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見龍在田
第一百三十章 有舍有得
不同於大家閨秀，秦曼也是騎馬，而且看上去騎術非常的精湛。還是那天看見的一身打扮，青衣綠襖，不過身上多了一件青銅輕甲。秀髮挽髻，黑絲帶抹額。馬鞍上，橫著一桿銅矟，腰中配一柄短劍。黑色的披風，獵獵而動。胯下一匹白馬，的確是別有一股颯爽英姿。
這裡在夏商時期，屬於梁州治下，在周代名為巴國。
呂釋之出發了。
因為這答案非常清楚：如果真的出現這樣的事情，那麼劉闞，還有劉闞身邊所有的人，都會倒霉。
秦曼催馬來到劉闞面前，微微一欠身，「大人，可曾想好了答案？」
大人給出的答案，很有意思。
話音未落，闞夫人在劉巨的攙扶下，走了進來。她的臉上，帶著一種發自內心的欣慰笑容。
小豬，是呂釋之的小名。呂釋之用力的點頭，「二姐你放心，我誰都不會說，就算是爹娘也一樣。」
這是咱們的元氣，不能喪了。所以，我要把花雕送入蜀中。蜀中自有釀酒之法，其特產的『巴鄉清』酒，曾經是大周朝的祭祀貢酒。甚至在此之前，巴鄉清還是老秦的祭天貢酒，若非我釀造出萬歲酒，怕現在還是如此。我將花雕送入巴蜀，一方面可以讓花雕繼續留存。
你今天聽到的事情，不許傳揚出去。
正當她想要開口的時候，卻聽到門外傳來了一個沉穩的聲音。
劉闞撥了五十匹馬給灌嬰，讓他組建出一支騎軍。想要組織騎軍，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戰馬是關鍵，還要有精於騎術的人。這需要時間，非一蹴而就的事情。劉闞並不很心急。
「但是我……」劉闞深吸一口氣說：「我必須的目光，卻是盯在了那裡。」
「五百年春秋戰國，到今日之時局，大秦有兩千七百萬人口。
但是最終是否能令家祖滿意，曼還需稟報之後才會知曉。
「巨，去外面給娘看著，娘要和你弟弟說些事情。」
呂嬃點了點頭……
今日聽你說了這些話，娘開心的不得了。
樓倉之重，也是泗水之重啊！
嗓門大了些，把在門口等候召見的呂釋之和王信，都嚇得一哆嗦
如果讓我知道半點風聲，不管是不是你說出去的，我都不會饒你，聽明白沒有？」
「阿闞，娘支持你！」
呂嬃點點頭，走了出去。
「樓倉，彈丸之地耳。」劉闞輕聲道：「如果亂世真的來臨，如果我們想要在亂世之中生存，唯有儘快的讓自己強大。我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但我隱隱約約有一種感覺，不會太遠。
而且，其哥的酒場現在看似很興隆，但在亂世到來以後，怕也難以保存。
同時心裏面也在嘀咕不停：花雕是闞哥的財源，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把搬去蜀中？豈不是斷了自己的財路？不過闞哥自從死裡逃生之後，機靈的很，都快趕上我了。他這麼做，一定有道理。
劉闞早就猜到了呂嬃一定會有這種激烈的反應，所以並不著急，反而拉著她坐下，給她倒了杯水。
「可如果我告訴你，幾年後，也許十幾年後，我們眼前的這一派繁榮，也許會變成廢墟，你可相信？」
呂釋之立刻反應過來，推了推王信，「信，快點把嬸嬸他們找來……」
不過看在大人的答案如此有趣，曼倒是很想知道，大人這份信心，又是從何而來？
呂嬃瞪大了眼睛，有些震驚的看著劉闞，小嘴微微張開，好半天才說：「阿闞，你要把花雕送到蜀中？」
劉闞說完，翻身上馬，「曼小姐，請先行。」
官署門前，呂嬃寒著臉，瞪著呂釋之。
呂釋之應了一聲，牽上一匹馬，打馬揚鞭而去。
如果大秦沒有了，而我又是老秦人，而且雙手沾滿了六國後裔的血，你覺得會是什麼下場？」
「我努力的往上爬，是希望能在亂世到來之前，蓄積足夠的力量，以保護你，保護母親，還有我身邊的每一個人。如果，那只是一場夢的話，最好不過。但如果不是呢，又會如何？」
「孩兒，明白！」
「釋之，去外面盯著，有什麼人過來，立刻通知我。」
（好吧，我承認……是我喜歡喝瀘州）
