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見龍在田
第一百二十八章 寡婦清
程邈輕輕捻著鬍鬚，想了片刻之後，突然瞪大了眼睛道：「秦？東主所說的清老，莫非就是秦清，寡婦清嗎？」
劉闞沒有去送秦曼。站在庭上，輕輕的拍了拍額頭。
但還有個問題，東門闕鹽場若設立成，其間的收益，想必您心裏也很清楚。奶奶得陛下恩准，可私設鹽場煮海。按道理說，即便是獨立煮海，以我秦家在巴蜀的財力和人力，並不困難。只不過奶奶覺得，凡事過猶不及，《尚書·大禹謨》也有言：滿招損，謙受益，時乃天道。
只見她頗為熟練的引火燒水，待沸騰之後，從匣中撮出一撮嫩綠葉芽兒，朝沸水中輕輕一擲。
位於朐山，也就是覆釜山側（今江蘇海州古城鼓樓以東）。不過至今日，始皇尚未設立東門。
可說實在的，劉闞還真沒有太往心裏去。這種事情可遇而不可求，這天底下的富豪多了去，不說別的，僅那政治資本一項，比劉闞有來頭的大有人在，輪也輪不到他的頭上，何必挂念？
的礫香瓊碎，蓬鬆綠躉均。漫烘防熾碳，重碾敵輕塵。
程邈蹙眉，「東主說的是哪個清老？」
「倉令大人，三日之後曼當啟程往東門闕。到時候，還望大人能予以答案。」
程邈點點頭，「巫縣啊，我當然知道。從朐忍順江水而下，就是巫縣。」
「清老？」
秦曼蛾眉輕蹙，驀地轉身，凝視劉闞。
秦曼聞聽，站起身來。
劉闞這時候，突然開口道：「曼小姐，其實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闞可保秦家九世榮華。」
正說話間，就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你呢，能給她們帶來甚好處？
秦曼也在上下打量劉闞，片刻后噗嗤笑了，「奶奶說，你有貴
「且收拾妥當，待回家后，尋那樂師譜曲，與祖母奏之。」
說完，她扭頭對身後的一名家臣道：「方才倉令所吟之歌，可曾記下？」
此時的東門闕，還是一塊荒地。
我有貴人相？我怎麼不知道……而且，我和那位『清老』從未見過，她怎麼知道我有貴人相？
片刻之後，她突然一笑，但見百媚生，「倉令，還是再認真的考慮一下，莫要輕易做出回答。」
呂嬃拉著劉闞的手臂，輕聲道：「阿闞，我不管你以後會不會娶她，但我要你保證，永遠都對我好。」
從您的身份而言，算是能滿足奶奶的條件。
任囂雖然說幫劉闞聯繫那位『清老』。
秦曼是烹茶，不似他前世那般泡茶。來到這個時代，一直都是喝酒，喝酒……沒想到，居然已經有人開始飲茶了。劉闞聞茶香不由得食指大動，笑呵呵的說：「但不知小姐可分我一盞？」
那沸水立刻將葉芽兒捲入其中，緊跟著泛起一層白沫，貼著壺身流淌，發出滋的一聲輕響。
來樓倉之前，我在相縣見過了嬴叔父，他對你也是頗有讚賞，倒也證明了任大人，所言不虛。
「東主，您找我有事兒？」
故我秦家可以分出一部分的利益。
劉闞有點懵！
「未想到倉令與曼竟有同好，若喜歡，他日定會命人專程奉上……嘻嘻，家中雖有仙茶百種，只恨無人喜好。倒是倉令所釀之花雕，頗受人喜歡。曼竟以為，倉令一如他人般世俗呢。」
「咦，倉令大人難道精擅此道不成？」
劉闞一怔，不由得笑了起來。
劉闞詫異不解，看著秦曼，有點不太明白她這話
但凡是商人，都是要講利益的。所謂無利不起早，人家把這麼一大塊肥肉分給你，你又如何回報？
片刻，他輕贊一聲，「好茶！」
前世是，劉闞也是個好茶的人。
秦曼顯然是非常的驚奇，取出茶盞，親手為劉闞滿上一盞。
劉闞點點頭，「是啊，程先生坐，我找你其實……」
「即如此，曼先請告退了！」
庭上眾人不由得都愣住了……
劉闞也很尷尬。但他很快就調整了情緒，咳嗽一聲，裝出一副正經的樣子，「阿嬃，我有事和程先生說話。你帶信去後面，和王姬姐姐說一聲，讓她準備些酒菜……還有，不用準備灌嬰的飯菜了。那傢伙先前說，他和釋之今晚留宿兵營，不回來吃飯。讓王姬姐姐莫費心。」
陳道子走到庭上，「大人，門外有一人自稱是曼小姐的家臣，並說護隊將在三裡外河灣紮營。」
東門闕，在後世又被稱之為秦東門，因始皇在此立石而聞名。
扭頭看，就見程邈有些尷尬的站在庭外。在他身邊，王信眼睛瞪得溜圓，好奇的看著劉闞和呂嬃。
「啊？」
家境也不差，倒是喝過不少好茶。不過這上清峰的蒙山甘露，他還真未曾品嘗過。在他前世的時代，上清峰只餘下七株茶樹。說穿了，那叫做貢茶，即便劉闞前世的父親也很有地位，卻無法喝到。為此，劉闞心裏還頗為遺憾，卻未曾想到，在這個時代，居然喝到此茶。
秦曼輕搖螓首，「自然不是。曼此次出行，祖母派出八百人護隊隨行，以保護路途安全。我也是在相縣見過壯叔父之後，和家人先行一步，想要看一看倉令的情況。想必此時，護隊已到了吧。」
