞仲將出師表章呈上紂王，請命征伐西岐。紂王命左右速發黃鉞白旄，得專征伐。

百官進城至朝門，見聞太師騎黑麒麟上得前來，紛紛躬身見過。聞仲稽首回一禮，客氣道：「列位同僚請了！」

蓬萊島。

聞仲統帥大軍趕出西門，一路追襲。最終被清虛道德真君一把神砂騙回朝歌，心中五味俱陳、悲喜交集。悲地是，弟子叛逃西岐，往後再相見，便是沙場殊死相搏；喜地是，殷商前景堪憂，黃飛虎總算不用跟著陪葬。

百官官同進朝見天子行禮畢，聞仲起身不見座下弟子武成王黃飛虎，心中疑慮重重，揚聲問道：「武成王為何不來隨朝？」滿朝文武皆知兩人關係。各自三緘其口。

聞仲聽罷，厲聲喝道：「此一件事，據老臣愚見，還是陛下有負于臣子。黃飛虎素有忠君愛國之心，今賈氏進宮朝賀，此臣下之禮，豈有無故而死？陛下不醒自身，而有辱此貞潔之婦。黃娘娘見嫂死無辜，必定上樓直諫，陛下亦不能容受，又將黃娘娘跌下樓；致賈氏忿怒死，黃娘娘遭冤。實君有負臣子，與臣下何干？況古語有云：『君不正，則臣投外國。』今黃飛虎以保國赤衷，功在社稷。不能榮子封妻，享久長富貴，反致骨肉無辜慘死，情實傷心。乞陛下可赦免黃飛虎一概大罪，待老臣追趕飛虎回來，社稷可保，國家太平。」

青衫斗笠，一人閑坐于島邊礁石，垂釣東海，身後童子侍立。自三年前散去全身法力，陸久便不再閉關苦修。每日遊走蓬萊，賞玩景緻，觀日升日落、潮漲潮退。或林下小酌，或海邊垂釣，怡然自得。

聞仲坐鎮朝歌，一邊日日規勸紂王勤于朝政，一邊調兵遣將，征伐西岐。意圖在西岐實力尚且弱小之時，一舉平定。

闖入宮中進諫，正逢紂王與妲己作樂壽仙宮。在聞仲天生靈眼面前，妲己妖狐之身無所遁形。聞仲當下暴怒，險些用雷罰之力將妲己轟成齏粉，龐大的氣勢將紂王震昏過去。虧得如此，保住了妲己身份的秘密。

這時，班中閃出一官員，視之，乃是下大夫徐榮。聞仲問道：「大夫有何議論？」

陸久對這兄弟心中地怨念了如指掌，這般生活，實在不合他那飛揚跳脫的性子。不過是陸久有心磨礪他的性情，方才安排諸多事務與他。

百官在旁紛紛言道：「太師處之甚明，無不欽服。望陛下速降赦旨，大事定矣。」

聞仲本是忠直臣子，對徐榮這一番話與我心有戚戚然，默然無語。片刻之後，對諸大臣拱手道：「今諸臣朦朧，只談天子之過，不言飛虎之逆。本太師少陪了。」言罷，大步跨出朝堂。

不一刻，陸壓疾步而來，老遠就扯著嗓子大呼道：「九哥，你喚我來有何要事？」說話間，擠到陸久身邊坐下，兀自嘟囔道：「宮中還有許多事務不曾處置。」

紂王二十年，聞仲蕩平北海袁福通等七十二路諸侯，回師朝歌。見得朝廷上下烏煙瘴氣，商容比干因勸誡不成死節。上下儘是費仲、尤渾這等小人弄權，登時氣沖斗牛，在朝堂上大鬧一番。

妖物最是懼怕怕雷罰，妲己在面對聞仲時只有束手待斃。幸好在即將出手之際，有雲中子玉符自動護主，聞仲認出是大師兄的手筆，方才罷手。取過手中查看，見到了雲中子以蓬萊島特殊法門留下的信息，這才放過妲己。

「尊法旨。」默言躬身應下，匆匆而去。

黃飛虎回府後，聞聽夫人妹子喪命紂王之手，大驚之下問明緣由，登時怒氣沖霄。經不住手下勸說即將，翌日清晨點兵與紂王大戰一場之後。往投西岐而去。

黃飛虎一路西出五關，歷經無數磨難，總算在大兒子黃天化和哪吒的幫助下，平安抵達西岐。此時，文王姬昌已死，西岐乃是武王姬發統領，丞相姜子牙輔政。聽聞殷商武成王黃飛虎來投，二人大喜，以為商臣投效西岐之表率。武王姬發當即冊封黃飛虎為開國武成王，千金買馬骨。

