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地仙事
第二百八十五章 曲終人散
原始天尊重規矩、威儀甚深，面上不動聲色，心下卻是不悅。礙於莊周乃是太上老君門下，不好訓斥。
待轉過身來，面上隱隱浮現瑩光，顯是道行深進一層。心障既去，情份不存，正合佛門寂滅教義，修為自然精進。
「拜謝教主聖恩。」釋迦牟尼深深俯首，雙肩不住抖動。
儒門聖人孔宣邀戰大乘佛主釋迦牟尼。同樣是至仙絕頂，本體對大日如來真身，孔雀化身孔子對多寶如來，五行道人對四大金剛。孔宣氣勢逼人，釋迦牟尼分好不讓，二人針尖對麥芒，各逞神通，難分高下。
「待功成之日，便會叫你明白，什麼是沒有法力的聖人。」
雲中子和無當聖母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聯手纏住玄都大法師和莊周，使他們騰不出手來救援闡教三仙。
釋迦牟尼垂淚行至通天教主駕前跪倒，默默九叩首。直起身來現出四大金剛化身，抬掌便要自毀修行，斃了化身歸還陣圖。
兩位新晉准聖跪倒原始天尊駕前，口稱：「廣成（玉鼎）拜見老師，弟子迎駕來遲，請老師恕罪。」
「不過，難得你一番孝心，為師便收下了。」
三仙放出劍光，卻見雲霄唇角掛著一縷譏諷，連忙收回，應對沿中宮直進的玉掌，倉促之間，三仙相互配合出現差錯，廣成子和道行天尊橫劍胸前防禦，玉鼎真人一劍直刺，意欲以攻代守。
分別挨了一腳、一巴掌，催發了二仙心中
三位聖人當空各據一方，眾人上前參謁不提。唯有闡教廣成子和玉鼎真人，兀自愣愣懸于東、北兩方遠處，不曾上前拜見。
釋迦牟尼木然盯著飄落的布帛，直到它飄出視線。伴隨他消失的，還有心中那深藏的情份……
阿彌陀佛，是過去佛；釋迦牟尼，才是現在佛。
通天教主淡淡掃過一眼，微微頷首。探手攝來誅仙劍，端詳片刻之後放下，嘆息道：「為師手中，即便一支柳條，也與誅仙劍別無二致。」
又是一聲嘆息，劍指劃過衣袖，一角青色布帛飄落，通天教主轉過身帶著弟子飄然而去，遠遠傳來他的話語：「自今日起，恩義兩消。兩教相爭，截教弟子絕不容情，你也不要留手……」
「善哉、善哉……」阿彌陀佛合什吟誦兩句，佛駕驀然消失不見。
更何況，在陸久心中，他希望有把握的時候再動手。那個計劃若是完成，元始天尊，就不僅僅是被封印這麼簡單了……
阿彌陀佛乃是有大智慧之人，佛主之位既然傳給了釋迦牟尼，自然不會過多插手佛門教務。唯有大事發生，方才出言提點。
通天教主微笑著點出一指，三柄仙劍飛到他背後隱沒不見。轉頭看一眼太乙真人背後的戮仙劍，隨即收回目光。
蜀山之地，昔日如雲的弟
情知陸久指的是廣寒宮之事，元始天尊心下狠狠一抽。這事已經成了他的一樁心病，辛苦一場，不但沒有徹底廢了陸久，反而成全了他，讓他渡過了劫數。
「恭喜天尊。」阿彌陀佛淡淡吐出一句。通天教主神色不動。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闡教三仙堪堪抵擋，被忽輕忽重的勁力折磨得狼狽不堪，法力在不知不覺悄然逝去。心神同樣折損甚巨，全憑一股戰意支持。
東方異香忽起，通天教主腰懸長劍，連續幾個閃爍，便傲立一眾准聖近前。
西方禪音陣陣，花雨繽紛，一道金光分開猶自忘情爭鬥的釋迦牟尼與孔宣，化作一位身材頎長的僧人，正是萬佛之祖阿彌陀佛。
廣成子三人業已應對過多次，當下騰起三道劍光合在一處，準備抵禦混元金斗。金仙對至仙，縱有寶劍之利，也萬萬抵擋不住。三仙合力，方能勉強接下。
陸久直視元始天尊道：「日後有暇，自會去尋天尊。」
正欲上前與孟軻夾攻太乙真人，一聲鶴鳴響起，北方天光大開，原始天尊頂現慶雲，乘九龍沉香輦，後有兩道童執團扇，看似徐徐而來，實則速度極快。