抬起頭，看著繁星璀璨的夜空，呂嬃嘴角突然一翹：大姐，你果然沒有看錯人，阿闞…
這一天，劉闞整理好了裝備，內穿兕皮甲，外罩一件大袍。王信牽著兩匹馬，一匹是劉闞的赤兔。嬴壯返回相縣，從徐縣搬家路過樓倉時，讓邵平給劉闞送來了六十匹西域的羌馬。
劉闞微微一笑，輕聲道：「那天，我做了個夢。夢到滿天的大火，到處都在打仗，黑龍旗被人踐踏，一棟棟華麗的房屋，轟然倒塌……醒來之後，我明白了！那黑龍旗，莫非就是……
但在這一刻，闞夫人侃侃而談，頗有指點江山之情，倒也讓劉闞、呂嬃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在兩千年後劉闞前世所生活的時代中，地理坐標北緯27度39』到29度20』，東經105度08』41』至106度28』的位置上，有一座東西121.64千米，南北181.84千米的城市，名為瀘州。
劉闞抬起頭，淡定一笑，「三日之前，劉某已經給出了答案。只不曉得，曼小姐可否滿意？」
看似捨去了很多，其實我得到了更多。至少，在目前的情況下，以秦家的威望，以秦家的人脈，將會給我帶來更多的財富。當然，這並非我所想，我所看重的，是秦家背後的勢力。
從那一天開始，我一直生活在一種惶恐不安之中。
當然了，這六十匹西域的羌馬，自然無法和赤兔相提並論。
在這一刻，二姐真的和大姐很相像。
在大多數時候，闞夫人給劉闞的感覺，是一個循規蹈矩的老婦人。
周慎靚王五年，也就是公元前316年，距離劉闞現在說生活的時代約99年之前，秦惠文王派張儀和司馬錯攻佔巴蜀，同年設立巴郡。與此同時，一個名為江陽的小城市，悄然形成。
呂釋之不太情願，可是當他看到呂嬃那眼中閃動的寒芒時，打了一個哆嗦，轉身乖乖的離去。
護隊在距離官署還有三百步的距離時，齊刷刷停下來。
「小豬，給我記住。到了沛縣之後，不許回家，不許和任何人搭訕，見到審食其之後，立刻隨他們走。
劉闞這突如其來的一番話，讓呂嬃的臉色變得煞
貼在門邊，呂釋之側耳傾聽。
說著話，已呈現老相的面容，竟浮起了一抹紅暈。
呂嬃的臉色慘白，嬌柔的身子，在輕輕顫抖。
和闞夫人商議了整整一晚，劉闞這心中，多多少少，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計劃。
闞夫人沉聲道：「若真的如你所說，有亂世會來，那裡倒不失為一個好去處。娘在年輕時，曾聽人說過孟嘗君狡兔三窟之事。如今想想，阿闞你未雨綢繆，能用此計，倒也不失妥當。
就在劉闞準備的時候，秦曼領著一隊護軍，從遠方施施然而來。
秦曼眼中閃過了一抹戲謔之色，輕聲道：「曼自出川以來，尚未見有人如大人這般的狂妄。
「阿闞，你接著說。」
對付這種心比天高的女人，你必須要比她更高傲，更有自信。
我現在是倉令，享有四等爵。
呂嬃沒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
闞夫人笑道：「你莫這麼看我。當年未嫁給你父親的時候，娘也是雒陽一帶的才女，讀過不少書，聽過不少事。」
「我想……清老定會同意！」
這樣吧，若大人有興趣，不妨隨我先往東門闕一行。不過曼不敢保證，家祖會同意和大人合作。」
之所以送這麼些禮物，嬴壯是有自己的考慮。其一，劉闞將負責樓倉淮漢一線的糧道，的確是需要戰馬來護持；其二，嬴壯也的確是非常看重劉闞，希望能以此戰馬，拉近之間的關係。
劉巨憨憨點頭，隨著呂嬃也出去了。
呂嬃疑惑的看著劉闞，沒有反駁。
劉闞說著，用手一指放在另一張桌案上的那十幾個銅爵，「阿嬃，你可滿意咱們現在的生活？」
劉闞和闞夫人，仍坐在房間里。
劉闞拿了兩個銅爵，一個擺在呂嬃的面前，另一個擺的稍微遠了一些。
有舍方有得……阿闞，說的好，說的好啊！」
阿嬃，我知道這件事乍聽，你可能無法接受。
冷風拂過，多多少少讓她清醒了些。
另一方面，也就和巴蜀連成一體。
此地，是川東南平行褶皺嶺谷區的南端與大婁山的結合部。
比之劉闞廊中早先的那些駑馬來，嬴壯出手自然不凡。
