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好人一路平安

請罪只是一方面，皇帝陛下登基他還沒有恭賀，這次是想回來和皇上多親近親近，特別是他聽說那個渾人侯通海如今很受皇帝陛下看重，這讓彭連虎產生了危機感，果然是要經常在皇上身邊露臉才能把握住機會啊。

在夜幕降臨之前，三個人推著獨輪車，朝著中都城的城門走去。

正如耶律楚材預測的那樣，無論那位學生相不相信這份情報，都會對他造成困擾，一個皇帝陛下的困擾極有可能會影響到整個國家的狀況，這便是耶律楚材想要的結果，若是楊康擁有大智慧，會直接燒掉那份情報，連看都不會看，可這個世上有大智慧的人並不多，大多數人擁有的只是小聰明而已。

穆念慈只能送到這裏了，她還要回趙王府去，在把兩張開具好的身份證明交到義父和義母的手裡后，小侍女泣不成聲。

此言提醒了穆念慈，阿康交代的很清楚，要儘快離開中都城，只有到了宋國才算是真正的安全，於是幾人忙碌起來，那位丐幫凈衣派弟子和楊鐵心收拾菜攤，穆念慈幫著包惜弱換上一身農人的衣服，並在臉上塗抹上鍋灰，看上去黑黑的。

他原本就懷疑楊鐵心和包惜弱之間的曖昧關係，如今看來這兩個人是從中都城私奔了，完顏洪烈剛死這兩個人就勾搭到了一起，皇帝陛下知道這件事么？自己要不要把他們抓回去呢？可這若是皇帝陛下允許的呢？

他們剛離開中都城沒多久，便遇到了從西域而來的歐陽鋒和歐陽克，此時楊鐵心正在趕著馬車，包惜弱從車廂里探出半個身子和丈夫閑聊，兩個人聊起了這些年的時光，聊起了阿康，一路上說說笑笑，倒也歡快。

菜攤旁有個漢子正幫忙收拾，那漢子毫不費力的搬起一個看起來頗重的木架子，一抬頭看到了面前的女子，頓時愣了起來，那女子也盯著這個漢子在看，四目相對，千言萬語湧上心頭，卻不知從何說起。

馬車繼續朝南行駛，這次遇到了從江南趕回來的彭連虎，強盜頭子在追捕蒙古四王子的戰鬥中被郭靖偷襲重傷，養了兩個月才恢復傷勢，因為沒抓住拖雷，彭連虎準備回來向皇帝陛下請罪。

不過他在回來的途中看到了楊鐵心，彭連虎對楊鐵心記憶深刻，當初在開封府的時候正是他裝作沒看見才讓楊鐵心和穆念慈逃出了開封城，強盜頭子再仔細一看，嚇了一跳，那個黑臉的女人不正是當今的皇太后么？

楊鐵心和包惜弱並不知道這一路上危機重重，他們只是聊著天，趕著路，一路平安的過了長江，來到了宋國的地界，為了不引起注意，他們不能回臨安府的牛家村生活，而是隱姓埋名的來到寶應州安定了下來。

兩位宗室的王妃回府，認定宮中的女子便是太容妃，其實她們只見過那位太容妃三次，一次是容妃冊封之時，一次是容妃產下皇子之時，還有一次是宮廷的宴會，在這個時代，即便是宗室的王妃想要入宮也不是那麼容易的，要冒著很大的政治風險。

彭連虎知道皇帝陛下對絕情谷中的情花很是看重，便讓人取了幾株放到盒子里，他這次回中都皇城就是要把這種情花獻給皇帝陛下作為禮物。

馬車繼續前行，碰到了從西夏逃出來的李承禎和慕容煙，西夏王子一眼就認出了楊鐵心，當初木華黎接見他的時候，這位蒙古將軍正站在木華黎身後，李承禎愣住了，這位蒙古將軍來金國皇城做什麼？要不要抓住這位蒙古將軍送給金國皇帝做個見面禮呢？

皇帝陛下看著這份楊鐵心冒死送過來的軍事情報，想著那位身在漠北的老師，若是耶律楚材想抓住楊鐵心，恐怕楊鐵心根本逃不掉，這份情報也不可能出現在自己面前，這件事透著詭異。

