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見龍在田
第二百零六章 范陽神醫安期生
說實話，劉闞這謊話漏洞百出。
「好一頭雄獅！」
老夫人聞聽，頓時喜出望外。一見劉闞和安期走過來，就忙不迭領著劉巨三人上前向安期行禮。
要劉巨昏迷？
「程邈！」
安期笑著搖頭，「我祖籍本在琅琊，是後來遷到了范陽。
「唔，一個叫華佗的神醫！」
說著話，安期看了一眼站在老夫人身後，彷彿一頭雄獅般的劉巨。
「辦法倒是有，小民早年曾在南方的昆明郡見到過一種當地特產的草藥，能止血生肌，頗為深意。我可用此來吊住大公子的姓名，可是在施術過程中，大公子最好是能昏迷不醒。否則，哪怕是他輕微的動作，都有可能造成經絡破損……那一來，小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活大公子。」
王信正在門口恭敬的守候。他本來是在田莊的小校場里和呂釋之實驗改良后的兵車。王姬派人把他找回來，讓他在門口伺候。劉巨就是個大小孩兒，聞聽劉闞的話，連連點頭，起身出去。
安期顯得格外激動，噌的一下子竄到了劉闞的跟前，一把攫住劉闞的手臂，「請都尉快帶我去。」
當劉闞帶著安期來了之後，司馬喜也已經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老夫人。
「小民范陽安期，有都尉故人書信呈上。」
拿著清單，劉闞走出房間的時候，卻突然間停下了腳步。
「神醫，我兒這身上的鎖鏈，能否除掉？」
劉闞卻忍不住笑了！
而且要長時間昏迷……
劉闞自然喏喏答應，恭敬的請安期住下。為了能讓安期早日施術，劉闞甚至把司馬喜留在了安期的身邊。有個大事小情的，司馬喜也好出面解決。安期倒也沒有客氣，當下就列出了一張清單，讓劉闞去準備。
說著話，來人從懷中取出一卷白絹，雙手呈交給了司馬喜。
但劉闞前世曾使用過，效果非常不錯。
劉闞連忙讓司馬喜先去通知闞夫人，然後陪著安期，一同來到了后宅中。
安期微微一笑，「都尉莫要如此客套，不如帶我去看看病人？我還需要親自看過之後，
大約在半年前，小民在臨塵（今廣西崇左市）與唐生分別。他要往巴蜀遊歷，小民則準備回家。臨別之時，唐生囑託小民來見都尉，說是都尉家中有一病人，說不定小民能幫上忙。」
就算是喝酒，劉巨也屬於那種千杯不醉的主兒。曾有一次，鍾離昧灌嬰等人聯手企圖灌倒劉巨，結果卻被劉巨把他們灌得人事不醒。而且，酒精對劉巨所產生用處的時間，也不長。
時間久了，也就當自己是范陽人了……呵呵，都尉突然問這個，難道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這方子，正是後世麻沸散的方子。劉闞還是在前世時，從1979年中外出版社出版的《華佗神方》中找到。這方子並不是原汁原味的麻沸散秘方。畢竟創造麻沸散的華佗，死後並沒有能將秘方留下來。劉闞前世所讀到的秘方，是由唐代名醫孫思邈所流傳的方子，可能和原方不同。
安期看到王信，不由得又是一怔。
劉闞拿起白絹的時候，覺得這名字好生耳熟。似乎是聽什麼人提起過，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闞夫人先喜后驚，連忙問道：「難道沒有辦法嗎？」
「羊躑躅、榮莉花根、當歸、菖蒲、山茄子……」
「先生貴姓，不知是受何人所託？」
老夫人連忙把安期讓到了屋內，呂嬃和王姬要避嫌，所以早早的告辭離去。待安期坐下之後，老夫人讓劉巨走過去。
啊……
劉巨穿著一件沒有袖子的對襟短襖。聽劉闞這麼一說，他就把身上的短襖脫下來，露出一身墳起的肌肉，在安期面前跪坐下來，好奇的看著安期，似乎到現在還有點弄不清楚狀況。
