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愛恨情仇難兩全
第十四章 復讎之夜
「好！」兄弟二人一拍即合，楊樂天翻腕抽出長劍，輕步走向殿門，楊雲仇緊隨其後。
偏殿內，魔釘好像無窮無盡，楊樂天一面抵擋，一面運功聚氣。
陸峰乘勝追擊，右手一式落空，抽招回劍，瞥見眼中之物，凌空一個倒勾，正踢上殿外一座百斤重的石獅。
飛鳥和楊樂天一齊退後，拉開架勢。待那招逼近，楊樂天右臂一揚，用劍尖輕挑，飛鳥的大刀抵在頭上，這邊飛腿去攻陸峰下路。
這是他在神魔崖上第一次見到星星，它正懸在天幕的北方，此向正是神魔崖的總壇所在，難道這顆星是在給楊樂天指引？
陸峰狂笑了幾聲：「原來是為了一個女人。」笑聲未落，手中長劍已飛了出去，人卻后至攆來，一個幻影握住了劍柄，正是煙雨六絕中的一招「雲煙朦朧」。
楊樂天雙手緊扣劍柄，將長劍高舉過頭頂，正要向下劈落，忽見巨獅來襲，措手不及。
「小雲！」
陸峰老謀深算，知道這夜必定難熬，就留下白虎在身邊，以防萬一。魔教也在這段時間鞏固了勢力，以彌補上次的傷亡，雖然新入的教眾武功平平，但臨陣對敵也佔盡人數優勢。
這也令楊樂天驚慌失措，眼看那劍峰已觸到弟弟的腹腔，他猛然抽手收了劍勢，劍鋒一轉，又急急頂上飛鳥的大刀，鏜了出去。
倏忽之間，不計其數的天神魔釘從四面八方呼嘯而至，落如雨箭。
陸峰用袍袖揮去肩頭的塵土，精銳的神光投射在那獨臂人身上，朗
待得魔釘完全退出，楊樂天收去掌力，裹著絳紅色血肉的魔釘順勢落地，輕響幾聲是不動了，大殿內終於恢復了平靜。
楊樂天用衣袖拭了拭額頭的汗水，彎腰拾起長劍，欲劈門而出。
楊雲仇在殿外邪惡地揚起了嘴角，他從懷中摸出一隻響箭，放置於地，用火摺子點燃了頂端的引線。
「轟隆——」巨獅瞬間碎成硅粉，無數的石粉四下揚起，像濃霧一般的散開，迷了雙眼。
「嘶——」一陣鑽心的疼痛，楊樂天察覺已晚，只見大腿上的褲衫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四個小孔，一股股地黑血正自那孔穴中湧出。
那人手握大刀，一臂飄空，正是飛鳥。
這一劍一刀，有如龍蛇飛舞，二人雖首次配合，卻是心有靈犀。
楊樂天陡然一驚，急忙向後退去，待他落定身形，一個熟悉的身影隱現在瀰漫的粉霧中。
楊樂天氣虛，背上的衣襟早已被汗水濕透。此番見了仇敵，儘管力有不逮，可心底中的積怨一瞬間如山洪爆發，那股力量足以令他瘋狂。
將火把藏匿於枯草之中，又將密道口重新掩好，楊樂天才拔足而前。
楊樂天連忙用長劍相抵，叮叮咣咣，霎時間，魔釘撞擊劍身的脆響鳴音，不絕於耳。
楊樂天暗暗一笑：「初一病發了？哼，你這老賊，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劍峰一立，出招更加凌厲迅捷，飛鳥都有些跟不上他的速度。
巨響過後，掀起一陣
如今萬事具備，楊樂天無暇猶豫，一腳踹開殿門，長劍當前，躍入門內。環視一周，怎料大殿之內，居然四壁無人，空空如也，更不用說是陸峰。
「要殺陸峰，必在今夜。」楊樂天微微一笑，信心驟增。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一聲悶哼：「不必費力！」門閂被抬起，兩扇殿門徐徐打開，陸峰目光如炬，正打量著殿內的楊樂天。
這回有了飛鳥的相助，陸峰勉強和他們打個平手。只是不知何故，陸峰出手遠不如剛才的狠辣，他面目上忽青忽白，像是正在承受著某種折磨和煎熬。
棄去長劍，楊樂天兩掌呼呼生風，全憑煙雨六絕的強大內功。只見這氣團越聚越大，逐漸膨脹開來。他再一爆發，那氣團「轟隆」一聲炸開。
「不好！」楊樂天心頭一緊。
煙雨六絕，六六三十六式，招招致命，楊樂天只挑其中最狠戾的招式，力求以最快的方式了結陸峰。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陸峰竟也練成了煙雨六絕，並且憑藉著深厚的根基，出招如行雲流水，收放自如，他的神功絕對在楊樂天之上。
但他萬沒料到，今夜的神魔崖如座空城，根本不見四色使者的蹤跡，連普通的教眾也少之又少。於是楊樂天放膽使出輕功，片刻之間，人已來到總壇偏殿附近。
「哦，他們都去對敵了，武林正派又來圍攻我教，玄武也去了，義父……
