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潛龍勿用
第一百零四章 任囂到來
呂嬃是擔心呂夫人的病情，想要回家看看。
既然要未雨綢繆，既然要有所準備，來實現『周公吐哺，天下歸心』的理想，有些事情，必須要暫時拋在腦後。這是遊戲的規則，既然劉闞決定參与這個遊戲，就必須遵守。
可他絕非是那種因為愧疚而會改變主意的人。
劉闞有一種很怪異的感覺。
但具體是那一年，劉闞卻記不清楚了。但肯定不是這麼早，因為泗水亭不過剛出現不到一年。泗水亭的位置，就在劉闞酒場的這邊。在去年中，劉闞去宋子前才正式設立。如今連亭官署還沒有修建完成，按照進度，應該是在年末時能完成，泗水亭才算正式成立。
流水宴……還是算了吧！
審食其是領教過呂雉的聰明，聞聽一蹙眉頭。
「阿闞？」
任囂端坐中軍大帳之中，神色格外嚴峻的發出了命令。兩匹快馬，很快就衝出了軍營。
劉闞有點頭暈暈，真實虛幻的記憶，在這一刻混成了一團麻！
他娘的，我到底是忘記了什麼？為何會感到如此的不安？
找人前往留縣，通知道子，讓他秘密回來。
不過他倒是沒有忘記感謝曹參還在，起身深施一禮，「老曹，多謝你專門告知我此事。」
唐厲分析完之後，詫異地看著劉闞。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忍不住連叫了他幾聲，劉闞才清醒過來。
劉闞輕呼了一口氣，「既然如此，那就再狠辣一點吧……反正裡外里，我這惡人算是當定了！
為什麼呢？
千算計，萬算計，他還是少算計了劉邦的機靈，竟能迅速覺察到情況不妙，溜出城來。
另一個去處，就是留縣。」
天剛剛亮，家中就來了不速之客……
劉闞沉吟了片刻，「老曹，你和道子分頭行事。道子帶二十人去留縣，查探劉季的行蹤；老曹你也別閑著。老唐的話固然有道理，可我們也不能忽視了豐邑，你帶十個人，盯住豐邑……不管劉季在何處出現，只要發現他的行蹤，什麼都不要說，立刻動手。」
不過他並沒有進城，而是命秦軍在城西五里之地紮下了營寨。
在他下首，蒯徹和灌嬰都老老實實的肅手而立，
唐厲沒有回答，負手而立。
已經很明白了！
「那我們什麼時候動身？」曹無傷詢問。
劉闞百思不得其解。
和呂嬃回家后，除了一些商賈登門道喜之外，也就是曹亭長等一些人出現。原本準備了幾十桌的酒食，到最後卻是冷冷清清的收場。不過意思也算是到了，這也就足夠了。
呂嬃長出一口氣，先前那股怨念，也隨之減輕了。
唐厲嘴角一撇，「留縣雖然路程近，可是人口卻比沛縣多。普通人若是遇到危險的話，第一個反應是回家，畢竟那裡是自己的巢穴。可劉季不一樣，他一定會選擇留縣，一是便於藏匿，二來也可以混淆我們的視線。在他看來，想必會認為我們更注意豐邑吧。」
可為什麼不肯幫我？
這一場酒宴，到傍晚時停止。
第二天，陳道子還沒有回來，沛縣卻來了一群人，令劉闞不得不暫時中斷了他的行動。
不過呂文夫婦沒有來，只有呂釋之和幾個家人出席酒宴。
劉闞聞聽不由得一怔，忍不住一聲輕呼，詫異地看著曹參道：「怎麼突然任命劉季做泗水亭長呢？」
一匹直奔沛縣，另一匹則向泗水方向而去。
手段狠辣？這絕不是原因……事實上在這個時代，比劉闞更心狠手辣的，是大有人在。
「留縣？」
劉闞想不明白。
一個能在別人烹殺父親時，說出『分我一杯羹』這種話語的人，難道不比劉闞更毒嗎？
「一定要搶先殺死劉季。」
大約半個時辰，大帳外有人恭恭敬敬的說道：「下官沛縣令李放，奉命拜見郡守大人。」
留縣，留縣……
劉闞點頭表示知道輕重，敬了審食其兩杯酒之後，審食其和王信離去。臨走時，劉闞把武山劍交給了審食其使用。審食其如今也是公士，依照秦律，享有佩戴兵器的權利。
如今沛縣因泗水花雕而聞名，往來的商賈不少，也不是件困難的事情。
其哥這幾天就留在城裡吧，讓信跟著他，多多留意城裡的動靜。
好像有什麼事情被他忽視了……而且是非常重要的
這也算是一件好事情吧……劉闞送曹參離去，立刻找來了唐厲，在田園中漫步商討。
劉闞說的流水宴，指的是他的喜宴。
呂雉的精明，讓他多多少少有些顧忌。而且，來得也過於迅速……呂夫人是早上生病，怎麼中午呂雉就到了？就算呂雉是騎馬，最早也應該是午後，甚至傍晚時才能到達。