翌日早朝，聞仲呈上數條國策，包括廢炮烙、開言路、罷費尤等等，紂王一一採納，只是對費仲、尤渾二人，頗為不舍。

時光飛逝，轉眼又是三年。

不可能！黃家效忠大商，已歷七世，黃飛虎官至極品，妹妹更是貴為西宮娘娘，如何會反？聞仲心中第一反映便是否定，又見紂王不似戲言。驚問道：「微臣斗膽請教陛下。不知那黃飛虎為何事反？」

方要繼續諫言，忽聞報又反了東海平靈王，聞仲無奈之下，只得作罷，挂帥出征。臨行前，反覆叮嚀紂王好生治理天下。

聞仲斷然拒絕，心中悲涼。想起蓬萊島上老師陸久所言，情知此行前景堪憂，唯有八字自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方及門外，便大聲喝令兩童子：「吉立、餘慶！快發飛檄，傳令青龍關、臨潼關、佳夢關三路總兵，不可走了反叛。待老臣趕去拿來，以正大法。」

百宮大喜，齊辭朝上馬，出郭迎接。只見人馬迤邐而來，中軍旗牌報入營中道：「啟稟太師。百官轅門迎接。」

賈氏秉性剛烈，痛罵紂王后，絕然跳樓身亡。皇妃來遲一步，她本是將門虎女，見狀立時對紂王拳腳相加，口中罵聲不絕。紂王自知理虧，打罵由人。未曾還手。時間一長，被激起暴戾凶性，力大無窮的紂王，抓住西宮黃妃的頭髮摔下摘星樓。

當下不以為意，淡淡一笑，陸久正色道：「有一件奇寶，與我有緣，勞兄弟前去替為兄取來。」

徐榮朗聲道：「雖是天子負黃飛虎，而黃飛虎也有忤君之罪。太師切不可顧念師徒之誼，偏袒逆臣。」

聞仲道：「傳信過去：眾官請回，午門相會。」

聞仲長嘆一聲，悵然道：「此是天子負臣，故當赦宥。若果飛虎有負君之處，老臣定將他斃于掌下。陛下速速決斷，不可自誤國事。」

徐榮昂首慨然道：「君欺臣妻，天子負臣；不顧恩愛，死黃娘娘者，是天子失政。既便如此，黃飛虎豈得率眾殺入午門，聲言天子之罪，與天子在午門大戰，臣節全無，故武成王也有不是。」

聞仲接獲汜水關韓榮奏報，魔家四將兵敗身死！大為悲痛，心知再不能穩坐朝堂。西岐羽翼漸漸豐滿，若不能及時剿滅，殷商社稷堪憂。

「大夫何以見得？」聞仲目光輕輕飄去。

陸久看似專註於垂釣，實則心中盤算著封神進度。算算日子，該到了聞仲出兵征討西岐的時間。心神一動，想起一樁事來，轉頭吩咐身後默言道：「你去太陽宮，請妖帝來我這裏。」

在這三年中，紂王殘暴如昔。即便妲己得了雲中子告誡，不曾慫恿紂王殘害忠良。似乎是暴戾的天性，抑或是殺劫使然，又或天道大勢定數所在，紂王循著封神應有的軌跡，殺妻滅子，殘害忠良，逼反諸侯無數。

紂王二十一年正月元旦，黃飛虎正妻賈氏入宮賀歲，與西宮黃妃敘過姑嫂之情。天數使然，即便沒有妲己從中作梗，賈氏還是遇上了紂王。一時精蟲上腦，顧不得股肱臣子、枕邊賢妻。紂王出言調戲，欲成魚水之歡。

晁田晁雷兄弟、張桂芳、魯雄、魔家四將先後征伐西岐，更有聞仲義母金靈聖母邀來截教道友九龍島四聖——王魔、楊森、高友乾、李興霸襄助。奈何西岐有闡教全力相助，先後敗北。一眾良將非死既降，九龍島四聖盡數隕落。

妖皇撒手不理事務，直讓俗事纏身的妖帝陸壓憤憤不平，每每出言抱怨。奈何辯才犀利不過陸久，拳頭大不過乃兄，只得認命。

紂王嘆息一聲，鬱郁道：「黃飛虎反出朝歌去了。」眉宇之間，有著淡淡的悔意。

紂王與黃飛虎大戰一場過後，恰逢早朝時辰。上得朝去，百官只是計議黃飛虎謀反一事，刨根問底，紂王心中鬱郁。

紂王親自送別之際，聞仲心神恍惚，被黑麒麟掀翻下背。百官紛紛進言，指此為不祥之兆，勸聞仲另擇幾日出征。

祭過寶纛旗，聞仲提大軍三十萬，出朝歌，渡黃河，兵至澠池縣。而後取道青龍關，在黃花山大展神通，壓服鄧忠、辛環、張節、陶榮四人，將他們收歸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