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踏江湖顯鋒芒
第十八章 玉釵相脅
忽聞衣襟飄風之聲，但見人影一閃，這人身軀凜凜，相貌堂堂，眉宇間浩浩然然，七尺之軀足以頂天立地。待他穩穩地落於吳雨燕面前，向吳雨燕一拱身，「小姐，屬下來遲。」
楊樂天儘管輕功不弱，可是那船離岸邊足數十丈，無法縱躍上船。情急之下，揮劍斬斷兩節柳枝向湖中擲去，他縱身一提，左足一點躍向湖中，右足在那柳枝上一借力，向前躍出，左足在另一節上再一借力，躍上了船頭。
「好，各自行動。」吳雨燕抬指點了五星一下，「你留下！」
神摩崖是天神教的老巢，龍壇虎穴，豈是輕易進得去的，即便是進去了，恐怕也萬難再出來。但為了琳兒，楊樂天顧不了那麼許多。
「無論如何，你還是不要去，我一個人涉險就夠了。」
五星忽然推開了她，驀地臉色大變，「不好！」
一晃眼之間，湖面上已經完全暗下來，船艙中更是黑漆一片。楊樂天一連叫了幾聲，仍然無人回應。接下來，他當然是要闖進去。
吳雨燕眼神一亮，忙問：「怎麼樣了？」
柳瑩顯然為他的冷漠生起氣來，因為沒有一個男人拒絕過她，當下咽下一口怒火，又故意擋在楊樂天的視線前，擺出一副叫許嫵媚來，「楊大哥，你總該念念舊情，給我點面子吧。」
楊樂天只瞥了一眼，登時心底一震：「這不是琳兒的么？」他抬手欲奪，柳瑩忽地一收腕子，把珠釵揣了回去。
楊樂天見那年輕人這般浪費，只是皺皺眉頭。他本就不喜歡管別人閑事，何況是他現在的處境，只盼著能順利救出琳兒。
吳雨燕從懷中摸出一塊金條，
「店家，結賬！」這聲音出自那年輕人之口，楊樂天驀地從心底冒出了一個名字。他撂下酒杯，轉目望去，那年輕人恰好起身，居然正是自己找尋多日的兄弟——飛鳥！
轉瞬即逝的驚訝，很快被狂喜替代。柳瑩昂頭望向楊樂天，欣賞著那張俊美不凡的臉頰，秋波中百轉千回。正得意忘形之時，忽感胸前一空，楊樂天的手抽了出來。她媚目一盼，卻見在那纖長的五指間多了支珠釵。柳瑩不禁大失所望，原來他這個舉動只是為了那支釵罷了。
「什麼辦法？」五星忙問。
「楊大哥，你還記得我么？」柳瑩嬌柔一笑，彷彿河邊的柳枝都跟著她的笑容輕柔一擺，展開曼妙的舞姿。
柳瑩蛾眉一豎，「哎，楊樂天，我們不是沒有這個交情么，我憑什麼告訴你。」餘音未了，她便縱身躍上湖邊的一艘大船。說也奇怪，她剛站穩，那艘大船便疾如閃電，駛向湖心。柳瑩一撩裙擺，轉身鑽進船艙。
吳雨燕白了五星一眼，嘆了口氣，「那好吧，你去你去，我不管了。不過，你可要記得一定把人給我帶回來！」
「楊樂天，你可認得此物？」柳瑩從懷裡摸出一枚珠釵，那珠釵通體為天然玉石所造，溫婉晶瑩。
楊樂天不屑地一哼，「快說，那珠釵怎會落入你手？」
江面上舟行點點，河畔邊遊人尋夢。多少才子佳人在此流連忘返，多少英雄為西湖之美而氣短。而此時，卻有一人對眼前如詩如畫般的美景熟視無睹。
「怎麼？你既然不喜歡人家剛才的樣子，這
「為什麼這麼快就拒絕？」
他曾經上過她一次當，更沒有任何理由在一個坎上摔倒兩次。可是他卻用這些理由說服著自己，因為他畢竟對她動過心，也許至今對她還有一點點感覺，連他也想不明白，道不清楚。但最終楊樂天還是把持住了自己，漠然反問：「記不記得有那麼重要麼？」
「楊樂天，我要你記得我，你可聽見么？」手中的柳枝向上移動，滑過那寬闊的胸膛時，柳瑩驀地一頓，在那顆跳動的心尖上點了點。
「屬下已查實，琳兒姑娘的確是被人擄了去，而且還被天神教的人帶上了神摩崖。」
「他說你會去找他，他在神摩崖的白虎壇等你，你若和了他的心意，他自會物歸原主。我知道的全告訴你了。」柳瑩吐了一口氣，眼中有些失落。她別過頭去，透過窗子，茫然看向艙外墨色的湖面。
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崔亮、莫煩你們帶上幾名兄弟，想辦法混入天神教去。」吳雨燕周圍聚了幾個人，在商談著什麼。
楊樂天順勢將她的嬌軀接住，攬入自己的懷抱。柳瑩以為得逞，微微勾起了唇角，偏在此時，一把冰冷的劍架上了她的鎖骨，橫在了頜下三寸之處。耳邊冷厲的聲音傳出：「快說，你把琳兒怎麼樣了？」
五星關切地問：「雨燕，最近你還好么？」
「五星！」吳雨燕柳眉微皺，似乎對他這個舉動不是很高興，但也無法拒絕。
柳瑩踉蹌幾步，身子一搖，隨手扶了下桌子，這才
無名山莊後山，子夜。
吳雨燕一聲嘆息：「果真如此，恐怕琳兒是凶多吉少。」
西子湖畔，煙柳畫橋，香漾軒亭，保叔隱現。
