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潛龍勿用
第四十五章 萬歲酒
任囂連聲大叫，「柔和順口，冰霜清涼，這可是比那市面上的泗水花雕，何止強上百倍？」
李必有些猶豫，想了想還是說：「大人，那劉闞說，事關吾皇東狩六國，所以才要求見大人。」
總算是處理完了公事，任囂疲憊的回到了內堂。
走上前，彎下了腰。任囂撕開了裹在瓿口的黑巾。見瓿口中，還塞著一個圓形的黑木塞子。
「怎麼去了這麼久的時間？」
任囂聽完了這番話，眼睛頓時變得雪亮……
緝捕盜匪之類的事情，難不成讓堂堂的大秦正規軍來擔當？而且，樊噲這些人都是土生土長的沛縣人，對於周遭的人和物也非常的了解，所以由他們擔當一些雜事，是最合適的人選。
一百瓿？
旁邊的李必駱甲，聞聽嚇了一跳。他們自然也聽說過泗水花雕的名字，而且還有幸喝過一回。
「拿盞來！」
是花雕……
不過，任囂還是坐直了身子，沉聲道：「既然如此，把他帶過來吧。」
「大人，這劉闞在途中非要回家一趟，說是要拿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卑下就想，既然已經出來了，還怕他鬧出什麼亂子？所以就帶著三十個人，先把他送回家，然後才回來複命。」
任囂拍了拍前額，活動了一下有些發僵的身子。
任囂不快的瞪了劉闞一眼，這傢伙……
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足夠讓任囂感覺頭大，雖然有
任囂很累了，於是說：「告訴劉闞，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吧。」
這時候，有家僕前來稟報：李必帶劉闞來了，如今就在堂下聽候吩咐。
王綰壓屠睢，屠睢壓下面……
在沛縣，一罈子泗水花雕，已暴漲到一千二百錢，不過卻買不到。
任囂自然也不能例外。
夏侯嬰被任命為飼馬的小吏，周昌則出任書佐。任囂一方面是需要這些人來辦事，另一方面也是為安撫沛縣的人，告訴大家，只要老老實實，但凡是有才能的，我這個縣長都會看在眼中。
而且，始皇帝嬴政似已經品過此酒，點明要用泗水花雕祭天。可市面上根本就買不到這種酒，別說遠在千里之外的咸陽，就連泗水花雕第一次出現的彭城，如今也是有價無市的局面。
就連內史郡（也就是咸陽）如今也為這泗水花雕而瘋狂，據說一壇花雕酒，已經是千金難買。
自老秦人立足關中以來，一直被關東六國視作洪水猛獸，蠻夷部族。
畢竟，駐紮在沛縣的秦軍，不可能擅自調動。
領兵打仗，他是一點都不含糊。可是這治理地方，可真的是麻煩……
對發生在劉闞身上的事情，任囂也知道了個八九不離十。但是，他又能有什麼辦法呢？且不說劉闞還在被罰作，
人數也算太多，只有十餘人入選。其中，樊噲被徵召為官署衙役，列入任囂的幕府之中。
任囂眉頭一蹙，沉聲道：「劉闞，你這是搞什麼鬼？」
有小人把一個酒盞送到了任囂面前。
徵召的對象，僅限於沛縣城內的居民。
任囂說：「那你送這一瓿酒，又是什麼意思？」
紅潤，是一種激動的紅潤！
說罷，任囂轉身凝視劉闞。劉闞表情平靜，目光清澈的看著任囂，一點也看不到半點情緒。
李必領命而去，任囂卻坐在堂上，陷入了沉思。這個劉闞，又想要玩兒什麼花招呢？上次劉闞鑽了個空子，雖然任囂出於保護的目的，只給了劉闞一個罰作，但心裏卻是不太舒服。
任囂有時候就想不明白：堂堂的鐵鷹銳士，為什麼要做這些事情？有心不想再幹下去了，但最終還是把寫好的奏章燒毀。隱隱有一個感覺，始皇帝這麼安排他，肯定是有別的用意。
他小心翼翼的從紋瓿中倒出了一盞酒水。就著室內燭火的光亮，酒盞中的酒水，色澤近似於琥珀的顏色，晶瑩明亮，富有光澤……任囂捧起酒盞，喝了一口。當那酒液滋潤到整個舌面的時候，任囂的臉色，頓時變了。
希望這一次，他別再給我惹是生非吧。
劉闞恭敬的走上前