但老夫人一來是牽挂劉巨，二來這時間久了，而門客本身就是來來走走，她也的確是記不清楚。
「聽我兒說，神醫能為我巨兒接觸煩憂，可是真的？」
司馬喜連忙接過來，恭恭敬敬的擺放在劉闞的書案上，然後肅手退到了一旁。
「那老貨居然還活著？當初我聽說他被下了大牢，還專
反正那銅鎖在劉巨的身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安期說的也頗有道理，闞夫人倒也沒有異議。
對於生活在這個時代的唐厲而言，很清楚那銅鎖的意義。
心裏想著，劉闞低下頭，認真的閱讀唐厲寫的書信。
「既然如此，那可就要有勞神醫費心了！」
竟然忘記了！
沒等闞夫人開口，劉闞就搶先把劉巨的情況說了一遍。當然了，他說的是早先編好的謊話，至於劉巨的真實來歷，自然不可能說出。安期一邊聽，一邊輕輕點頭，臉色也越發的凝重。
劉巨瓮聲瓮氣開口，話語中，帶著一絲絲怒氣。就這一點的怒氣，卻讓安期的心，沒由來的一跳。
「老夫人，大公子身上的銅鎖……」
劉闞把書信看完，連忙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向安期一揖到地。
只曉得王姬粉靨羞紅，低著頭，不說話。
安期一怔，接過來白絹看去。
當然了，這種疑問不可能表露出來。
來到這時代之後，他一直把這秘方留著，並沒有告訴任何人。
畢竟這人在昏迷之後，有許多行動是出自於本能，根本無法控制。倒不如讓他失去知覺，效果可能會更好。我可以陪著神醫，到時候也能幫上一點小忙。不過……這方子我不曉得是否有用。」
「都尉，從這方子來看，很可能有用處。不過還需要確定……恩，小民需要三十天的時間。」
安期雖然是第一次看到這麻沸散的方子，可是出於醫者的直覺，他敏銳的覺察到，這方子也許有用。
唐厲並不清楚劉巨的真實身份！
「竟是神醫大駕光臨，闞有失遠迎，實在是罪過。」
「先生在何處與唐厲相識？」
安期回答說：「兩年前，小民在南郡與唐生結識，而後又結伴同遊，去了黔中、桂林、象郡等地。
劉闞又是一怔，心道：這老唐這喉嚨里
唐厲馬上就想到了劉巨，於是就拜託安期在回家的時候，轉道樓倉為劉巨除掉身上的銅鎖。
「當然沒甚不對。不過，我對先生可是久聞大名，早些年甚至還曾登門拜訪，只可惜先生當時不在家中。想來先生應該有好些年沒回過范陽了吧……我當時還給先生留下了名剌呢。」
「先生，您既然和老唐熟識，想必也知道，闞對醫術，多少有些了解。這個是我早年時遇到的一位神醫所留，據說依照著方子上的藥物服用后，能夠是病人暫時失去知覺，但頭腦清醒。
安期收起了心神，正色道：「都尉，安期不妨有話直說。要除掉鎖奴標記，原本並不甚太難。只需破開血肉，挑出鎖鏈即刻……但問題是，大公子的這鎖奴標記的時間太久，血肉，乃至經絡和鎖鏈已經長在了一起。要想除掉，有一定的風險……弄不好，會讓大公子喪命。」
劉闞聽安期這麼一說，卻鬆了一口氣。
「神醫，我哥哥他……」
「都尉，還有什麼事情嗎？」
一手非常漂亮的秦小篆，劉闞一眼能看出，這正是出自唐厲的手筆。看完了這封信，劉闞也就明白了唐厲所說的『病人』，居然就是指劉巨。信中說，這安期有白骨生肉，起死回生的手段，是一個了不得的神醫。唐厲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和安期無意中談到了鎖奴。
安期仔細的查看了一番劉巨身上的銅鎖，眉頭不由得漸漸緊蹙。
此前劉闞經常假託別人的名義，無往而不利。可他今天卻忘記了闞夫人也在座。闞夫人可是比他更清楚呂家的情況。不過這也難不住劉闞，連忙解釋道：「娘，您忘記了嗎？那一年，就是咱們去沛縣前的頭兩年，呂翁家中曾有個門客，只待了兩天就走了……第二天我收拾他床褥的時候，發現了他留下的這個方子……」
又看了一眼