這日，楊樂天來到神摩崖山下，隨便尋了一間客棧落腳。
然而，他身後的女子卻是笑了——因為很快就會有人自投羅網了。
「柳瑩，那枚珠釵你從何得來？」楊樂天在船頭大聲叫囂。
「雨燕，別著急。你那麼聰明，總會有辦法的。」沒了旁人在場，五星赫然放鬆了拘束，走到吳雨燕身側，右手勾上她的肩頭。
吳雨燕滿意地點頭，環視了面前幾人，「好了，剛才吩咐的事，你們可都聽清了？」
楊樂天一瞥之下，卻見今日的柳瑩恢復了女兒身，穿著華美的羅裙，打扮得異常妖媚。此刻的柳瑩，估計任何一個路人，哪怕是個女人，見了都會動心，而楊樂天卻不是那麼容易被征服的人。
「一定一定！」五星頓時鬆了口氣，滿臉堆笑。
「那人是誰，還說了什麼？」
吳雨燕乃精明之人，五星這種舉動豈能瞞得過眼，不過此刻她並不想計較，只是微微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楊樂天重新打量了一眼面前這個霸道的女子，旋即回過頭，望著安若明鏡的湖面，一言不發。
「啊……楊大哥，你……」突地，一雙冰涼的大手觸上了她的酥胸，柳瑩不禁雙唇微抖，呻吟了出聲。
他背靠著一棵垂柳，獃滯地望著湖面，見夕陽漸漸沒入波心，光芒四射在水面上，呈現出萬道金蛇，閃爍
「此乃屬下分內之事，小姐言重了。」五星接過金條。
吳雨燕沉吟片刻，忽的眉間一動，「哎，我有辦法了。」
柳瑩伏到船艙的窗邊，將手中的摺扇向湖心拋去。「啪嗒」一聲，柳瑩低頭一看，還是那把摺扇，脫手的那刻竟然被自己的雲袖勾了回來……
夜空中，掠走幾道閃電。
正值此刻，眼前忽然一閃，明亮的燭火在艙內燃了起來。忽聞裏面傳來柳瑩的聲音：「你不想進來么？」
這裏地方偏僻，過客稀少，吃飯的人更加寥寥無幾，除了楊樂天之外，就只有兩桌的人。其中一桌的三兩個人彷彿已經酒足飯飽，正忙著結賬。另外的那桌，就只剩一個年輕人，背對著他，獨自享用著一桌子的飯菜。
微微遲疑，「啪」的一掌推向柳瑩的后心，楊樂天原本也無意殺她，便就此收回長劍，等著聆聽她的解釋。
吳雨燕柳眉一揚，偏頭望向男人的側臉，「五星，你看我二人也裝扮成天神教的教眾，混入神摩崖救出琳兒，如何？」
這間客棧雖小，桌椅倒是收拾得乾淨整潔。楊樂天即便是沒心情耽擱，然而養精蓄銳又是必不可少的，於是他要了一小碟鹵牛肉、二兩紹酒，這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大的奢侈了。
五星儘力掩飾著他認為不該有的表情，勉強笑了笑，「不好，是因為……是因為我擔心你的安危，神摩崖可是龍潭虎穴！」
楊樂天見了她這幅嘴臉，反生出一股厭惡來。他白了柳瑩一眼，面上沉得彷彿可以滴出水來，冷冷地問：
柳瑩惱羞成怒，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怒問：「楊樂天，你就這麼走了么？」
「你不要那麼凶嘛！人家還沒考慮好怎麼回答你。」柳瑩一攏扇骨，用扇尾挑上楊樂天的下巴，輕盈的身子飄飄一轉，歪向楊樂天的胸膛。
「記不記得是你的事，可是我卻偏偏好管閑事，尤其喜歡管你的事。」柳瑩用一支纖細柔軟的柳枝挑逗著楊樂天，細長的末梢還掛著稀少的柳葉。
「楊樂天自上次出現在琳兒失蹤的那家客棧后，至今下落不明。」
「楊大哥，你放下那冰冷冰的東西不好么？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就是了。」
楊樂天掀開門帘，定睛一看，在燭火之下，已然不見了方才岸邊的那個嬌媚女子，取而代之的是眉目清秀的玄衣少年，摺扇輕搖，甚是瀟洒。
柳瑩的眉頭都擰出了一朵花來，她簡直氣急敗壞，但是良好的自制力卻讓她再一次安靜下來，因為她非要征服這個男人不可。
「聽清了！」幾人齊聲應承。
楊樂天回頭，偏撞上了那對水火交融的秋波。這雙眼睛，居然有著令人窒息的誘惑。也許在他的心裏，有個位置一直被這雙眼睛佔據著。不，不可以，清醒的理智讓他迅速推了這些誘惑，他掰開了柳瑩的五指，斷然離去。
楊樂天急道：「你從哪得到的？」
楊樂天冷冷一笑，「多謝了，柳姑娘！」一轉身，便走向艙外。
柳瑩嘴角一僵，登時心際駭然：她原本就是一個及其怕死的人，她的大事還沒有做，願望還沒達成，可是萬萬死不得的，而且是要死在一個沒被征服的男人手裡，這簡直是她的恥辱。
「那楊樂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