「此次幸虧彭大哥出手幫忙，如今他回去了，可這禮數卻不能少了……這樣吧，讓程邈帶上一百瓮花雕，送到彭大哥那裡。只是不要做的太醒目，隨同商隊一起動身為好。」
不管怎麼說，審食其都是劉闞能信賴的人。
「沒錯！」
曹參似乎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苦笑一聲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昨夜，聽說蕭大哥曾經拜訪了縣主，而後縣主迅速做出了這個決斷。具體原因，參亦不太明白。」
而劉闞，則是擔心那呂雉出手。這位歷史上的呂后，絕不可等閑視之。至於那一夜情緣，對擁有著後世靈魂，也曾萬花叢中過的劉闞而言，所產生的作用僅只是一絲愧疚而已。
有兩個地方可去。一是豐邑，那裡是劉季的老家，搭上車隊的話，也不過只有半天的路程。但是劉季的根基不在豐邑，而且目標太明顯，所以我推測，那傢伙應不會選擇。
劉闞站起來，「我挺佩服蕭先生……可既然他準備和我為敵，那就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劉闞想了想，「你和道子立刻動身，程先生那邊嘛，我和他交代一下，明天一早動身。
任囂，率領五百秦軍，抵達沛縣城外。
「劉季……泗水亭長？」
劉闞再次向曹參道謝。
她很聰明，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事情。如果一味的蠻橫，到最後的結果肯定會讓劉闞煩惱。輕輕的點一下，足夠了！相信劉闞接下來也會注意一些，她的目的算達到了。
「老唐，你莫要再賣關子了，爽快些說話。」
曹無傷一蹙眉，「那裡不是距離沛縣更近？從這裏出發，若乘車的
劉闞暗自出了一身冷汗，同時更堅定了要殺劉邦的信念。
「大姐回來了？」
「你說，我們之前是不是太狠了一點呢？」
這一夜，卻是格外的漫長。
片刻后，他突然問道：「阿闞，你真的準備這麼做了嗎？」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傢伙簡直比泥鰍還要溜滑，稍有不小心就會被他反咬一口。
難道是因為自己的出現，他才變成亭長？亦或者……
任囂坐在大帳里，面沉似水，一言不發。
呂釋之挺怕呂嬃，聞聽一縮脖子，怯生生的解釋：「二姐，不是爹和娘不肯來，是因為昨天的事情，娘受了驚嚇，今早一病不起。爹要照顧娘，加上事情也挺多，還讓人把大姐叫回來了……二姐，你可千萬別生氣，大姐還讓我祝福你，和劉家哥哥白頭到老。」
「放心，我一定會留意……一俟風吹草動，我會立刻讓人來通知你。你這邊也需小心。
劉闞拉著審食其，輕聲的囑咐道：「大小姐回來了，事情透著古怪，你當要多多留意。」
甚至說，就算是劉邦，可能都比劉闞要毒辣吧。
回到家中的劉闞，著實嚇了一跳。
到了正午時，呂嬃的娘家人終於出現了。
「阿嬃，招呼釋之他們，我找其哥說點事情。」
呂嬃顯然非常吃驚，「娘的病怎麼樣，可請了麹先生診治過？」
「老唐，馬上就要秋天了！」
「那又如何？」
唐厲說：「劉季應該很清楚，屠子是他的保障，哪怕是身受重傷，也不會輕易的拋棄。所以，他一定會設法給屠子和盧綰兩人療傷。但要想在沛縣找郎中，定會暴露行藏。以劉季的性子，絕不會涉險，所以他要尋找郎中，一定是到別的地方尋找郎中……
「劉季很機靈，失敗一次之後，肯定不會再輕易露面。」唐厲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沉吟片刻後接著說：「不過他身邊跟著兩個傷者，恐怕也不好辦……王姬不是說盧綰被信所傷，而屠子更嚴重，生生受了巨哥一擊，只怕所受的之傷，比盧綰還要嚴重些。」
老曹和道子帶走了不少人，家裡雖說有你和巨哥，
「看過了！」呂釋之說：「麹先生說，娘的病沒大礙，只是需要靜養，過些日子就好了。」
聯想歷史中劉邦和項羽的數次交鋒，似乎也都證明了這一點。
是曹參！
