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無劍》第九卷 西域大漠狂沙舞

第九章 何去何從

第九卷 西域大漠狂沙舞

第九章 何去何從

解下駱駝身上的羊皮水袋,楊樂天拔開蓋子,只是向嘴裏倒了一口,並沒有直接吞下,而是含在口中,滋潤燥熱的舌頭和乾裂的咽喉。他將水袋遞給了飛鳥,飛鳥用樣是含水未吞。這樣做的目的,是可以節約飲水,在酷熱的荒漠中多支持幾個時辰。
「啊——」飛鳥低呼了一聲,驚恐的眸中再次看到了大哥的身影。沙柳下,楊樂天正與老嚮導攀談著什麼,臉上帶著微笑。
「不認識。」聽到老嚮導吐出這三個字,飛鳥看了楊樂天一眼,心裏一陣失望。
站在沙丘上,眺望遠方,一個接著一個的沙丘連綿起伏,彷彿永遠也沒有盡頭。況且這些沙丘並不穩定,也許一個時辰后,他們所立的之地就會變成了沙坑。對於瞬間萬變的大漠,誰又能說得准呢?
「大哥!我……我竟然睡著了。」飛鳥坐了起來,大口吞吐著荒漠中燥熱的氣流。
「義弟。」楊樂天走過來,向飛鳥搖了搖頭,又對那商人拱了拱手,神色肅穆:「剛才失禮,應該是我陪不是才對。」
老嚮導用手指指他背後的沙坑,卻也不說話,只是溫和地笑。楊樂天也對著飛鳥笑,勸道:「你躺進去試試,那坑裡面一定很涼快呢。」
「快收起來!」老嚮導大聲叫道,其他商旅也俱被這把逼人的劍氣嚇了一跳。
「對。」飛鳥應了一句,驚詫回頭:「怎麼,老人家您認識那個善九烈么?」
整理好了革囊,駝隊由幾個嚮導分別帶領著準備上路了。老嚮導嫻熟地爬上駝背,看了看黃沙遍及的渺渺前路,忽然低頭看向兄弟二人,「不過,你們要是找鑄劍大師的話,在高昌城倒是曾經出過一位,後來失蹤了。」
深深一揖,收斂了霸氣的楊樂天抬頭衝著老嚮導微微一笑。風沙拂上了他的俊美的面頰,平添了幾分歲月的滄桑感。
「你這把劍,煞氣太重!」一個中年商人叫嚷了一聲,忽然從商賈中間走了出來,指著俠客手中的劍。他竟然不畏懼玄魂劍的劍氣,隨手摺了一節沙柳枝條,在沙地上畫出一串奇怪的蝌蚪文。
「嗯,好多了。」飛鳥盤膝運了運功,腦中柳飛揚的影子卻是揮之不去。
吃過饅頭,老嚮導用樹枝在沙地上打了個叉叉,示意楊樂天刨挖。楊樂天微微詫異,但還是用玄魂劍將挖出了一個沙坑——不深,不寬,卻可容納一人。
楊樂天苦笑:「先到了敦煌再說吧,希望我的劍可以給我一些指引,找到鍛造它的鑄劍大師。」
老嚮導抬起頭,揚手一指:「高昌,就在紅山腳下,矗立在火焰的光輝之中!」
終於又爬上了一座沙丘,楊樂天和飛鳥對望了一眼,誰都沒有說話,只是互相安慰著展開了笑顏。
「唰——」銀白色的劍被抽了出來,精亮的劍身一晃,一縷寒芒飛落到沙地上,驚得一旁的老嚮導不由打了個寒戰。
飛鳥也笑了,原來這個坑是為了他這個中暑的人特意準備的。他頭腦的確昏沉,剛才是硬撐著沒從駝背上摔下來,這回總算能小憩一刻。沙坑內的溫度比起暴晒在沙柳外的沙子可有著天壤之別,飛鳥躺進沙坑中,頓感全身舒爽涼快,彷彿有一股清泉沿著脊背緩緩流淌。
這次來大漠,定要查清楚這個武林盟主的底細,否則任他坐在盟主的位子上,會危及武林,禍害蒼生的。飛鳥想到這裏,便問:「大哥,我們到了敦煌之後,該去哪裡?」
「大哥,我們到了敦煌之後,究竟該去哪裡?西域那麼大,線索又從何找起?」飛鳥接過刀,掛回腰間,看著滿目的黃沙嘆了口氣。
「高昌?在哪裡?」
老嚮導呵呵一笑,抬手在飛鳥胸膛上一推。儘管飛鳥猝不及防,卻也不是能輕易被一個老頭推倒的,他身子一挺,笑著道:「老人家,您要做什麼?」
沉了一口氣,楊樂天轉過身,對著老嚮導道:「承蒙您老人家一路上對我兄弟二人的多番照顧,剛才……是楊某失禮了。」
眼看著上方一動不動柳葉,飛鳥暗暗稱奇。這些沙柳不同於一般的柳樹,生得不高,莖葉也比較稀疏。一條條莖葉不如中原柳樹般低垂,卻是逆生長的,倔強地挺立在空中,彷彿是在對著炎炎烈日宣戰。
「客氣了。」老嚮導將黑色的包頭巾向眉心處拉了拉,「走吧,薄暮正是最好的趕路時辰,要抓緊上路了。」
「實在抱歉,剛剛多有得罪,我在這裏為大哥陪個不是。」飛鳥站出來走向那個畫符的商人,躬身賠罪,企圖化解這場尷尬的局面。那商人哪裡還敢去招惹兩位俠客,對於飛鳥的道歉,連連客氣:「不用,不用。」
眾人俱睜大了眼睛,看著沙地上的那一串蛇形文字。儘管沒有第二個人都看懂那文字的內容,但其他商人都知道那是一串符咒——那個中年商人曾經修過道,這是商旅間眾所周知的事情。