參差
惠錫泉來蜀，乾崤盞自秦。十分調雪粉，一啜咽雲津。
「阿闞，你……是不是喜歡她？」
呂嬃的臉，騰地紅暈了。
呂嬃的臉色微微一變，目光有些複雜的向劉闞看去。
落人真賢宰，堂堂作主人。玉川喉吻澀，莫厭寄來頻。
「未曾想到，倉令竟還是雅人！」
對了，我找程邈什麼事兒來著？
「秦？」
一陣咳嗽聲，把二人驚醒。
呵呵，這應該是自蒙山五頂中上清峰採摘的蒙山甘露……呵呵，我聽說過，但卻從未品嘗過。」
他幾乎把這件事給忘了……從任囂和他說這件事，到現在已經隔了三四個月。期間又發生了很多事情，加之樓倉公務繁忙，東門闕鹽場的事情，他還真的給拋在腦後，忘得個一乾二淨。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孫女姓秦。」
咳咳咳……
當然了，飲茶的方法不一樣。
劉闞這時候，更懵了。
據說，始皇帝準備在朐山側設立朐縣。但具體的什麼時候開始，就連嬴壯這個王族也不清楚。
於是也不著急，從一家將手中取過一個玉匣，笑嘻嘻的對呂嬃道：「呂家姐姐，咱女兒家不喜酒水，我這裡有火前（即清明前）時，奶奶派人前往蒙山上清峰摘取來的新茶，請姐姐一品。」
那氣度，那氣派……
他伸手摟住了呂嬃嬌柔的身軀，輕聲道：「阿嬃，你莫要胡思亂想。只不過第一次見面，我那可能就喜歡上她？再說了，你看她那氣派，怕是王公貴族也比之不
且不說他憑藉這些土地，一躍而成為一方大豪。如果換做在其他地方，怕是連一半都買不下。
「我不管，她剛才看你的眼神兒都不對了！」
秦曼和她的四個家臣也坐下來，雙方沉默了片刻之後，秦曼說：「劉倉令，任大人說，您在這裏頗有基業，我們這一路上走過來，倒也著實領教了。在樓倉一地，你可算得上是大豪。
所謂九世，從字面上理解，就是九代。
「寡婦清？」
後來加之任囂一走，劉闞也就徹底把這件事忘記了。
至於最後一句話，也是問題的重點。人家給你帶來好處，甚至說，由秦家，你可以直達朝廷。
先是秦曼，後來又好一番的尷尬，讓劉闞竟忘記了找程邈的目的。
劉闞沒有說話，而是用力的摟抱著呂嬃。
呂嬃低著頭，紅著臉走了。
「只你這些人，去東門闕？」
幾樹驚初暖，群藍競摘新。蒼條尋暗粒，紫萼落輕鱗。
劉闞想了想，這才留意到：秦曼提起的是她的祖母，並沒有用其他的稱呼。
沃睡迷無鬼，清吟健有神。冰霜凝入骨，羽翼要騰身。
衝動……真他娘的衝動……怎麼會說出那番話呢？不過這女娃，恐怕也不是個善與之輩吧。
開設東門闕鹽場，也是為接下來的事情做準備。
難道說，這『清老』是個女人？
「已記下了！」
秦曼品茶完畢，又恢復了早先清冷模樣。
劉闞在思索問題，並沒有留意秦曼的動作。
再說了，兩千鎰黃金，一萬兩千頃土地，劉闞不吃虧。
可與您而言，又能為我秦家增添甚補益呢？」
不對，好像不是這件事！
劉闞在心裏面躊躇起來。
劉闞不禁笑了起來：「蜀土茶稱
這小丫頭片子，居然大言不慚的稱呼嬴壯為叔父。要知道，按照輩分，嬴壯是始皇帝的族弟。
也就是說，那位『清老』，竟然是始皇帝的長輩？這一頂大帽子下來，可足以讓劉闞頭暈。
當茶香飄來的一剎那，他本能的抽動了一下鼻子，抬頭訝然道：「蒙山甘露？」
說著話，那家將起身出去，從屋外取來一套烹茶的工具。
說完，她帶著家臣離去。
那言語中顯示出來，和她年紀的不符，令劉闞嘖嘖稱奇。
「啊……程先生，我正有事找你！」
「那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清老』的人？應該很有名氣，而且在巴蜀之地，頗有勢力。」
可沒想到，那位『清老』，居然真的派人前來。而且聽這位的口氣，還是『清老』的孫女。
不過在這個時代，九世兩字引申的含義就是：永遠。
可問題在於，劉闞到現在，還不知道『清老』，究竟是誰？
他皺著眉頭，輕輕拍了拍腦袋，「程先生，您原來是在朐（音qu，二聲）忍公幹，可知曉巫縣這個地方嗎？」
呂嬃，輕輕扯了一下劉闞的袖子。
而後小丫頭侃侃而談，讓劉闞更加驚奇。
「喏！」
一股清淡茶香，頓時瀰漫庭上。
娘的，難不成始皇帝也是她的叔父？
旁邊有家臣以白玉茶托托起茶盞，放在了劉闞的面前。只見這蒙山甘露，色黃而碧，在茶盞之中，若香雲罩覆，久凝不散。品一口，味甘而清，令劉闞有種神清氣爽的奇妙感受。
而且，你的身份我們也調查過，還望你莫生氣。
在呂嬃的示意下，劉闞渾渾噩噩的坐下來。
秦曼也知道，這不是一個馬上可以回答出來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