三天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眼看著就到了那秦曼約定啟程的日子。
旋即深吸一口氣，大聲道：「不行，我不同意！」
「母親，孩兒準備借秦家的大旗，在東海組建私軍，您看如何？」
劉闞朝呂嬃使了一個眼色，然後說：「阿嬃，你去告訴釋之，讓他連夜迴轉沛縣，見審食其之後，讓其哥和無傷立刻從沛縣動身，在郯縣和我回合……恩，讓釋之也一同去郯縣匯合。」
我兒懂得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道理，咱老劉家就不會差了。若你爹爹在，一定會更高興。
劉巨也咧開了嘴，呵呵的傻笑一聲，「弟弟，我也支持你。誰敢動你，我撕了他。」
但捨得捨得，有舍才能有得啊……咱們今日捨去，正是為了來日得到更多，還請你明白我。」
「闞哥和姐姐在吵架！」
「巴郡，我倒是聽說過。」
「快點去吧。」
只是氣氛比之剛才，卻顯得沉悶了很多。不管剛才說的如何激動人心，但闞夫人也好，劉闞也罷，都不是那種熱血一涌，矇著頭就往前沖的人。相反，他們知道，這條路是何等艱辛。
同時又是四川盆地南緣向雲貴高原過渡的地帶，兼有盆周丘陵和盆周山地的地貌特徵。南高北低，以江水為侵蝕基準面，由南向北的傾斜。
※※※
劉闞閉上眼了眼睛，沉默了很久，「阿嬃，還記得咱們當初從單父逃亡，途徑泗水時遭遇伏擊的事情嗎？」
呂嬃點點頭，驀地起身，推開房門，正好看見那趴在房門邊上的呂釋之。
以江安-納溪-合江一線為分界，南側是中、低山，北面多為丘陵地形。
闞夫人輕輕點頭，「這當然是個好辦法……可問題是，能不能瞞過秦家的人？她們能有今日之成就，可不是一般人。也許，你能看到的問題，他們也能夠看出來，你不可以不防啊。」
我需要爬升的更快，我需要一個更強大的合作夥伴，來幫我，來提拔我……巴蜀秦家，很合適。
可如果我告訴你，在十年後，或者二十年後，也許會不足兩千萬，甚至會更少，你會怎麼想？」
也許會有人說，劉闞
呂嬃在官署台階上，長出了一口氣。剛才在房間里，劉闞所說的那些話，讓她到現在還暈乎乎。
這江陽，也就是後世的瀘州。
在普通人眼中也許尊貴無比，可實際上呢？你我都知道，不值一提。
阿嬃，你我現在是一體，是一家人……我不想在隱瞞你什麼。
「阿闞……」
「我知道，你肯定會反對；而且我也清楚，就算是其哥，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同意。阿嬃，問題就出在這裏……你看到的是眼前，其哥也許看得比你遠，卻僅止於這個杯子。你明白我的意思？」
至於沛縣……說實話，不管是你，還是阿嬃的家裡，在那裡根基都不甚深厚，倒不如另闢一方土地，作為你立業之地。東門闕煮海的事情，我原本不甚贊同。不過聽你剛才的那番話，倒不失為一個建立根基的渠道。那裡地處偏僻，恐怕是很難入他人的眼，你正可取之。」
「啊？」
劉闞和呂嬃站起來，齊聲的喚了一句『娘』。可是在聽到闞夫人的這番話之後，劉闞這心裏，涌動出了一股暖流。他輕輕點頭，「母親，你放心……孩兒絕不會得意而忘形，定會小心。」
當然了，他還留著一招殺手鐧，不到關鍵時候，不會使用。
「這一直以來，娘一直在擔心，擔心你這兩年一帆風順，擔心你會因為風光，而形骸放浪。
呂嬃輕輕點頭，「我當然滿意嘍！」
劉闞伸手捂住了呂嬃的嘴巴，輕輕搖頭道：「你聽我說完……阿嬃，如今我們看上去也許很風光，但是當亂世到來的時候，我們這點風光，根本就不足為道。楚雖三戶，亡秦必楚。如果大亂真的發生，那麼泗水郡將會成為主戰場，到時候你我所擁有的，都將會付之一炬。」
哪怕是我釀酒賺錢，哪怕是我殺人，哪怕是我當了官……可是這種不安的感覺，卻越來越重。
「阿闞，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巴郡可為一窟，樓倉乃你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