第二天，楊鐵心和包惜弱雇了一輛馬車向南而去。

「惜弱！」那漢子輕喚道。

一入宮門深似海，皇宮和外界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歐陽克掃了一眼馬車上那個黑臉的女子，他覺得那個女子的眼眸有些熟悉，似乎在那裡見過，不過一時間沒想起來，馬車從他眼前過去了，歐陽克不知道當初正是他多看了包惜弱一眼，導致完顏洪烈和楊康對他動了殺機。

可眼下只有他和慕容煙兩個人，對方也是兩個人，萬一抓不住對方反而被殺死就不妙了，西夏王子很珍惜自己的性命，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沒有輕舉妄動，眼看著馬車從面前駛過。

「鐵哥！」那女子呼喊道。

他們之所以選擇寶應是因為這裡有丐幫的分舵，出了事情可以互相照應一下，楊鐵心進入一家當鋪作為護院謀生，那家當鋪的主人姓程，正是寶應程家。

強盜頭子這次回中都城也是有充分理由的，一年多前楊康離開鐵掌峰的時候交代讓鐵掌幫在襄陽城附近尋找絕情谷的所在，經過數百人長時間的尋找，終於找到了絕情谷，並和鐵掌蓮花裘千尺取得了聯繫。

「城門快要關上了，咱們離城后再敘話不遲。」那個菜販催促道。

楊鐵心放下木架子，伸手替妻子擦拭掉淚水，自己卻也落下淚來，在旁邊的穆念慈更是如此，她自幼跟著義父四處流浪，唯一的目的便是尋找義母的下落，此時見到二人重逢，欣喜激動之餘不免落淚。

傍晚時分，穆念慈帶著一身宮人裝扮的包惜弱離開了皇宮。

穆念慈時常出入皇宮，守宮門的羽林軍知道這位小侍女是皇太后貼身的人，經常給皇帝陛下送東西，以後或許便是宮中的一位妃子，又聽說這位小侍女還是羽林軍教頭侯三爺的外甥女，所以這些軍士對小侍女很是客氣。

左右為難的強盜頭子最終再次選擇了無視，皇家的事情還是不要隨便摻和的好，一個不好可是要殺頭的，彭連虎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縱馬飛奔而去。

穆念慈拿著皇帝陛下的手諭，順利的離開了皇宮，在離皇宮不遠處有一輛早已等候著的馬車，她和包惜弱上了馬車，馬車朝著遠離皇宮的方向駛去。

大宗正府的官員頗感意外，既然皇太后和太容妃皆在，說明皇帝陛下並沒有下狠手，那隻好看緊趙王府，追查楊鐵心的下落，防範于未然，他們以為楊鐵心若是想和妻子相會必定會想辦法進入趙王府。

「日後阿康便交由你來照顧了。」包惜弱託付道，「我和阿康說過，他絕不會辜負你的。」

穆念慈回到趙王府，看著坐立不安的容妃，耐心的勸解一番，容妃擔心在宮中的孩子，小侍女只好再次入宮，一方面是查看小皇子完顏緒的情況，一方面是把那份蒙古進攻金國的軍事情報交給阿康。

馬車一路行駛，來到一處集市上，穆念慈和包惜弱下車，在一個菜攤前停了下來，那菜攤的主人正在收攤，把沒賣掉的菜蔬和桌椅收拾起來放在獨輪車上，準備出城，明日再進城售賣。

是耶律楚材的陰謀還是耶律楚材通過楊鐵心傳達想要和解的意願？楊康陷入了沉思。

「這是蒙古攻打金國的部署，你交給阿康吧。」楊鐵心拿出他整理好的軍事機密，交給了穆念慈。

隨著這一聲呼喚，十二年的時光匆匆而逝，包惜弱雖說從念慈和阿康那裡知道丈夫還活著，可那裡有親眼所見來的真切，看著丈夫鬢角的白髮，想著丈夫這十數年大江南北不停的尋訪自己的下落，而自己卻毫不知情，一雙美目中便溢滿了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