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龍戰於野
第二百七十四章 有熊出沒之李左車
李左車也吃了一驚，連忙拱手見過，「去歲我聽聞上將軍蒙難，著實難過了許多時日。我北地又少了一道屏障，上將軍不在，只怕是北地百姓，又要遭受那胡蠻之禍，實在令人嘆息。」
但是，不同於他的祖父李牧那般，李左車不擅長治兵。他的優點在於臨陣的指揮，還有戰術方面的研究。換而言之，李左車不可能如李牧那樣成為優秀的主帥，但卻是最好的參謀。
突然的沉寂，驪丘感覺到有無數雙眼睛在注視著他。扭頭看去，發現劉闞等人，都盯著他看。
如果這韓王成是在潁川郡，我倒還真沒有把握。
李左車正色道：「到前日葛嬰出發后，僮縣尚有六千兵馬。其中馬軍八百人，兵車五十乘。余者皆為步卒，但大都是各地流民和臨時徵集的役夫。想必兩日間，不會有太大的變化吧。
灌嬰一旁怪叫一聲，「我說你每次總是抓著俘虜問來問去，居然是打探情況？」
可結果呢，他看到的其實還是一場爾虞我詐。
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連忙縮回了手，怔怔的不知所措。
大多數的時間里，他更喜歡待在帳篷里打沙盤，看地圖，研究過往五百年中的各種戰役。
這一次，秦人還是收買了那個當年曾經陷害過廉頗的趙王近臣郭開。
但李左車說的並不是這個意思。所謂劍術非凡，並不一定就非要使劍才行。李左車的意思是說，這個人要擅長非常規作戰。如果是在以前，這樣一個人還真的不是那麼容易找到。
作為李牧的孫子，李左車對老秦的仇恨並不深。相反，他對趙國的仇恨，甚至遠遠超過了對老秦的仇恨。早先三田之亂時，李左車應棘蒲人柴將軍的邀請，前往濟北郡相助柴將軍。
劉闞可是真
郭開散步謠言，說李牧和副將司馬尚勾結秦軍，準備背叛趙國。而趙王遷，也再一次的上當，竟聽信了郭開的話，派宗室趙蔥與齊人顏聚去取代李牧和司馬尚。性情耿直的李牧，為趙國想，以將在外，君明有所不受的理由，拒絕接受命令。結果趙王遷設計，斬殺李牧。
不過，這是金子總會發光。
劉闞微微一笑，「有沒有專諸之勇，朱亥之猛我不知道。但我卻知道有一個人，能和我那侄兒硬拼數十個回合不落下風，又是青魚蓋聶的關門弟子。少君侯，你說這個人可符合你的要求？」
武藝高強？
片刻后他輕聲道：「少君，據我所知……葛嬰雖帶走了大部分人馬，但僮縣尚有數千人之多。」
所謂惜英雄，重英雄。
李左車呵呵的笑了起來，隨著他這一陣笑，旁邊的蒙疾等人，一下子放鬆了各自的心情。
至於劉闞嘛……
可這裡是楚地，說穿了這裏的人，尊的是楚王而非韓王。葛嬰立韓王成，的確是一招妙棋，從而擺脫了他流寇的身份。但是，他不該在泗水郡逗留……哪怕是我手中沒有足夠的糧草輜重，我也會打著韓王的旗號，往西奔襲。沿途縣城可能庫存不多，卻好過了強攻樓倉。
蒙疾深施一禮，「竟是少君侯當面，昔日我父時常提起武安君之名。說當時能被稱之為名將的人，秦趙各得其二。我老秦出了白起王翦，而老趙也有廉頗和李牧，都是這世上少有的英豪。」
飛熊衛的人數本來就不是很多，李左車的表現，也很容易得到灌嬰的關注。
李左車聞聽不由得驚呼一聲，「怎地，那蓋青魚，尚在人間？」
劉闞不由得
劉闞相信，蒙疾這番話絕非是杜撰。
相反，對於李牧，蒙疾等人同樣是非常的敬重。
這幾天，灌軍侯率領我們奔襲韓軍，我又仔細的打聽了一下。
寒暄了幾句之後，劉闞問道：「少君侯，剛才我聽老灌說，你似是有主意拿下那該死的僮縣？」
自己事情自家心裏清楚。自己那老子雖然能征善戰，也是老秦的一員悍將。可說實話，別說和李牧相提並論，就算是和李成的祖父，李信將軍相比之下，同樣有著巨大的差距。屠睢統帥南疆兵馬，先勝后敗，損兵折將。這名將二字，還是莫再提起。劉君侯這是給我長臉呢。
在離開平陽之後，李左車四處遊盪，從薛郡走到了九原，從九原又走到了代郡……
對六國，他早已死了心。而所謂的復國，也不過是極少數之人的野心罷了。三田之亂被俘以後，劉闞將李左車私下裡放走。于劉闞而言，他敬佩李牧將軍，故而不忍心對李左車下手。
明白人都很清楚，趙王遷從來就沒有信任過李牧。哪怕他信誓旦旦的對外人宣稱：李牧是我趙國的白起。並封李牧為武安君的時候，趙王遷也只是把李牧當成了一個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
劉闞卻沒有笑，而是靜靜的看著李左車。
蓋聶！
此時，曾參与平定三田之亂的人，大都不在樓倉。李左車在飛熊軍中一待就是大半年，竟無人看出破綻。灌嬰曾懷疑過李左車的來歷，可後來發現，李左車根本就不在意軍職的變化。
趙王遷，相信的人只有他自己。李牧功高震主，他只是找了一個合適的由頭，幹掉了李牧。
李左車又道了一
