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地仙事
第二百六十八章 變了又變
先前言語稍顯輕佻，陸久卻是有恃無恐。鴻鈞道人為天道，無喜無悲，眼中豈有這等小節？恭敬也罷，無禮也罷，沒有任何分別。
元始天尊俯身朝鴻鈞道人一拜，恭聲道：「老師，弟子奉命已將封神榜帶來。何人當上此榜，請老師示下，弟子將名字填上，延緩殺劫。」
太上老君觀五位聖人達成共識，幾成定論，便不再多嘴。當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神遊太虛。
「此番大劫，非比尋常。只因千年之前中止，殺劫愈加深重。少用不慎，盤古功德，化為烏有。」
「爭不到，便賭運起吧。六分之一的機會，總比沒有強。」
陸久心下鄙視暗生。
「今日殺劫開啟，便去了爾等束縛。周天星辰，不可無人管理，爾等各司職守，好自為之。」鴻鈞道人自顧自說完，對眾神的叩拜不加理會，揮一揮袍袖，飛出一道紫氣，裹著三百六十五個小人直飛下界。
不及招呼比鄰而居的紅雲老祖，陸久身化流光，急速穿行於混沌之中，轉瞬之間，便來到紫霄宮門外。
老子聞言眉頭微皺，見鴻鈞道人沒有開口的意思，目光不著痕迹地掃過妖族三聖。
陸久偶得上窺大道之途，道心堅定無比，遠勝其他六位聖人。造化玉牒對他的衝擊並不大，正思索時，變化又生。
「此言大善。」通天教主瞄了元始天尊一眼。
「是。」諸天聖人應一聲，各自尋找尊位落座。
閃爍著金光的文字浮現在捲軸上，一個個名字，漸漸化為小小人形，朝向鴻鈞道人叩拜。
鴻鈞道人漠然道：「此番天地大劫，浩大無匹。區區封神，不足以舒緩排解。此次大劫，不立封神，以殺消劫。」
「緊趕慢趕，還是慢了小九一步。速度第一，名不虛傳。」通天教主微笑道。
心中一動，陸久從入定中醒來，掐指一算，原是千年期滿……
阿彌陀佛依然是億萬年不變的疾苦面容，合什道：「天尊此言差矣。當請老師先行定下何人執掌封神才是。」
「還不是慢了小九一步。」通天教主隨口應付著，心中卻是凜然：這小子真是不可思議。當年指點我空間的奧妙也就罷了，沒想到空間摺疊這等妙法，隨意看上一眼便能說出其中奧妙，當真古怪。
元始天尊見狀，頓時面沉如水，喝道：「此乃紫霄宮聖地，妖皇還請自重，莫要丟了我輩聖人風儀。」
快狀，微有凹凸。邊緣形狀不規則，有細小鋸齒。
太清天八景宮、玉清天彌羅宮、極樂世界八寶功德池旁，三位聖人同時嘆息一聲。千年禁足之期，終於過去。
通天教主面上不動聲色，心下不屑冷笑：「青天白日，原始做得好
鴻鈞道人目無表情，自顧自遙指一點封神榜。金黃色光輝之中，捲軸豎立著漂浮在鴻鈞道人身前三尺高處，緩緩展開。
「善。」阿彌陀佛合什垂首。
七位聖人到齊，紫霄宮門緩緩洞開，一位紫衣童子出得宮來，立於一側躬身行禮道：「道祖法旨，宣七位聖人覲見。」
「我要得到它！一定要得到！！」
這時，異變又起。空無一字的封神榜，陡然生出混沌色雲氣，吞吐不息。捲軸之形漸漸模糊，化作一方小小玉牒模樣。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諸天聖人先後到來，所用時間相差無幾。陸久和通天教主對視一眼，心下一陣無趣。幾位聖人各有保留，白忙活一場。只有先到的兩人，對彼此的實力有了大致地了解。
「佛祖僭越了。」元始天尊目中精芒閃過，淡淡道：「封神大事，自有我盤古正宗執掌，道友安心打理西方旁門便是。」
諸天聖人無不動容，面上垂涎之色一閃而逝。貪念，是人都會有，聖人也不例外。紫霄宮中的七位聖人，乃是盤古宇宙的頂尖存在，克制著心中貪念的同時，也在揣摩著其中因果。
感應到右側四道
不多時，通天教主一襲青衣孑然而至。斜斜跨出一步，身形驀然消失，又出現在陸久身旁，偏生舉止連貫圓潤，瀟洒之極。