「讓他過來吧。」
其實，擺放在任囂面前的，就有一個老大的難題。泗水花雕……自從這種酒出現在彭城之後，就以極為可怕的速度，迅速的傳播開來。各地商賈源源不斷的雲集彭城，以求一壇泗水花雕。
食客，並不是一個褒義的詞。
王綰在來信中說的非常清楚：此次始皇泰山封禪，需美酒百壇，來祭祀天地。
沒有想到，這釀酒的人，居然就在自己的身邊？李必駱甲的喉頭滾動了幾下，口中唾液分泌，頓時加快。看劉闞的目光，有點不一樣了……這傢伙，居然就是泗水花雕的創始人嗎？
嬴政無所畏懼，卻不代表下面的臣子們不緊張。
也許在嬴政看來，如今關東六國已經滅亡，各地戰火也紛紛的平息，又有什麼能威脅到他呢？一方面，此次泰山封禪，是為了確立大秦正統的地位；另一方面，也有宣揚國威的用意。
任囂隱隱有一種預感，這泗水花雕很可能就出自沛縣。但是，究竟是出自於何人之手呢？
宰相王綰派人追查，卻仍然沒有線索。
任囂從長案上拿起酒盞，喝了一口之後，坐下來處理公文。
「好酒，好酒！」
他一介小民，居然說如此大話？
他猛然上前，一把攫住了劉闞的胳膊，激動的說：「阿闞，你是說
年中時，始皇帝出巡隴西（今甘肅臨洮縣）、北地（甘肅西峰市），至雞頭山（今甘肅涇源縣北）后，前往中宮（陝西省隴縣西北）。一路上大張旗鼓，令八百里秦川是一片歡呼雀躍。
修建道路，整頓治安……等等大小事情，足以讓人頭疼。
同樊噲一同被徵召的，還有夏侯嬰和周昌。
絕不能出半點岔子，否則可是要掉腦袋的。從接到詔書之後，各地大小官員就開始忙碌起來。
劉闞拱手道：「此酒名為萬歲酒，乃是小人和審食其在一部古書上找到的方子。據說，商湯伐夏，周武伐紂，莫不是用這種酒來祭祀天地。此酒若經天子之手賞賜，能令勇者更勇，智者更智。然則，此酒釀造頗為困難，罪民和審食其經過反覆研究，歷時一年，只出一百瓿。」
拔開那黑木塞子，一股中正平和的酒香，若隱若現的傳來。
「泗水花雕，是你釀造的？」
劉闞手捧一個做工極其精美，雕刻有四靈浮像的紋瓿，在李必駱甲的押送下，走到了堂上。
任囂也喝過一壇泗水花雕。這酒香，和泗水花雕同出一源，可是卻遠遠比不上眼前紋瓿中的酒香。
不過至今仍沒有人知道，這酒究竟是何人釀造，到底是出自於哪個地方？負責販賣泗水花雕的人，也難以說個清楚。只知道此酒的主人，從未真正的出現過，全部是經人之手販賣。
就這樣
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半年，劉闞這時候求見，又有什麼事呢？
早在孟嘗君的時候，就有雞鳴狗盜之徒的說法。而且呂家的困難，任囂也不是不知道。統一貨幣，對於一些大豪可能不會有什麼影響，但對於呂家這種小門小戶，卻是影響極為深遠。
現在，秦國崛起，正是顯示力量的時候。始皇帝公開下詔，要在來年初東巡六國，泰山封禪。
那種介於外露和內涵之間的香氣，令任囂精神一振。連忙蹲下來，輕輕搖了一下紋瓿，剎那間，醇和馥郁的香氣，便自然沁入肺腑，令任囂心曠神怡。閉上眼睛，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換了衣衫之後，任囂還沒等喘一口氣，就見李必來求見，說是犯人劉闞求見縣長，有要事相商。
始皇東巡，並沒有做任何的掩飾。
出身於鐵鷹銳士的任囂，對此次始皇帝出巡看得格外重。雖然不一定會途徑沛縣，但任囂卻不能不小心謹慎。匪患是已經平息了，但誰又能保證，不會出別的差池？六國餘孽尚在，可容不得半點馬虎。所以，任囂再次徵召，組織鄉勇。不過這次徵召的範圍，就小了很多。
來年出巡關東，這氣派絕小不了。
任囂輕輕的揉著太陽穴，心中暗自咒罵：這該死的花雕酒，究竟是什麼人所釀造？
從這酒的名字上，可以看出泗水花雕產於泗水郡。
「正是小民！」
事關東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