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見龍在田
第一百六十二章 老羆營（二）
車軲轆吱紐吱紐的響著，而經過了休息之後的士卒們，一個個精神飽滿，行進的速度很快。
加之麾下大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只需要略一提點，就能領會劉闞的意圖。
劉闞收起地圖，扭頭看著跟在身後的輜重車輛。此次押送往富平的輜重，共一千石糧草，還有一些軍械。那裡駐紮有秦軍的一支戍衛邊軍，大約四五百人左右，負責防禦匈奴襲掠。
劉闞似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再說明什麼，靜靜的走下山丘，牽著馬，漫步在谷地的邊緣。
不過，富平卻名不其實。
在著重經營傳統所關注的東方和南方以外，也開始了對西方和北方的開拓。其中，北地郡的郡治雖然是設在義渠（今甘肅省慶陽境內），但其管轄的範圍，以包括了大河以南的平原地區。
有如此騎射精湛，同時有能在馬上搏殺的人，應該委以重任。於是劉闞跑去找召平要了二十匹戰馬，分配給了蒙疾。命他組成一支斥候小隊，專門負責打探敵情。蒙疾做的很不錯。
「呵呵，日後你自然會明白。」
陳道子輕聲道：「倉令可是擔心此次上將軍與匈奴的戰事？」
陳道子走過來，站在劉闞的身後詢問。
李成說：「按照這個速度，估計丑時以前，我們就可以抵達富平了。」
陳道子一怔，「出事？出什麼事？」
老羆營的大纛，在風中獵獵。
劉闞站在高地，依稀可以看見青銅峽的影子。不知為何，心中卻生出了萬分的
車兵騎軍從兩次掩護攻擊，可以瞬息間投入戰鬥。
「軍侯，快看！」
「惡狼？」
劉闞笑著搖搖頭，「上將軍定然能取勝，這毫無疑問……我只是突然間想起了一些事情……也許在你們聽來，是可笑而怪誕。」
「甚好！」
但秦人卻的的確確在這裏興修了一條水渠，名為北地東渠。又因是秦人所鑿，所以也叫秦渠。
過黃河，就是賀蘭山……
一支人馬披星戴月，沿著大河行進，差不多在子時，已能看見富平縣城。
不可否認，蒙疾的騎術在老羆營中，不弱於灌嬰，可排的上前三名。
「喏！」
劉闞扯掉了遮風巾，長出一口氣，「下令三軍再加快速度，到了富平之後，大家再好好休整。」
在大河以東，賀蘭山以南。人口並不多，是個不足萬人的縣城。按道理說，這麼一個小地方，絕對稱不得縣。但猶豫它是老秦最北方的一座城市，有門面之用，故而破例在此置縣。
劉闞一怔，扭頭看了看陳道子。
只見正前方，隱隱有火光衝天。伴隨著隱隱約約的撕殺聲，哭喊聲傳來，讓劉闞頓生警覺。
陳道子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他輕聲道：「也許在倉令的心中，埋藏了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吧。」
在永正原的時候，劉闞就對這陣型和隊列極為看重。
樊噲和屠屠各領兩支百人隊，成兩行行
入夜之後，劉闞命蒙疾前面探路。
一輪皎潔的明月，垂懸于蒼穹，乳白色的光，讓人感到心情格外的寧靜。
「唔，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呢……」
在後世的文獻中，無法找到老秦在義渠以北興修水裡的記載。
過了正午，風漸漸的小了，劉闞下令啟程。
秦軍井然有序的進入了谷地，該警戒的警戒，該做飯的做飯。
呂釋之狠狠的咬了一口大餅，「有時候我也覺得闞哥很怪……唔，以前他不是這個樣子的，但是從那一次出事以後，他整個人都變得有些古怪。有時候，我覺得闞哥其實心裏在害怕。」
賀蘭山東南端，有一個在藍天和河水映襯下，呈現出青銅色的俠骨。在後世，被稱之為青銅峽。
「道子，這山河壯麗否？」
劉闞當下命令車隊加快行進速度，在河灣谷地當中避風休整。這風太大了，頂著風走，要花費比平時多幾倍的力氣。與其這樣子，不如讓大家能休息一下，待風小了些，再出發前進。
富貴平安，與這座小小的縣城沒有任何的關係。
從隨行的親軍當中，飛出一騎戰馬。這馬上的人，正是比武失敗后，被編入劉闞所部的蒙疾。
※※※
