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榮光》第一卷 遠古浮空山脈

第二十九章 無邊風月眼中眼,不盡乾坤燈外燈(上)

第一卷 遠古浮空山脈

第二十九章 無邊風月眼中眼,不盡乾坤燈外燈(上)

青光消散,現出天賜和月色。
天賜睜開眼,一道朦朧閃爍的身影映入眼眸。
然而就是這一絲今生業,如今也讓天賜焦頭爛額,無處下手。
六欲分神術雖然厲害,但每一次施展神通都要消耗自身的執念之力,若得不到補充,六欲分神的力量不僅不會壯大,反而會越來越弱。
業火是一種無明火,風吹不滅,雨打不滅,時間消不滅。一旦業火燃起,只能憑本心硬抗,慧劍斬無明。
火燒、火烤、火燎,執念不停的膨脹,一種無形的氣流充入了執念。
「為什麼我老是看不清楚她的相貌,而月色卻可以?」天賜腦海掠過一個念頭,詫異驚訝。
「五鬼之眼」!這個詛咒術居然是燃燒一個人八識海中的三世業力!
腦海中,三萬六千顆執念時而凝聚成六個天賜,時而訇然爆散,四射亂飛。
「姐姐,帶著天賜一起啊,他可是又救了你妹妹一次呢!」月色看也不看天賜,恢復了平日的神氣。
一連串的脆響不約而同傳出,三萬六千顆執念顆顆裂開。
「那個蛇魔是你的哥哥?」天賜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氣勢拔山裂地的身影。
天賜睜開眼,就看見月色正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的抖動。
「你還要不要緊啊?我這裡有一道百草百靈符,不管多厲害的傷都能夠治好呢!」月色掏出一個指頭大小的符籙,龐大的生命氣息隱而不露。
「不!」六個天賜同時吼起,「憑什麼主體的罪要算我頭上?」
可以說,六欲分神是前所未有的虛弱。
月色鬆開拉著天賜的手,向前走去。「這裏已經離開輪迴山了,我們要快點找個地方藏起來。」
天賜為什麼要救下月色?就連他自己都不甚瞭然。反正他只知道,在躍身而起的那一瞬間,誕生了平生第一縷情絲。
天賜緊跟而上,這是一處山洞,黑乎乎的,但對於先天境的人來說,構不成丁點影響。
天賜閉眼默默修鍊道法。
這次六欲魔王被人打爆,三萬六千顆執念雖然藉助本源之力飛回了天賜腦海,但卻受到了嚴重的創傷,力量大減。
此時若是主意識掌控天賜靈魂,天賜一定會毫不猶豫毫不惋惜,揮劍斬無明。然而六欲分神遲疑了。
「你哥和你姐都那麼厲害,但你怎麼這麼沒用啊?」天賜反唇相譏,故作好奇的問道。
日月在洞口和合,好像一道門戶,將山洞封閉了。
這個山洞顯得簡樸、荒涼、破敗,曾經雖然有人住過,但後來又廢棄了,如今卻別月色招來當避難所。
觸緣受、受緣愛,愛緣取,取緣有,有緣生,生緣老死,我們的思想情緒都是無明。只要看不透無明,就別想證道。
業力是無數世界中最神秘、最可怕、最不可思議的力量,就算是貴為天子,在共業和別業的雙重糾纏下,一個不好也可能會被業火燒得灰飛煙滅,身死道消,輪迴無路,即使再厲害的神通也不管用。
一個人,靈動的人、飄渺的人、活潑的人,月色。
粉紅色的火苗,像一條小蛇,吐出蛇信將業火蠶食殆盡。
五鬼之眼當然不會這麼恐怖,只是勾引出天賜八識海中的一絲今生業,而不是他生業,若是他生業,天賜早就被一把火燒死了。
啪啪啪!
有些事情,說了也是白說。
「哦,原來是有原因的啊!」天賜露出恍然大悟狀。
因為他們的業力、記憶、靈魂,無時無刻都在共享。
同樣的瓶子,你為什麼要裝毒藥呢?同樣的心理,你為什麼要充滿著煩惱呢?天賜感到了迷惘。
「哼!慎重警告你不要這樣稱呼我們偉大的輪迴族,我哥叫作雲!渡!江!」月色惱怒的瞪著天賜,大有一言不合就要翻臉的趨勢。
月色臉一下就很難得的紅了,現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囁嚅半響。「這個,這個,其實是有原因的。」
「哦,不知道我哥和我姐現在怎麼樣了。」月色悻悻然,隨即又落寞,開始擔心起自己的親人。
天賜感覺到重重疊疊的空間之力加持在身上,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摸不著。
不管是六欲分神還是主意識,他們永遠都是同一個人——上宮天賜。
先天境,已經可以弱微打開五眼中的天眼,環境對視野的影響大大減少,適應能力不是後天凡夫所能比擬的。
天賜此時和月色都被一團青光包裹著,在地下穿梭而行。天賜默然不語。
「告訴你,我哥是這個世上最厲害的人了,是沒有人能夠打敗他的!」月色昂起頭,不屑的看著天賜。
腦海中三萬六千顆執念,都化作了圓溜溜的珠子,一根透明的情絲彷彿串佛珠,將之串連了起來。