古鍾緩緩轉動，停下時化為一位黑袍道人；玉石有如層層剝落，露出一個小人來，迎風長成中年模樣。
一旁陸壓心
「眼下動手也無妨。」原始天尊眼眸中陡然一變，利劍般的目光與陸久對上，一觸即雙雙收起。
話不投機半句多。
阿彌陀佛眼帘低垂，合什道：「貧僧還禮了。」
元始天尊眼帘半闔，掩飾著目中的恨意，淡然道：「我輩修行之人，因果纏身終是不美。陛下還是早些了去的好。」
誅仙四劍之中都有通天教主植入的元神分身，只要心念一動，便可收回。在元始天尊手中時被鎮壓，無力收回。元始天尊賜予四名弟子之後，不屑收回。
「好、好、好……」莊周生性詼諧，鼓掌輕笑道：「三柄寶劍換回兩個准聖，這筆買賣划算得緊！」
阿彌陀佛心下嫉恨暗生，即便是通天教主，也羡慕地看了陸久一眼。
這時，三位聖人同時望向西北，一點流光自遠處急速而來，瞬間來到近前，陸久青衣長劍，負手立於陸壓身旁。
「你有心了。」
「小九多禮了。」通天教主微笑頷首，滿是親切之意。
陸壓以一個黃皮葫蘆威懾住佛門七位準聖，令他們不敢擅動。沒有護身至寶，又有幾人能接下這凶名赫赫的斬仙飛刀？
觀三仙情形，雲霄心知良機已至，左臂微抬假意要祭起混元金斗。
正當一眾准
腦海中再次浮現一段玄奧晦澀的氣息，計劃的脈絡瞬息之間一一流淌過心田，陸久淡淡而笑，心下低語：「但願……我的猜測是對的……八……不！是九，已經是九了……」
「道友有禮。天尊安好。見過通天師伯。」三個稱呼，卻透出彼此關係的不同來。前兩者語帶疏遠之意，後者則透著親近。
雲霄捧著誅仙、絕仙、陷仙三劍跪倒通天教主聖駕之前，口稱：「老師，弟子追回此物，奉上老師。」
「罷了。」原始天尊眉開眼笑。如今門下也有了三位準聖，看還有誰人嘲笑自己不會教授弟子。
高空之上，十數位大神通者捉對廝殺，難分難解。
道行天尊更是後悔不迭，暗恨遭受侮辱性打擊的人為什麼不是自己……
倘若二人放手一戰，必定有一人重傷，甚至被封印。陸久有妖族需要看顧，元始天尊也有闡教掛心，他們都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少了一人掣肘，雲霄應多其餘兩人更是輕鬆。冷冷一笑，祭起混元金斗猛攻，不過十數回合，便連奪誅仙、絕仙兩劍，一拳轟飛道行天尊，反手一個耳光扇飛廣成子。
陸久牽了牽唇角，目中譏誚之色一閃而逝，淡淡道：「借天尊吉言，但願如此。恢復了法力，正好了去一樁積年因果。」
元始天尊了解通天教主的秉性，好
金烏漸漸沒入大地，陸久不著邊際地閑扯幾句，便帶著陸壓和雲中子等人離去。元始天尊攜門下隨後離去。玄都大法師與莊周二人聯袂前往八景宮見太上老君。
「罷了……」通天教主悵然嘆息道：「修行不易。這陣圖便暫時存於你處，待成就空明，再來還我。」
太乙真人也被孟軻這位儒門亞聖牢牢纏住，脫身不得。
聖人自有尊顏，斷然不會從晚輩手中搶東西，更何況是孤傲無比的通天教主。
只因他叛教投入佛門，是以再不能自稱「弟子」，也稱不得「老師」。
玄都大法師察言觀色，暗暗扯了扯莊周的衣袖。
真正的重頭戲，是雲霄對戰闡教三仙。或許，把「對戰」改成「教訓」，更為恰當一些。
雲霄一手輕托混元金斗，一手或拳或掌，往來縱橫，壓得闡教三仙喘不過氣來。她在六道輪迴修行有成，舉手投足之間，均帶有生死兩極之輪迴意境，威力極大。
大劫方起，形勢未定。二人自然不會選擇此時此刻了因果。
雲霄探手搭上陷仙劍脊虛力下按，引得對手上挑，露出胸前空門，隨即一掌佯攻，在玉鼎真人慌亂之際切上握劍的手腕，抬腿將他遠遠踹飛出去，催動混元金斗收取陷仙劍。
「陛下有禮。」元始天尊不咸不淡道：「貧道尚未恭喜陛下。得了造化玉牒，恢復法力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