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難民們不知道是哪位好心的老爺在施捨，只知道在這裏不用擔心有地痞惡霸的騷擾，只要按照秩序排隊總能領到吃食，曾經有地痞過來搗亂，想要搶他們的食物，這時有人出來趕走了地痞，從此再也沒有人見過那個地痞。

這和兩年前他冒險進入中都皇城一樣，這又是一次用生命作為籌碼的豪賭，贏了便是整個天下，輸了便會葬身漠北，他也可以選擇不去冒險，而是緩緩發展，看看金國的國運如何，可他不甘心。

「沒什麼，宮裡悶，出來陪陪你。」皇帝陛下柔聲道。

在這大好的**里，在這擁擠的人群中，這對少年少女盡情的歡笑，這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開封城，這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故事。

開封皇城南城，這裡是貧民聚居區，由於年前蒙古大軍的入侵，從北方逃難來的百姓大多來到了開封府，一時間開封城的人口超過了百萬之眾，這些難民便住在了南城，讓整個開封南城擁擠不堪。

經過中都皇城的那次大**之後，大宗正府已經名存實亡，成了皇帝陛下可以操控的傀儡，大臣們也是戰戰兢兢，沒有人再提及選后的事情，不過有些聰明的大臣看出了端倪，那位經常在皇上身邊出現的女孩或許便是未來皇后的人選，宮裡的人眼皮子駁雜，早已看出這個名義上的小侍女和皇帝陛下非同尋常的關係，於是對這位未來的主子更加的恭敬了。

正如一個賭徒一樣，不去試試怎麼知道輸贏呢？

皇帝陛下看著念慈嗔怪的眼神，只好露出無奈的神情，這個時代就是這樣，皇權最重，皇帝陛下一言可以決定這些宮人的生死，宮人們怎敢輕慢放肆，等到宮人們繼續忙碌之後，楊康和穆念慈才有了單獨相處的空間。

這就是老百姓最簡單的想法，只是活著而已。

每到晌午時分，他們會放下手中的活計，帶著一家人來到城南集市旁的一個院子前排隊等候，因為在這個時辰會有人免費發放吃食，發放的吃食雖然只夠勉強維持身體的需求，但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不過還是有些百姓留了下來，他們聽說了北方的慘狀，不願再回去了，誰也不知道蒙古人什麼時候再打過來，沒看連皇上都跑到開封了么？他們覺得還是在開封安穩一點，至少家裡人不會再被蒙古人殺死了，這些難民為了維持生計四處找活干，什麼臟活累活都願意做，像是螻蟻一樣卑微的活著，只想在這座巨大的皇城中有個立身之地，能夠讓一家人活下去。

如果是開封南城的本地人，或許會隱約記得幾年前在南城發生的那次大搜捕，或許會記得這座院子里曾經住過一對父女，或許會記得那個乖巧懂事的女孩子，這裏就是當初楊鐵心和穆念慈住過的院子。

在難民到來之前，楊康和穆念慈出了院子，走在南城的街道上，到集市上閑逛著，自從楊康當了皇帝之後，他們有好久沒有如此輕鬆愜意的遊逛了，貧民窟的集市街道狹窄，人群擁擠，氣味難聞，但在這裏沒有人認得出他們。

這對師徒都在以整個天下做棋盤來下棋，只是他們下的不是同一種棋。

這個回答讓女孩露出了一絲甜甜的笑容，年前在君山的時候因為黃藥師的一句話女孩想過在阿康的心目中到底是自己重要還是皇權重要，後來經過小黃蓉的解釋女孩才放下心來，此刻看到阿康放下朝廷的事務專意來陪她，心中自然是甜甜的，她是一個極容易滿足的女孩。

穆念慈不會知道他去漠北的事情，一旦傳來他已經死去的消息，會有人把一封他寫的信交給穆念慈的，不過這都是幾個月之後的安排，此時皇帝陛下的任務是專心陪著這個女孩笑鬧，畢竟這樣的日子沒有多少了。

院子里，穆念慈正在帶人安排今日的食物，過不多久那些難民就要來了，這些人都是宮裡的人，他們來這裡是義務幫忙的，沒辦法，誰讓這個女孩以後會成為自己的主子，宮中的皇后呢。

楊康自然不是真的閑著沒事來逛街的，他只是想抽時間多陪陪穆念慈罷了，自從定下了要去漠北刺殺鐵木真的計劃后，他先是去寶應看望了包惜弱，陪著包惜弱過了一個還算快活的新年，此時來陪穆念慈，做這一切的目的是因為他對這次的漠北之行沒有把握。

等到蒙古大軍退去，有部分百姓離開開封迴轉家鄉，畢竟故土難離，無論家鄉變成什麼模樣，總還是自己的地方，只要在地里播下種子，辛勤勞作總能收穫一些可以果腹的糧食，如此便知足了。

穆念慈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覺，她對這些宮人一視同仁，反正這些人在宮中閑著也是閑著，偌大的皇宮也沒幾個人需要伺候，不如來這裏幫幫忙，如果找外人的話反而不方便了。正在宮人們忙碌的時候，一個身影走進了院子，眼尖的宮人慌忙跪倒在地，其他宮人也立刻跪倒，一時間院子里亂作一團。

在此之前，皇帝陛下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包惜弱目前不用他來擔心，只剩下穆念慈了，他把穆念慈託付給了小黃蓉，或者說是黃藥師，相信東邪看在洪七公的份上不會不管的，當然桃花島是最後的避難所，穆念慈也可以到寶應和包惜弱一起生活，只要不去替他報仇就可以了。

這便是皇帝陛下和耶律楚材的區別，耶律楚材擅長的是圍棋，想要通過謀划逐步的把金國削弱，最終圍困起來，除掉這條大龍，皇帝陛下下的是象棋，他想要直接將軍，給對方致命的一擊。

「怎麼來這裏了？」女孩奇怪道。

那些商販們不會知道剛剛從他們手裡買走廉價珠花的少女是未來大金國的皇後娘娘，而那個在一旁幫著砍價的少年是當今的皇帝陛下，他們這一生都不曾想過會和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見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