這一回，可輪到安期奇怪了。
劉闞轉過身來，神情頗為古怪的看著安期生，好半天輕聲問道：「神醫，您先前說，您是范陽人？」
安期笑了笑，「老夫人切莫如此客套，安期也不過是略通醫術，大公子的情況，還需看過之後，才能確定。」
待安期為劉巨檢查完畢，劉闞開口說道。
劉闞看著眼前的陌生人，腦子裡卻想著那『故人』，究竟是誰？
他微微一笑，起身走了出去。片刻之後，他拿著一張白絹回來，擺放在安期的面前。
「喂，我娘問你話呢，你怎麼補回答？」
安期沒有回答，又讓劉巨伸出手，為他把脈。
若只是昏迷，怕也難施術成功。
「巨，快過來請神醫為你診治！」
劉闞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程老很好……呵呵，若先生想見他，我可以馬上派人把他找來。」
至於安期，此時則一心放在了這方子上。
「我若提一人的姓名，也許先生就明白了。」
范陽安期？
包括闞夫人在內，劉闞身邊的人，除了灌嬰和程邈清楚之外，劉闞也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劉巨的來歷。唐厲也明白闞夫人的心思，看著劉巨身上的銅鎖，闞夫人總歸是感覺不舒服。
劉闞笑看著安期，「我也是從程邈先生的口中聽到過先生的大名。程邈這名字，想必先生不會陌生吧。」
銅鎖不除，劉巨這鎖奴的身份就無法擺脫。一旦被他原有的主人發現，免不了又是一個麻煩。
安期低聲念道，而劉闞在一旁，則顯得非常輕鬆。
「大哥，你先帶信去玩耍吧！」
一方面是一個醫者的責任心，另一方面，他也想要來樓倉看看，這個被唐厲極力誇獎的人，究竟是什麼樣子。
安期，在呆愣了半晌之後，啞然失笑。
「都尉，這方子……還需檢驗一下。不過，這是什麼人留下來的？」
闞夫人道謝之後，
「老程也在樓倉？」
安期不由得贊了一句。
和唐厲結伴而游一年多，安期也時常聽唐厲提起劉闞。
「啊！」
「都尉聽說過我？」
王信才不過十五歲，可這體魄卻是格外的驚人。八尺的身高，在同齡人裏面，絕對是佼佼者。
劉巨身上的銅鎖，已經和血肉長在了一起……特別是他胸前的鎖鏈，更使劉巨的身體發育，有了一些畸形。要想除去這鎖鏈，可是需要花費一番功夫。比起以前見過的那些鎖奴，劉巨的情況，顯然要複雜很多。真不知道，當初那拴住劉巨的人，究竟是出於怎樣的心理？
病人？
闞夫人也是心疼劉巨，立刻開門見山的詢問。
闞夫人卻詫異的問道：「華佗……阿闞，我怎麼不記得當年呂翁家中，曾有這麼一個人物？」
安期還以為這王信是劉巨的兒子，心裏忍不住道了一聲：真是虎父無犬子。劉氏一家三口，可真的是個個英雄。看那小子的模樣，不過十五六歲。等再過兩年，豈不是更加的驚人？
目光在白絹上掃了一眼，眼睛不由得一亮。
聽安期這麼一說，就知道他和程邈的關係，一定是非常密切。
來人大約有七尺七寸的身高，體態略顯單薄，但是很精神。身穿一件白色大氅，帶有一股脫俗飄逸的出塵仙韻。五官端正，頜下有一部美髯。背著一個黑色的木箱子，面帶著微笑。
沒想到，這安期生告訴唐厲，他曾經幫人取下過這種銅鎖。
闞夫人，正在和王姬呂嬃兩人說話，而劉巨就跪坐在闞夫人的身邊，痴痴的看著王姬傻笑。
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大哥，把上衣脫了吧！」
「如此，請神醫隨我來！」
雖則古語有云，人不可貌相。但若生的一副好樣貌，終究還是容易得到好感。眼前的男子，雖不說生的有多麼帥氣，但那種儒雅出塵的氣質，讓劉闞不由得看重了幾分。話語之中，也就多了些恭敬。劉闞不認識這個人，卻能感受到，這個人絕非等閑之輩，應該屬賢士之流。
安期奇怪的問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