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章 約定

「哈公公說，先回襄陽，然後把那邊的產業處理一下，和白衣彌勒割離之後，就去蜀中定居。在蜀中待一兩年後，再回來……到時候就不用擔心，被人揭穿。」

「那先放在我這邊，等時局穩定一些，你再回來。

徐彥盛，是徐家的僕人，三十多歲。

朵朵的臉上，綻露出燦爛的笑容。

戌時之後，徐世績和沈光都下去休息，鄭言慶也讓毛小念休息去了，一個人坐在門廊下，看著漸漸止息的雨勢，喝了一口茶，準備回房休息。也就是在他起身準備進屋的一剎那，四眼和細腰突然立起來，全身的毛髮都乍立，發出低沉吼聲。

「通遠市碼頭？」

「老黨啊，找他吃酒罷了，沒什麼大事。」

「呵呵，能有什麼麻煩？」

「什麼人？」

言慶笑了笑，「老沈那麼大一個人，腿長在他身上，誰能管得住？」

接下來的幾天里，他的心情一下子變得輕鬆許多。

小念突然詢問了一句。

「天一亮就走。」

「公子，解決了！」

說著話，言慶拿起那本小冊子，翻了幾眼。

但他並沒有太在意，只是草草的翻了一遍，就放在了書案上。與徐世績在房間里擺開了圍棋，兩人手談起來。不過沒多久，沈光就回來了。他也被淋透了，渾身濕漉漉。

裴行儼定親了！

「啊？」

「少爺，怎麼一整天都沒有見到沈大哥？」

這哈士奇的心思，果然縝密。

鄭言慶一怔，旋即明白了朵朵的意思。

言慶一怔，立刻回身。

不論是對哈士奇也好，朵朵也罷，還有鄭言慶，白衣彌勒撤離洛陽，都是有益無害。

鄭言慶看到胡力迭的名字時，感覺有些奇怪。

「是啊！」

銀蛇在厚重的烏雲中舞動，慘亮的光，劃破蒼穹，似乎是要把天幕撕成碎片。

鄭言慶看過謝秀寧的畫像，據說還是當世名家手筆。

上一次被沈光發現，這一次又是如此。

可是看到朵朵期盼的目光，他又不太忍心，於是想了想，就把地契放進了懷中。

「哦，估計是要聚賭吧……通遠市那些胡商，最喜歡做這種事。我聽人說前些日子，那些傢伙聚集了一百多人，就為了下注鬥雞。這一次，恐怕也是這種事。」

言慶說：「這樣也好，先穩定住。等我這邊得了空閑，到時候就去蜀中探望你。」

「放心吧，我一定會去看你。」

鄭言慶捻起一枚棋子，「沒遇到什麼麻煩吧。」

沈光說：「一切順利……我把他裝進了箱子里，運上了一艘貨船。估計明天一早就會離開洛陽，等駛入河水，自有人處理掉箱子。少爺放心吧，不會有問題。」

「是啊，很多人，差不多有三四百人吧。」

他讓徐世績把徐彥盛撤回來，另作安排。

裴世矩在月前趕往長安，迎接楊廣的聖駕。而裴淑英，更沒有站出來，澄清事實。

瓢潑大雨在憋了一個多時辰之後，終於傾盆而下。

他沒聽朵朵說過這麼一個二老爺，這還是第一次聽說。

心中，生出憐惜之情，鄭言慶用力的把朵朵摟在懷裡。

莫要說什麼只重品德不重相貌。

為此，鄭言慶私底下也曾取笑了一番裴行儼，不過裴行儼並不在意。

朵朵說著，從懷中取出一摞地契，塞到了鄭言慶手裡。她輕聲道：「本來，我想讓哈公公把大定酒樓抵給你。可哈公公說，大定酒樓太明顯，若抵給你怕沒有好處。不過，哈公公這些年在洛陽周圍，以我娘的名義，買了不少土地，我想著你日後在這邊發展，若沒有自己的根基，只怕不太方便，所以就轉到你的名下。」

熟悉的聲音傳來，只見朵朵身披一件黑色雨布，從院牆后跳下來。

裴淑英不出頭，卻不代表著鄭言慶能忍受這種污衊。

當初鄭言慶讓徐世績盯住大定酒樓，徐世績就寫信讓徐蓋，派來了一個信得過的人。

「你們再說什麼？」

這一日，風雲突變。

她突然摟住了鄭言慶的腰，把螓首埋在言慶懷中，用極其低弱的聲音道：「那你要保證，要早一點去看我。」

徐世績撓了撓頭，疑惑的問道。

既然你要停止對大定酒樓的關注，那我也準備讓徐彥盛回來了。對了，你上次不是說，毛旺叔夫婦呆在竹園不放心嘛，乾脆讓徐彥盛去那邊……你看怎麼樣？」

徐世績見怪不怪，鄭言慶也沒有往心裏面去。

「我剛從徐彥盛那邊回來……

上面記載著大定酒樓角門平日出入的情況……從徐彥盛開始監控第一天，一直到昨日，差不多近八十天的時間，記載的非常詳細，還有徐彥盛從其他人口中，打聽出來的各種消息。

也使得裴行儼萬分心痛，任憑言慶如何勸解，沒有用處。

心裏，升起了一股不舍之意，他輕聲問道：「什麼時候走？」

小念在屋子裡收拾東西，兩頭小獒匍匐在門口，半眯著眼睛。快一年了，兩頭小獒的個頭增長不少，而且齒爪鋒利，極為兇悍。在大多數時候，它們跟著言慶，顯得很溫和。但要是有人試圖招惹它們，就會露出一口利齒，發出低沉嗚咽。