瞬間，一股強大的氣場從他體內迸出，形成了一個偌大的氣團包裹在他體外。那氣團好像一座無形的屏障，天神魔釘但凡與那氣團相碰，便被紛紛彈開，散落一地。
楊樂天擎著火把，從密道中探身出來，在那彎冷月旁，一顆星辰乍然驚現，映得黑漆漆的夜空分外明亮。
偏殿內燈火通明，只是安靜得有些出奇。
楊樂天怔在當場，驚聞身後轟然一響，殿門關閉，「哐當」一聲竟是落下了門閂。
青筋暴起，瞪著腥紅的雙眼，楊樂天像一隻猛獸似地撲向陸峰。
原本坐落在石案上的獅子剎那間齊根斷裂，力道之猛，只這一腳，獅身就騰空躍起數丈，陸峰踏空趕上兩步，左手借勢補上一掌，石獅直向楊樂天砸來。
楊雲仇急急收步，霍然見到面前的大哥，臉上登時變了顏色，支吾著：「你……哦，不……哥，見到你平安真是太好了！」他由驚轉笑，面上好不自然。
「你我同仇敵愾！」飛鳥足下一點，掠到楊樂天身側。
楊雲仇指指殿門，低聲道：「陸峰如今就在裏面，咱們正好趁他發病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楊雲仇微微一震，沒有說什麼，只是不去看他。
十月初一，如鐮的新月罩上了一層濁暈。
「還沒，弟弟資質平庸，進度較慢，不過……」楊雲仇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甩掉了那隻肩頭的手掌，「哥請放心，小雲有把握助哥一臂之力，討回咱們兄弟的父母血債。」
「大哥此次回來，是來找琳兒姑娘的么？」楊雲仇忽問。
楊樂天搖頭：「不，我是來找陸峰老賊算總賬的！」那仇恨的怒火從他眸底一涌而出，著實嚇人。
腦中好似萬蟻啃噬，陸峰手中的劍已在顫抖，這時恰逢白虎來助，他狗急跳牆，一把扯過楊雲仇，擋在了自己身前。
儘管有夜色掩護，他足下還是夾著三分謹慎，未免打草驚蛇，刻意避開了平日天神教內的幾個哨崗。
莫非天神教中藏有內鬼？
突然間，那人轉過身，朝著楊樂天所在的方向踱來。
飛鳥輕笑，劍眉一立：「不錯。不過我的身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女人在你手上。」他倏地舉起大刀，搖指陸峰：「快說，你把落花怎麼樣了？」
傍晚時分，有教眾來報，武林正派人士再次來犯。
楊樂天腿間傷口吃痛，一個分神，便露出了這個破綻。恰好陸峰一擊衝來，楊樂天急急向後一弓，幅度之大，頭頂都仰面撞到地面，饒是僥倖，才化險為夷。
原來那些名門正派自從上次突襲失利后就未曾返回，而是選了一處隱秘的地方躲了起來，他們似乎知道今日神尊會有異樣，故意選在這個時候。
「小雲！」楊樂天警覺地四下張望了一眼，「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兒？」
「砰」的一聲，響箭拔地躍起十余丈高，在空中炸開。這巨響足可穿透三里，整個神魔崖上下皆可聽聞。然，這響劍只為一人而發，那便是神尊陸峰。
楊樂天又驚又喜：「如若我們兄弟
忽的劍光一閃，一劍三刺，分點眉心、喉結、心房三處，三處皆是一招斃命之要害，但其中兩刺只是虛影，真正一劍全在攻者的一念之差。
楊樂天勾了勾嘴角。他本來還擔心夜裡歡會成為自己殺陸峰的羈絆，令他兩難，這回不得不說那些名門正派還幫了他一個不小的忙；而另一方面，陸峰千算萬算，卻算不到白虎是他的弟弟，竟把小雲留下守護，這無疑是自掘墳墓。
「嘶——」手上暗用內功，那明滅的火把即在眨眼間熄滅。
不敢再掉以輕心，楊樂天全神貫注地拆解招式，這樣一來，攻勢被陸峰連消帶打，去了大半。
偏殿外，有個白袍人低著頭，單手托著腮，正在月光下來回踱步，時不時又會抬頭向偏殿的方向望上兩眼。
「呃……」楊雲仇轉眼間做了人肉盾牌，登時嚇得臉色蒼白，雙腿發軟。
夜色為這場戰鬥打響了號角，瑟瑟的寒風中，吳陰天和夜裡歡分別率領正邪勢力，展開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殊死搏鬥。
「該死！還是中招。」楊樂天二指一點，立時封住了周圍穴道，重新聚氣于掌心，四枚魔釘便被一股強大的吸力帶出，從肉中緩緩褪了出來，齊刷刷地浮在半空。
如此又過了十余招，楊樂天便只剩下疲於應付的份，他心知再這樣下去，結果只有一個，便是自取滅亡。
「你準備的怎麼樣，煙雨六絕練成了么？」楊樂天將關愛的手搭上弟弟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