「嚯!」連接執念的情絲突然熊熊燃燒了起來。
隨即一口元氣噴在令牌上,令牌登時化作無數細微的符籙,符籙轉動間組成一彎明月和一輪太陽,冉冉升起。
天賜雖然發無明願,墮無明心,障礙道體,但現在的天賜實力太弱,還看不出什麼影響。
「你為什麼不說話?」月色又問,充滿了不解。
執著是痴,執著是苦,執著是煩惱業障,放不下就是執著。
「上宮天賜?我叫月色。來自輪迴部落。」月色神色黯淡。
一股堅韌的願力灌入情火,情火茁壯燎原。
這也是天賜和先天境的人交手時,不輕易使用神通的原因。
身體是一個具體而微的世界,道修的根本任務,目標,就是要開發這個世界。
痛、癢、麻,難忍、難受、難耐。天賜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境。
彈指間,即使燃燒千百年也不會熄滅的無根業火,就這樣被情火輕而易舉的吞噬了。
每一顆執念上都冒著無明業火,無聲無相,卻能清晰無比的感覺到,歷歷如在眼前。
「這一次,你為什麼要拉著我一起跑?」天賜問道,充滿了疑惑。
他依舊中規中矩,一如既往,老老實實修鍊自己的胎息煉神法。
放不下,這便是業力的可怕之處!
一個人,拿一把劍無情而又決絕的刺入天賜心臟。
月色默然。
很快就出了山洞,月色帶著天賜左轉右轉,走了大半個鐘頭,在一個隱蔽的所在,又找到一個小山洞,只有幾米深。
天賜突然「噗」的一聲,吐出一口精血,無數的執念宛如迷途的羔羊,穿透青光,鑽入了他的腦海。他一瞬間臉色就蒼白下去,全無一點血色。
月色臉上就浮現出掙扎哀怨的神色。
天賜也坐到一個布滿灰塵的蒲團上,默默調息。
對話就此結束,好像語不投機的樣子,然而真的如此嗎?
天賜尷尬,摸摸頭,一言不發。沒想到月色還是一名狂熱的種族份子。
「我為六欲,願化無明,受一切苦。」低沉的禱告聲響起,蕩漾,徘徊,蘊含著一種大捨棄大無畏之心。
情火吞噬完業火,隨即一點一點,緩緩融入破裂了的執念。執念迅速融合修復,最終又成為三萬六千顆芥子大、閃閃光亮的執念。
「我叫上宮天賜。來自遠古浮空山脈。」天賜淡淡說道。
天賜發心發願,甘願作無明,燃燒情絲吞噬業火,看似容易,卻是以自己永遠也不能憑藉「智」證道天子為代價所換來的。
情,六欲分神在機緣巧合陰差陽錯之下,終於邁出了這一步。
一個人,伸出手拉住天賜的手一起走向逃亡的路。
「為什麼?」月色問道,充滿了疑惑。
「你這人煩不煩啊!怎麼只知道說這些?你自己不是一樣沒用!」月色惱羞成怒,火山徹底爆發了。
月色領著天賜鑽了進去,拿出一個令牌,念道:「太虛上景,日月合明。」
下一刻,清光散去,重見天日,已是離開山洞不知到何方了。
天賜清晰的感應到,在日月交合的那一刻,山洞中所有氣息都已被鎖定,外界再難探測到一絲一毫。
「好了,我們快點離開這裏。相妖在你的身體上種下了永寂印記,馬上就會找過來。」塵香急急忙忙,拉著月色就要遁走。
「啊!你受傷了?」月色瞪圓了眼睛,緊張的看著天賜。
一道清光飛出,捲住天賜。
「我已經沒事了,一點小傷而已。」天賜搖搖頭,好像要甩掉什麼東西似的。一縷情絲融入執念后,天賜感覺整個世界都不同了,產生了一種奇妙難言的體悟。
一段影像通過某種神秘的力量,進入了天賜的靈魂。
雲渡江河,邀月飲風雪。卻是霸氣十足,睥睨天下。
天賜不知道。月色也不知道。時間靜靜流逝。
「姐姐!」月色驚喜的叫一聲,撲了上去。
無明,體無慧明,障礙中道之惑,名不了一切法。
「好了,現在我們終於安全了!」月色長吁一口氣,跳躍著坐到一個蒲團上。
當初主意識救下月色的時候,挨了一劍,然而這次輪到六欲分神,命運的走向卻到了另一條道上。兩個人的心理,已然截然不同。
兩個人的業,兩個人的孽,主意識和六欲分神的業力,一齊湧來,天賜要如何招架?
對於立志長生的人來說,這是一種無比痛苦的折磨,然而天賜,準確點說是控制天賜的六欲分神,卻毫不猶豫的作了。
不知過了多久,小山洞中的空氣突然微微蕩漾,如水似霧,走出一個人來。
有些事情,說不說都一樣。
「你叫什麼名字?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月色低低說道。
先是為月色擋下五鬼之眼詛咒術,後來又放出六欲魔王拚死拖住四個金丹高手,天賜執念已是受到很大傷害。
然而最痛苦的,是一個綠色的身影,刺出劍的時候,伸出手的時候,為什麼會是那樣的不同?為什麼要讓我來承受主體的罪?為什麼?
「你為什麼不說話?」天賜又問,充滿了不解。
可以說,除了功法體術,發無明心的修士沒有任何其他的法術可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