因為這烏雲密布的天氣，代表著將會有一場暴雨來臨。想必一場暴雨過後，能使得酷熱天氣，變得涼爽一下。如果在這樣持續高溫，對所有人都是一種折磨吧。

「對了，我剛才回來的時候，看見不少人聚在通遠市碼頭，也不知道搞什麼名堂。」

徐世績雖非世族子弟，但也算是見多識廣。他立刻明白，鄭言慶怕是讓沈光處理了什麼人。只是這種事情，心裏明白就好，他也不會去追問。殺就殺了吧，算不得什麼事情。以言慶的性子，若非把他惹得急了，言慶斷然不會下此狠手。

接過毛巾，他擦乾了濕發，然後從身邊的牛皮書囊中，取出了一個小冊子，遞給鄭言慶。

男人們，大都一個通病。如果那女孩子生的不美，想要他們主動起來，很困難。

言慶坐在書房外的門廊上，品著冰涼解暑的酸梅湯。

直到鄭言慶保證，如若小獒有了後代，就送他一頭。裴行儼這才算心滿意足，破涕為笑。

他無法使用鄭家的人，也不能自己出面，因為有可能被人認出。所以從離狐老家請人過來，假託行商之名，在大定酒樓附近居住，以方便監視大定酒樓的動靜。

毛小念說：「話是這麼說，可也不能不打個招呼嘛……剛才黨士傑找他，小婢是害怕耽擱了事情。」

所以，鄭言慶也沒有太在意。

平日這個時候，沈光肯定和鄭言慶呆在一起。可今天也不知怎麼了，一大早就出門，也沒有陪伴鄭言慶去霹靂堂，直到這光景，都不見蹤影。

從這一點來看，徐世績是個很小心的人。

朵朵說：「小秀才，我要走了。」

髮髻濕漉漉的，朵朵的雙手有些冰涼。鄭言慶連忙把她拉進房間里，取來一塊干布，心疼的為她擦乾了頭髮，嘴裏還埋怨道：「這麼大的雨，你怎麼跑來了？」

鄭言慶淡定地一笑，「沒什麼，只是處理了一個垃圾。」

反正還是你的，我幫你照看著就是……對了，你什麼時候能回來呢？」

在鄭言慶看來，哈士奇等人的撤離，無疑是一個最明智的選擇。

言慶連忙喝止了蓄勢待發的四眼和細腰，邁步迎過去，輕聲道：「朵朵，你怎麼來了？」

沒錯，他是對姑姑懷著一份很禁忌的情感，但也只是埋藏在心裏。這李德武自己混蛋，卻要怪罪別人。言慶本來就對他生出殺意，如今就更不可能放過李德武。

鄭言慶渾不在意，喝了一口酸梅湯。

每天在長孫家學藝，然後與無忌無垢兄妹閑扯聊天。回家了，還有小念伺候，裴翠雲偶爾會過府拜訪，小日子過的倒也舒心。

也不知是什麼原因，裴家並未作出反應。

連續十幾日的艷陽天，突然間烏雲密布。起了風，而且風勢很大，將鄭府門前的大纛吹倒，更砸壞了一面圍牆。

「大定酒樓，還有一位二老爺？」

「言慶！」

他當然知道沈光去做什麼。這段時間來，沈光通過他在洛陽城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已經把李德武的行蹤打聽的一清二楚。那李德武自從在洛水丟了面子以後，非但不偃旗息鼓，反而變本加厲。在坊間傳播各種關於裴淑英的壞話，在他的口中，裴淑英幾乎變成了一個人盡可夫的蕩婦。其中，也牽連到了鄭言慶。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在他看來，這一次定親，更坐實了他成為謝映登妹夫的名份，故而有氣無力的，興緻不算太高。謝映登的妹妹，名叫謝秀寧，年方十三，比裴行儼小個兩歲。

畫中的謝秀寧，很端莊，很秀氣。看上去纖柔賢惠，端地是大家閨秀。看到了畫像之後，裴行儼的心情似乎有些好轉，至少不再像先前那般，整日的愁眉苦臉。

連天的雨幕，讓鄭言慶聯想到了當日里，白雀寺的那一場血戰。

徐世績被淋得好像落湯雞一樣，跑進了書房。

鄭言慶吃了一驚，本能的想要拒絕。

不過他並不高興。

「真的？」

轟隆隆，雷聲轟鳴。

那血戰，不也是這樣一場大雨，拉開了序幕？

這丫頭好像翻牆上癮了！

毛小念拿來了一件乾衣服，讓沈光在屋中換上。

也不知是什麼原因，言慶的心中突然多了分悸動，似有一種不祥的預兆。但又不明白，究竟是何處的問題。想來是看到這場景，引發出來的一些不好回憶吧。

「哦！」

不過，既然朵朵是白衣彌勒的聖女，鄭言慶也不好再監控下去。

不過大家還是很開心。

「小秀才，是我！」

「老徐最近也辛苦了……他要是願意的話，我當然沒問題。就讓他去竹園看管。」

也不知怎麼招惹到了四眼和細腰，在眨眼間被兩頭小獒撕成了兩半，形狀凄慘無比。

前兩日，裴行儼帶著一頭成年鬥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