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唐》第一卷 麒麟閣上春還早

第二十二章 做個小說家(下)

第一卷 麒麟閣上春還早

第二十二章 做個小說家(下)

「啊,這個……」
你是大人物,我不過是小蝦米。
言慶則微微一笑,「爺爺,孫兒能創出詠鵝體,能寫出詠鵝詩,您還擔心個什麼?」
此時,他眼中的鄭言慶,不再是一個小孩子,而成了一個足智多謀之士。
「駟馬難追……」
「顏先生,顏先生!」
只可惜,此時顏師古已經被言慶的話語給激怒了,甚至想不起來這後面還有一句。
「一言為定。」
你不就是出身好了點嘛,如果你不是有個好祖父,好老爹,你又算是個什麼東西?
你居然說,古聖人們是編造謊言?
剎那間,顏師古火冒三丈:「小子竟敢妄言古之聖言?」
「爺爺,你別擔心,有賭未必會輸。」
說完,他掉頭就走。
小子曾聽人說,上古時,有諸子百家之說。其中有一家,名為小說家。先生想必也讀過漢書,當知其中有曰:小說家者流,蓋出稗官;街談巷語,道聽途說之所造也。故劉歆所列九流十家,小說家也在其中。
這好端端的,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爺爺,你不用擔心,孫兒這次,贏定了!」
鄭言慶一咬牙,「我若輸了,願奉上人頭。」
咱們沒有退路,洛陽城裡還有個崔道林,虎視眈眈盯著咱們。
那可是言慶的性命啊,如果……鄭世安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若言慶輸了,就算是豁出我這條命,也要換回言慶的命來。想到這裏,他忍不住伸手,把言慶摟在懷中。
言慶看著顏師古的背影,突然開口道:「先生且留步,小子還有一言。
鄭世安不明白,鄭言慶為何如此篤定。
顏師古讓鄭言慶給帶進了溝里,明知道他說的不對,可又不知道如何反駁。
「你這孩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停下腳步,冷笑一聲:「即如此,某何懼哉?」
三十六計中,這叫偷梁換柱。
鄭言慶和顏師古的一番交鋒,只聽得鄭世安頭昏腦脹。
更可怕的是,鄭言慶居然要以性命作賭注,如果他輸了的話……
「那敢問先生,《尚書》有何憑證?三皇五帝事,誰又親眼看見?口稱堯舜禹湯,可在尚書以前,為何沒有任何文字?若非口耳相傳,這許多聖賢事,豈能為我等後人所知?如果按照先生所說的,那豈非是說,堯舜禹湯,都是編造出來嗎?」
顏師古氣得一揮袖子,冷冷道了一句:「豎子焉敢談史?」
但這個主意,也太……
鄭世安,驚訝的看著言慶。
人家都說了,他說的不是歷史……
在古人而言,讀史那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不是說你想讀就可以讀的。那需要足夠的文學功底,還要有一定的思想,才能夠去研讀史書。普通人讀史,根本不可能。
鄭世安終於反應過來,頓足捶胸,連連責怪。
是啊,我這孫兒,可是個天才!
言慶能讀史了?
言慶冷冷一笑,「何為真實,何為妄言?」
「言慶,咱們這就追上去,向顏先生賠禮。
顏師古則說:「若我輸了,就為你牽馬綴鐙,繞著洛陽遊街三日。」
你擅長經史那是可以名留青史,我自己用史書里的事件編故事,不過是為了自娛自樂,根本是兩碼事嘛……
鄭世安心裏,總算是鬆了口氣。
若要再追究下去,似乎也沒有什麼意思。
顏師古已經忘記了,眼前和他打賭的人,還是小孩子。也許,正是這小孩子的身份,令顏師古有點疏忽大意了。小孩子編造出來的東西,最多也就是偏偏小孩子罷了。
點起腳尖,用另一隻手努力抹去鄭世安那張滿是皺紋的老臉上的淚痕。這世上,他也許還有不知是何人的生身父親,還有如今不知所蹤的親舅舅。可從小到大,對他最親,最好的人,卻是眼前這個五體不全的老人。言慶的性子有點冷,卻又是個感情深重的人。只是,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出來,只好輕輕擦去鄭世安臉上的淚水。
可既然他們不在,那我也只好……
可是他想不到,鄭言慶已有了主意。
他的手,在鄭世安的大手中,看上去小的可憐。
先生既然也是聖人門生,何故獨鄙小說?小子可以和先生打賭,就以這三國為本,先生可以修史,小子則遍以故事。但不知,世人願受先生多,亦或是小子多呢?」
大老爺幫不上咱們,大公子看不上咱們,咱們就只有靠自己了……如果我能贏了顏先生,大公子就算要為難咱們,也得要三思而後行。至於崔道林,跳樑小丑罷了。」
如果他們在,看你還敢這麼囂張?
鄭世安連忙向顏師古追去,卻被鄭言慶死死的拉住了衣襟。
孔聖人說過,小說雖為小道,必有可觀者焉?
可這一句話,卻惱了鄭言慶。
「啊?」
作為後世的官場中人,這可是必修的一門功課。
「先生修史,為的是給後人以借鑒;小子編史,只是聊以自娛,先生有何苦為難小子呢?」
恐怕鄭大士是希望,自己祖孫能改變鄭仁基的看法吧。
而鄭言慶則暗自冷笑:顏師古,實在是抱歉了。哥這一次要上位,踩定你了……
「爺爺,您聽我說。如今您雖來了這田莊,但是並不安全。您也該看到了,您寫信給安遠堂,可是大老爺卻沒有任何表示。這說明,大老爺也無法,或者不好出面。畢竟大公子大了,以後當家作主的是他。大老爺如果強行讓您回去,大公子迫於大老爺的壓力,也許會低頭。但反過來看呢,他恐怕會對您,更加不滿。
顏師古嘴巴張了張,竟不知如何回答。
顏師古沒有理睬鄭世安,自顧自的走了。
「言慶,你又是幹什麼啊!」
鄭言慶拚命拉住鄭世安的衣襟,記得他連連頓足,到後來,竟是老淚橫流,嗚咽起來。
「有史可查,自當真實。」
我有什麼好怕的,難不成我堂堂顏師古,還怕你一個乳臭未乾的黃口小兒嗎?
他當然清楚自己的處境,也明白這麼久了,鄭大士卻沒有半點表示,是什麼原因。
可惜了,孫思邈入川了,杜如晦和張仲堅,不曉得跑到了哪裡?
咱不賭了,好不好?你若是輸了,爺爺又該怎麼辦?爺爺就你這一個孫兒,你怎能……」
「你,你這孩子,簡直是膽大妄為,怎可以做這樣的賭注?你才多大的年紀,顏先生卻是當今名士,就算是越國公對他,也稱讚不已。你怎麼能這樣子,這樣子……」
這年月只重聲名不重人。我祖孫如今在洛陽舉步維艱,只好那你顏師古來當墊腳石了。
孔夫子後面還有一句:致遠恐泥,是以君子弗為也。
其實,這也就是一個正史和野史之間的區別,說不得誰對誰錯。但若從顏師古這等史學大家來說,言慶的確是有錯。而事實上,羅貫中一部《三國演義》,更是欺騙了無數後來人。這裏面,也包括了鄭言慶。如果言慶在這個問題上和顏師古糾纏,肯定是啞口無言。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把這話題,轉移了一個方向。
鄭言慶心裏暖洋洋的,拉著鄭世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