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拔劍四顧心茫然

楊鐵心和穆念慈手持長槍對陣數十名蒙古勇士，阿碧擋在包惜弱身前，這是楊康特別交代的，一定要保護包惜弱的安全，包惜弱看著暗夜中的這場廝殺，思緒不由得回到了十四年前那個大雪紛飛的夜晚。

彭連虎早已知道楊鐵心和包惜弱私奔的事情，這件事完顏洪熙並不在意，反而是很多年前的一件小事讓榮王上了心，七年之前，彭連虎和沙通天曾經在長江之上遇險，幾乎喪命，按照強盜頭子的推測，是當時的金國太子完顏洪裕要置小王爺于死地，從而對付六王爺完顏洪烈。

阿碧接到手下的彙報，以為是城南的混混要過來搶地盤，她出去一看，便知道這群人是從軍伍中出來的，而方向正是楊家的院落，時間緊迫，她展開身法朝著楊家而去，在蒙古勇士破門而入之前叫醒了院子里的人。

自從兩個月前收到那兩幅畫像之後，榮王就開始了秘密調查，起初他認為這是無稽之談，可隨著調查的深入，越來越多的事情慢慢浮出水面，最為關鍵的是彭連虎的證詞，這位強盜頭子以為皇帝陛下完顏康已然被蒙古人殺死，他要投靠新的主子，榮王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同一個夜晚，宋國的寶應城，一群手持利器的人聚集在寶應城的一角，他們要趁著夜色闖入一座宅院殺掉院子里的所有人，他們已經在這座城裡隱藏了三個月之久，平日里以商旅的形象出現，過著和普通人無異的生活。

因為完顏康不是完顏洪烈的親生兒子，那個曾經坐上大金國皇位的皇帝是個漢人。

金國三王爺飲盡了壺中酒，把酒壺摔到地上，起身抽出佩劍，在院子里狂舞起來，想要盡情的發泄一番，最終他醉倒在地上，看著手中的寶劍，心中一片茫然，難道真的要和那個侄子拔劍相向么？

寶應城是連接金國和宋國的交通樞紐要地，商貿往來頻繁，每日都會有大量的新鮮面孔出現，這群蒙古貴族放下貴族的架子，混在商販之中，潛藏行跡，只是為了等待這一刻，今夜他們會死在異國他鄉，無人替他們收屍，但他們絕不後悔，這些怯薛勇士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金人的標示，既不太明顯又能讓人認得出來，即便殺不掉宅院里的人，也要嫁禍給金國，這是整個行動最重要的部分。

時間接近午夜，他們無聲的行走在街道上，他們是訓練有素的蒙古勇士，殺人對他們來說和吃飯睡覺一樣平常，在接近那座宅院的時候，這群怯薛發動了攻擊，他們像草原上的野狼一樣兇猛，要用尖利的牙齒咬斷敵人的喉嚨。

想到此處，榮王心中五味雜陳，他和那個侄子的感情最深，甚至比對他自己的兒子還要好，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如此痛苦，如果不出意外，老六應該是死在那個侄子的手裡，以老六的精明也沒有斗過那個孩子啊。

他是個漢人！

賈縣令以為金人是來找楊穆尋仇的，畢竟楊穆在一年前曾擋住了金人的進攻，可楊鐵心和包惜弱知道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如果這批刺客真的是金人，那說明他們的身份已經暴露了，要儘早離開這裏，否則接下來還會有更多的刺殺。

兩日後，在宋國太學的楊康接到寶應遇襲的消息，心中震怒，他抽出隨身的軟劍，有一種殺人的衝動，無論是誰敢對包惜弱下手都超出了他的底線，皇帝陛下看著手中的利劍，無數種可能在腦海里閃過。

完顏洪熙思來想去，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夜色如水，榮王完顏洪熙坐在府邸的院落中，喝著悶酒，想著心事，他不是一個善於思考的人，可此時他不得不強迫自己進行思考，因為他在思考的事情無法和任何人商議，這件事關係到大金國的未來。

十四年前，臨安府牛家村，一場廝殺改變了兩家人的命運，歷史還會重現么？

榮王一想到這一點，便心痛不已，他按照耶律楚材的那份有關完顏康身世的論證報告用上百人做過實驗，證明了滴血認親根本不可靠，正因為如此三王爺才會苦悶，他的最後一絲希望被無情的打碎了。

在這群怯薛進入這個街區的時候，一直守在這裏的阿碧發覺了異常，這個女孩自從來到寶應之後，便以楊鐵心的宅院為中心，劃定了一個安全區，她收羅了不少當地的地痞，組成了一個小幫派，讓這片街區在這個小幫派的保護範圍之內。

是啊，一旦成功，他手握兩個國家的皇權，想要傾覆另一個國家易如反掌，他會如何選擇呢？這個選擇將決定著大金國的命運，或許在他成為宋國皇帝的時候，金國便不復存在了，他雖然在金國長大，可畢竟是個漢人。

金天命二年夏，開封皇城。

三王爺很想知道，這個完顏康，或者是楊康到底是心向著金國還是宋國，完顏康為了保住金國殫精竭慮，不惜以身犯險，刺殺鐵木真，這些榮王都看在眼裡，如今在宋國的計劃正處在緊要關頭，一旦成功……

答案只有一個，出手要殺掉小王爺完顏康的正是金國的六王爺，他的六弟，一旦想通了這件事，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為什麼完顏洪烈成為皇帝后沒有立完顏康為太子？為什麼要把完顏康封到長安城去？為什麼要逼迫完顏康回京自囚？

為了替大汗復讎，他們雖死無憾。

阿碧手下的一個小混混跑著去找官兵求救，這個混混平日里最怕的便是官兵，此刻卻顧不得了，寶應縣令賈涉和楊家交好，寶應的官兵把楊穆當做英雄崇拜，聽到楊家遇襲，立馬趕了過去，程家當鋪的護院，聽到廝殺之聲，紛紛趕過來幫忙。

這場廝殺持續了一個時辰，蒙古勇士悍勇異常，楊鐵心和穆念慈都受了傷，官兵和護院皆有死傷，這數十名蒙古怯薛奮力死戰，無一生還，縣令賈涉匆匆趕來，檢查這群刺客的屍體，確認乃是金國軍隊中的精銳。

三王叔，真的是你嗎？

榮王對此很不以為然，他雖說不夠聰明，但卻是出身皇家，對他的那幾位兄弟很是了解，以完顏洪裕懦弱的姓子絕沒有膽量如此挑釁完顏洪烈，那麼這件事就蹊蹺了，到底是誰想在長江之上殺掉年幼的金國小王爺完顏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