這是嚮導傳授給他們的經驗,不過,不是那個已經死去的嚮導。
「去……」楊樂天拾起平放在沙地上的玄魂劍,拍了拍劍鞘上的沙子,凝視著玄魂劍:「就讓它告訴我們該去哪裡。」
眼眶有些酸脹,漸漸沉重地垂下,昏沉的頭腦忽然帶著飛鳥來到了萬柳山莊。無數條翠綠的柳枝低垂,風一吹,柳梢掃過幽靜的塘,點點漣漪在水面盪開。玉橋上,一個身著精鍛的公子持著一把象牙扇,發尾被風兒帶到了肩后。忽然,扇子一出,探出一拍利爪,直向著飛鳥的咽喉鎖來。
過了良久,楊樂天的左手搭上飛鳥的臂彎,靜靜地將兄弟的手臂推落下去。忽然,劍鋒陡轉,「唰!」楊樂天反手將玄魂劍插入了劍鞘。地上的那串符文便在同一瞬間,被劍氣攪起的沙子所掩埋,消失得不著痕迹。
叮叮噹噹的駝鈴聲在耳邊不斷地敲擊著,清脆而富有節奏,為燥熱沉悶的旅途平舔了一絲輕快的音符。
中年商人驚得大氣不敢出一口,默不作聲地退回自己的地方。解開駝背上的水袋,喝了一口,又與旁邊的人小聲嘀咕起什麼。其他的商人俱對剛剛驚心動魄的一幕惶惶不安,紛紛退回沙柳的陰影下休憩。
冷厲的目光滑過沙子,移到那個寫符人的身上,楊樂天舉起了手中的玄魂劍,驀地指向那個中年商人。
楊樂天和飛鳥用饅頭交換了老嚮導手中的胡餅。胡餅的口感不同,雖然沒有饅頭的軟,吃起來卻有種特別的韌勁,在牙齒間摩擦,又香又咸,另是別有一番滋味。老嚮導也曾到過中原,對饅頭很是懷念,細細咀嚼著白面入口的香甜——即使那是幾天以前的饅頭,又干又硬。
楊樂天轉過頭,「可是感覺好些了么?」
「好。」楊樂天抬眼一看,天色果然轉暗,日頭也不再那麼毒辣。他走到沙柳旁,將地上的伏魔刀拾起遞給飛鳥。
正午時分,商隊停止了前進,聚攏到幾棵沙柳樹下,眾人紛紛從駝背上的革囊中掏出一些乾糧,大口咀嚼起來。
「呃,沒……沒事。」那商人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他的確是心生畏懼,但他畏懼的不是楊樂天身後那把煞氣甚重的劍,而是這個俠客神態舉止中帶出的強大氣場。
「算了,都是一場誤會,誤會而已。」老嚮導也走過來,打著圓場。
灼熱如火球的光從頭頂直射下來,汗水還未及從頰上淌落,已被炙烤殆盡。眼前的茫茫黃沙如浩瀚大海,無邊無際。
他們在到達敦煌前,曾經跟隨過一支二十幾人組成的商隊,是沿著絲綢之路販賣茶磚和綢緞的商賈。那支商隊中有一個經驗十足的老嚮導,收了他們的銀子,帶著他們兄弟二人一起跟隨商隊,從嘉峪關出發,穿越大漠戈壁。
眾商人圍攏過來,走出了沙柳樹蔭的庇護,頂著酷日看著俠客手中的劍。沒有人敢上前阻攔,都對那把泛著寒光的寶劍敬畏三分。
看著眾人對那中年商人或稱許、或不屑的眼光,楊樂天也猜到了一二,何況那些符咒他居然能看懂一二。彷彿在他某個記憶的角落裡,那些蝌蚪文隱隱浮現了出來。然而,不知為何,看了這些符號之後楊樂天卻感到全身不自在,竟是說不出的厭惡。
「鑄劍大師么?」老嚮導拉起駱駝的韁繩,正將羊皮水袋往駱駝背上的革囊中塞,隨口問道。
靜靜地對視了一刻,那商人手中的沙柳枝不自覺地掉在了鬆軟的沙子上,他不敢去看楊樂天那雙鋒芒畢露的眼睛,只看著那把隨時有可能刺過來的利劍,便令他冷汗與熱汗混攪在了一起。
他們在敦煌雇傭的嚮導死於上一場沙暴中,因為沒有能拽住駱駝的僵繩,直接被風沙捲走了。楊樂天的腳被韁繩絆住,危急時刻,他出手拔出玄魂劍,送了過去。飛鳥的手及時抓住了玄魂劍的劍身,雖然手上被割了一道極深的口子,但總算避過了一劫。
楊樂天齒間咯咯作響,莫名的厭惡之情驅使著他手中的玄魂劍去穿透那個人的心臟。青色的經脈從他的手背上隆了起來,若不是楊樂天用力抓住了玄魂劍,那把有靈性的劍真會和他心有靈犀,躍出主人的手心去刺那個中年商人。
老嚮導一直沒有出聲,是他收了飛鳥的銀子,同意二人跟隨商隊的。現在卻出了這樣的狀況,著實令他尷尬難做。可是,在這縱橫的荒漠之中,他也不能現在將這兩個人趕出商隊,讓他們去送死——這兩個外地人沒有嚮導的指引,別說去敦煌,根本走不出這大漠,況且那個獨臂人又中了暑……
「大哥,你要做什麼?」飛鳥一把抓住了楊樂天持劍的手腕,驚得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