時已名揚天下的武安君李牧，被委任為大將軍，傾全國之力抵抗秦軍。在戰場上，李牧多次擊敗了秦軍，以至於王翦為速戰速決，不得不稟報了始皇帝，再一次對趙國使用反間計。
嘿嘿，葛嬰是楚人，在楚地尊的卻是韓王……笑話！真是笑話！
要說起第一個對匈奴人開戰的名將，可不是蒙恬……準確的說，第一個在北地開疆擴土的人，是李牧。以貧瘠的趙國資源，生生的從匈奴人口中奪下了今日的代郡，足以讓人稱道。
所以屠屠很明智的一言不發，在旁邊聆聽。
莫說僮縣有六千兵馬，就算是六萬，又何足懼哉？僮縣人對君侯的好感，說不定比那韓王成，還要高出個幾分，也不一定恩。烏合之眾，三百訓練有素的飛熊軍，足以將其一舉擊潰。」
按道理說，劉闞如此強勢的人物，對樓倉應該是鐵腕一樣的治理。但經過觀察之後，李左車卻感覺到，樓倉若同一部機器一樣，每一個人，都恰到好處的被安排在適合於他們的崗位上。
李左車的這一番分析，讓蒙疾等人都不由得刮目相看。
也難怪，他祖父李牧前半輩子幾乎都是和匈奴人打交道，你又讓李左車對胡人，怎能有好感？
若說早先我只有三成機會的話，那時至今日，我已有八成的把握，不但拿下僮縣，說不定還可以把那韓王成一起幹掉。只不過，其中有些細節會有危險，還需要仔細的斟酌一下。」
白起是什麼下場？
內政井然有序，武備從未放鬆。
半晌，他清醒過來，躬身一拱手，「李左車，定不負君侯之厚望……破僮縣之策，我已經有了。但現在還有一個問題，須有一武藝高強，
這又是哪位達官貴人的後代？
以蒙恬的性情，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他若讚賞什麼人，可不會管對方是什麼樣的來歷和出身。
李左車萬萬沒有想到，劉闞會在這種時候，這種情況，把這指揮權交給自己掌握。
據樓倉人介紹，劉闞很少出面打理事情。
屠屠在一旁，也不禁暗自感激劉闞。
李左車笑道：「其實拿下僮縣，斷絕葛嬰的糧道，易如反掌。
很多人說，李牧是死在秦人的反間計上面。
他沉吟了一下，「既然如此，那我就請少君侯主持此次攻襲僮縣之戰。自我在內的所有人，都聽命于少君調遣。大家都聽好了，從現在開始，所有人都要聽從少君調配。違令者，斬！」
一時間竟呆愣住了！
李牧和白起的下場，又何曾相似！
李左車疑惑道：「這位將軍，令尊是哪位？」
這是一個和大多數老秦人不太一樣的傢伙，不刻板，膽子大，可算得上是有勇有謀。而劉闞在北疆斬殺左賢王和左谷蠡王的事迹，更讓李左車對劉闞生出了好奇。從一介白身起家，釀造泗水花雕，出任大秦官吏。他能打仗，同時還發明了紙張這種于讀書人而言，如神物一樣東西……
少君？
這裏的每一個人，甚至包括李左車在內，身手都不會太差。
趙王遷七年（前229年），趙國由於連年的征戰，加之代地地震，於是出現了大面積的災荒。
葛嬰攻佔了僮縣的時候，我就猜測他會對樓倉用兵，但當時也只是一個想法，並未太明確。
李左車對胡人的仇視，可稱得上刻骨銘心。
遊盪了一年後，李左車終於下定決心，去樓倉看一看。而他抵達樓倉的時候，劉闞已奉召隨行護駕。於是
可實際上呢？
和劉闞也只是面對面短暫的說了幾句話，看不出他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
但是在李左車而言，劉闞卻讓他感到非常好奇！
灌嬰等人聞聽之後，都不由得嚇了一跳。
「啊，竟都是名將之後！」
也就是說，李左車沒有控制飛熊軍的意思。
家學淵源的李左車，涉獵百家，尤擅兵學。
眾人聞聽，全都是笑而不答……
始皇帝趁機派出大將王翦直下井陘，楊端和則率部自河內出擊，圍困趙國國都邯鄲。
看上去，似乎比當初在平陽相見時，多了一份穩重氣質。瘦了很多，也黑了不少，但更精神了，有一股英武之氣。
待劉闞介紹了李左車的來歷之後，灌嬰也好，蒙疾屠屠李成也罷，頓時是肅然起敬。哪怕昔日李牧對秦國造成了多麼巨大的打擊，兩國交兵，本就是正常的事情，沒什麼值得仇恨。
「呵呵，說起來……」劉闞說到一半突然間笑了，「你們的祖輩，恐怕都交過手吧。這是蒙上將軍的大公子蒙疾，這位是李信李將軍的孫子李成……哦，屠屠乃是屠睢將軍的大公子。」
就這樣，李左車就成了灌嬰的親衛。
倒更像是黃老之術的無為而治。當然了，這無為而治是建立在一個很有序的規範之中，依舊屬於法家的範疇。在這個規範之下，樓倉人生活很快樂。雖然不一定比得上那些大城市一樣富庶，可是在這裏，卻別有一番樂趣。李左車越發對劉闞感興趣了……適逢樓倉軍徵召，李左車索性加入樓倉軍中，被分配到了灌嬰的麾下，擔當起了一名極為平常的樓倉武卒。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正站在馬旁邊，撥弄那馬背上高鞍的驪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