陳道子摟著呂釋之的肩膀，「小豬，說說看？」
如果今晚不休息，連夜趕路的話，在明日卯時前，就能看到富平的城牆了。」
這一路上，大家的速度很快，比日間風沙漫
外有盾牌手和長矛手，內有弓弩手。
如今，老羆營中共有七百人。
呂釋之策馬來到劉闞跟前，手指正前方驚聲叫喊道：「富平那邊，好像有火光……」
士卒們被這惱人的風，折磨的疲憊不堪。
這裏土地肥沃，資源也很豐富。但同時卻又受匈奴的困擾，小小的縣城時常遭受匈奴人襲掠。
邵平立刻領命而去，老羆營的行軍速度，再一次提升。
一路奔行下來，這牽線陣的陣型已經日趨完善。即便是李成蒙疾這種熟知兵法的人，也不禁為之讚歎。這一回，蒙疾算是真的服氣了……這劉闞是真有本事，文武雙全，怪不得父親能看重。早先對劉闞的不滿已經煙消雲散，甚至覺得能在老羆營效力，也是件不錯的事。
劉闞凝眉，抬手摘下赤旗和銅盾：「屠屠原地結陣，守護輜重。任敖領車兵外圍警戒……樊噲隨我出擊，蒙疾灌嬰，隨我殺人去。」
水質很清，翻滾咆哮。
「道子哥哥，闞哥這是怎麼了？」
在河灣谷地休息了兩個時辰。
「秘密？」
「也許並不可笑呢？」陳道子歪著頭，看著劉闞說道。
富平，就位於秦渠之畔。
劉闞沉吟片刻，「蒙疾！」
即便聰慧如陳道子，一時間也無法明白他的意思。
風很大，拂動蒿草搖曳。
老秦自商君變法以來，國力日漸強大。
同時讓灌嬰率騎軍散開，警戒周遭。任敖率領兩組車兵，為後軍壓陣
蒙疾領斥候前進了十五里，在河灣處發現了一個谷地。
劉闞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話，旋即沉默的看著那河水，又不再言語。
當小兵，就要有當小兵的覺悟。領教過劉闞的手段后，蒙疾如今也老老實實的在劉闞麾下效力。按蒙恬的說法，蒙疾要從輕兵做起。但劉闞卻覺得，真做一名輕兵，倒真是可惜了。
對於劉闞的過去，陳道子並不是很清楚。他來到劉闞身邊的時候，劉闞已經發家。而當時，陳道子是作為幫手抵達沛縣，所以也沒有過多的詢問劉闞的過去。到樓倉之後，劉闞的身份和地位在不斷發生著變化。知道他過去的人，也就越發的稀少，也不會有人隨便談及。
李成連忙策馬跟上，捻住地圖的一角，湊過頭來看了兩眼，而後用手一指。
相傳是大禹王治水時，劈開了賀蘭山，引黃河水北行。
「應該是在這裏，中寧河谷。往西去，應該能看見大河，而後繞過河灣北上，就是富平了。
哈，來得可真是巧啊。
如果戰事不利，則立刻退卻，仍守住牽線陣隊形，急趨前進，敵軍往往追趕不上，即便是追趕上了，也不敢輕易下令攻擊。陣型不亂，妄自攻擊的話，反而得不償失，甚至損失慘重。
所謂牽線陣，就是有兩司馬執旗，后隨二十五人，一百人則掌卒長旗，五百人則掌將旗，以此類推。劉闞麾下的人並不多，故而換做四面百人長旗，一隊連著一隊的行進。寬路時分雙行，窄路時走單行，魚
整個世界，彷彿都已經在這狂風中扭曲了似地。更使得劉闞的背影，看上去顯得格外寂寥。
「我笑六國，皆短視之人。」
「率一支小隊探路，看看前方有沒有避風的場所，速速回報。」
劉闞抬頭凝神一看，也不由得怔住了。
劉闞眯起了眼睛，「今日我等在這裏開疆擴土，可他日……這片土地，只怕會養出一頭惡狼。」
劉闞的話，有點天馬行空的味道。
地勢偏高，視野開闊。最重要的是能躲避大風，是一塊不錯的休息場所。
呂釋之拿著一塊大餅，來到了陳道子的身邊。
其中車兵兩組，騎軍有一百七十人，其餘全部變成步軍。其中輕兵二百人，弓弩手二百人。同時，劉闞又在隊伍行進時，設計出一種戰鬥隊形，類似於後世的行軍縱隊，名為牽線陣。
「倉令何故無語？」
這時候，蒙疾率斥候飛馳而來，在劉闞馬前停下。
從這裏看，能看見滾滾東逝去的大河。此時的大河，遠沒有後世所見到的黃河那般渾濁。
已進入仲春，風卻是越來越大。
「軍侯，富平遭襲，匈奴人正在攻擊富平！」
夜光光，照四方。
「成司馬，我們現在在什麼位置？」
這牽線陣，源自於清末太平軍作戰時的陣法。
劉闞不得不在臉上蒙一塊遮風巾，坐在馬上，仔細的觀察手中野牛皮鞣製而成的地圖，眉頭緊蹙。
劉闞則登上谷地中的高處，向遠處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