言語之時，鴻鈞道人面上罕有地表露出一絲凝重，不似先前那般無喜無悲。蓋因鴻鈞代言天道，盤古宇宙不存，天道便煙消雲散，由不得他不上心。
「爾等都上紫霄宮來，原始帶上封神榜和打神鞭。」鴻鈞道祖古樸蒼涼的聲音洞徹三界，能聽到的卻只有七位混元聖人——太上老君、原始天尊、通天教主、女媧娘娘、紅雲老祖、阿彌陀佛，還有陸久。
恨極了元始天尊，通天教主眯著眼看元始天尊表演，期待著他出醜。目光流轉，掃過其他幾位聖人，果不其然。
天道有欲，故而動心，卻僅僅是一瞬之間，隨即恢復如初。諸天聖人皆有感應，各自明悟於心。
果真是一切為了渡劫，一切為了盤古宇宙，一切為了天道存在。
兩聖人對視一眼，同時放聲大笑起來。原來……陸久和通天教主打著同樣的主意。
伴隨著陣陣清音，造化玉牒滴溜溜轉動，由緩而急，揮灑著點點光輝。青綠之色漸漸褪去，現出一塊瑩白色的奇怪物什。
「天尊此言大謬！」陸久乃是妖族三聖人之中主事之人，當下出言反駁道：「三十年水流
笑聲的感染下，氣氛為之一松，陸久微笑拱手道：「恭喜師伯。空間能力業已臻至不假於物的境界，一手空間摺疊之術，更是精妙絕倫。」
何為六分之一？人、闡、截、佛、妖五大教，再加上巫族，六家都有機會。元始天尊與通天教主想法別無二致，都認定嬴政能成就混元。
鴻鈞道人神色有如磐石一般，無喜無悲，聲音同樣如此：「免禮，賜座。」
原始天尊心思一轉，將封神榜與打神鞭奉上鴻鈞道人，伏拜道：「定論若何，還請老師示下。」
准提道人已經失去了管理三界的資格，不在鴻鈞道人眼中。只因為一個顛撲不破的道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陸久不屑地撇撇嘴，報之以冷笑。
陸久眯眼查看著，忽然感受到一陣古樸蒼涼的氣息，感覺熟悉無比。循起源頭，正是那造化玉牒所化物什。靈光一閃，目中精光爆現，死死盯著那塊瑩白之物，心中的貪念如驚濤怒海，席捲而來。
諸天聖人靜觀鴻鈞道人施為，各有心思。陸久心下嘆服，鴻鈞道人這一手，去了周天星神身上枷鎖，天庭亂起之日不遠。刀槍並舉，烽煙四起，果真好算計。
「造化玉牒！原來是鴻鈞道人賴以成道，教化洪荒眾生的至寶！」
七位聖人各自一怔。以殺消劫，好一個以殺消劫！大劫過
陸久攤開雙手，聳聳肩道：「師伯謬讚了。我匆匆忙忙趕來，從不離身的妖皇聖劍都落下了。」
「善。」紅雲老祖和女媧娘娘出言贊同。
看不見，摸不著，卻能禁止混元聖人修為的三界封印，悄然散去。悄悄地來，有悄悄地走，甚至沒有多少人知道它地曾經存在。
鴻鈞道人一一掃過諸聖，眼神深邃不見根底。目光無刀鋒之力，卻叫諸聖眉心一陣刺痛，生出無所遁形之感。
青天白日一聲驚雷，風起雲湧，天機紊亂一片。三界道行高聲之士各自明了——半途而終，停歇千年的殺劫，再次捲土重來。
與二位聖人的交流不過眨眼之間，陸久收攝心神，查看其他幾位聖人的反應。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三人為盤古元神所化，顯然認出了那東西。阿彌陀佛的反應很奇怪，似乎無動於衷。
諸天聖人以太上老君為首，魚貫跨過宮門。
「老和尚假！太假！那造化玉牒，便足以使人動心。」
通天教主頓時面色古怪，有笑意，也有赧然，拍拍空蕩蕩的腰際，自嘲道：「師伯還不是一樣。青萍劍，也沒帶來。」
緣何？無他，只欲管中窺豹，探探其他聖人的實力。
見得鴻鈞道人，七位聖人一字排開，齊齊俯身大禮參拜，口稱：「弟子拜見老師（師祖）。」
自廣寒宮一役，陸久法力全失之後，通天教主自認戰力穩壓陸久一頭，此時看來，又有些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