呂嬃的臉色很難看，瞪著呂釋之說：「爹和娘這算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沒有出現呢？」
曹無傷對劉邦是沒有半點好感，聞聽連連點頭。
蕭何，終於站在劉邦那一邊了？
歷史上，劉邦的確是做過泗水亭的亭長。
歇了一口氣，曹參沉聲道：「阿闞，你要做些準備。今晨寅時，縣主將我們召集官署，任命劉季為泗水亭亭長……不過任命雖然下來，可劉季還沒有找到，你當早作打算。」
呂嬃撅著嘴，有些不快的說：「剛才是老唐，現在又是審食……阿闞，都不在意我呢。」
劉闞猶豫了一下，「但不知縣主為何突然委任劉季為泗水亭長？」
三日之內，我希望能看到蕭何的屍體……蕭何一死，余者不足為慮。」
劉闞嘆了口氣，「我自認做的不錯，至少比劉季強百倍。可為什麼大家寧願要一個無賴子，也不願意選擇我呢？普通人也就罷了，蕭何可不是普通人，為什麼也是這樣呢？」
唐厲也同意劉闞的說法：「彭越此人倒是值得交往，正應該趁此機會，多多往來才對。」
「既然是這樣，那咱們就把重點放在留縣！」
對於唐厲這種慢條斯理的說話方式，劉闞有些不耐。
「哪有，哪有！」劉闞笑道：「其哥一會兒要進城照看生意，我敬他兩杯酒，馬上回來。」
不過曹參能來報信，似乎說明，他有向自己靠攏的意思。
唐厲聞聽，輕輕的點了點頭。
「狠？」唐厲站在劉闞身邊，「你不狠的話，就等著被人算計吧。如今天下太平，也算是盛世。可這盛世之下，爾虞我詐卻不會停止。你不狠，那就等著別人來對你狠毒吧。」
劉邦居然成了泗水亭長？
不過唐厲這一叫，卻讓劉闞的思緒斷了。
「可蕭何……」
呂嬃倒也乖巧，撒了一下嬌之後
寧可去幫劉季這樣的人，也不肯幫我？
唐厲一笑，「既然已分出敵我，就談不上狠辣與否。我覺得還好！」
但劉闞的臉色，卻微微一沉。
人雖不多，卻也是杯盤狼藉，好一陣子的收拾。
經此一事之後，想必鋪子里會更加忙碌，老周一個人在那裡，恐怕也忙不過來，其哥過去坐鎮，應該能好一些。反正萬歲酒已經出窖了，那些幫工估計也會老實，作坊里有我看著，當不會再出什麼亂子……呵呵，我看這三天的流水宴，也不需要在操持了。」
劉闞得到通報，看著和衣而卧，依偎在懷中剛剛睡著的呂嬃，也不免生出一絲的憐惜。
幸虧王姬沒有跟著去迎親，而是留在家裡準備酒食；更幸虧劉巨王信的存在，讓劉邦最終未能得逞。百密一疏，真的是百密一疏……如果沒有這些個幸虧，還真的要麻煩了。
「讓李放和劉闞兩人立刻來見我！」
不行，必須要殺死劉邦！
對於蕭何，劉闞的感情還是很複雜的。一直以來，蕭何並沒有展現出太過於驚艷的才華，所處理的事情，也大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至少，劉闞還沒有看出，此時的蕭何，和歷史上那個蕭何有太多相合之處。但隱隱能感覺到，蕭何的能量，遠遠不止這些。
唐厲輕聲道：「如果讓劉季回來了，之前的諸般算計，也將隨之落空。阿闞，不能讓劉季回來！」
也許是趕路的緣故，曹參有點喘息。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人生四大喜事中，洞房花燭夜排在第一位。按道理說呢？劉闞和呂嬃應享受魚水之歡，可這一晚，兩人都沒心思。
「其哥，你進城之後，盯住呂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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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何也算是個有眼光的人，後來不惜自污而求保全自身的手段，都顯示出他非同凡響。
輕輕在呂嬃的唇上吻了一下，劉闞起身，為呂嬃蓋好了薄褥，然後走出卧房。
劉闞有些驚訝，連忙請曹參到書房中，「曹大哥這麼早來找我，不知是為了什麼事情？」
劉闞卻顯得很沉默，在田壟中蹲下來，目光有些迷離的看著遠方。
老唐，你說我是不是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