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將軍百戰碎鐵衣
第七四章 化工產業雛形
趙希譙一怔，「李公子，您要這些東西有什麼用處？如若需要，您只管拿去就好。」
小念打掃了庭院后，奉上茶水。
他此次出蜀中，也是為了拜訪幾個道友。所以和言慶商議后，帶嵩高山道觀修建完畢，他定然返回嵩高山中修行。言慶心知袁天罡這樣的人，難以掌控。不過他心中又有一番主意，想必能讓袁天罡，產生出濃厚興趣。
好在，勿論山東盜匪如何勢大，鞏縣地區，依舊處於平靜中。但李言慶卻心裏明白，這平靜，恐怕維持不了太久。
袁天罡不禁好奇詢問。
他後面的話語，基本上可以不用理睬。
趙希譙說：「小丫頭，你莫要生氣。我說小傢伙好運氣，並非沒有道理。他看似氣色衰壞，然則元氣充沛，甚至比你在峨眉山時，還要強壯幾分。我路上聽人說，你被人刺殺，傷勢嚴重。而今見你已能下榻，想必是得了靈丹妙藥之助……恩，讓我猜猜看，可是少林大還丹。」
沒有錢帛權勢的資助，想要成功，何其艱難？
只看出家人講求四大皆空，可峨嵋山上的寺院，卻多如牛毛。就連燒上一炷香，也要奉上錢帛。趙希譙修行幾十年，自然也能看穿其中的奧妙。從前是苦無金主資助，如今有金主送上門來，他又怎能拒絕？
他把管城交付給了徐世績鎮守，星夜趕奔滎陽，接手軍司馬之職。
他這一搭脈門，旋即攢眉。
言慶吃驚的向趙希譙看去，卻見他一臉失落之色。
不同的金屬，和黑火焰產生不同的化學反應，從而出現不同的色彩。
他本就是個不善於周旋的人，在深山老林中十數載，有時候對這人情世故，著實不太放心上。
動輒十幾萬盜匪蜂擁而至，令官軍聞風喪膽。
一團紅色焰火衝天而起，在空中撒開，化作星星點點的火光，煞是動人……
言慶在毛小念攙扶下，走進來一眼認出來人。
他不想暴露他和少林寺之間的關係，所以很快把話題岔開。
說罷，言慶和趙希譙，忍不住都笑起來。
十道九醫，聽上去或許有些誇張。但總體而言，修道之人大都懂得一些醫術。區別僅在於醫術的高低而已。趙希譙在峨嵋山修道，精於煉丹。但就醫術而言，他未必就比孫思邈差。
「您是說，火藥？」
「袁守城袁真人？」
言慶輕聲道：「一個妄圖螳臂擋車的巨人，一個有情有義的傻子，一個不知進退，卻有很了不起的救火隊員。」
小念也知道，她在這裏不太合適，
這時候，沈光等人聽到後院的爆炸聲，紛紛趕來。
這是，煙花！
「這是……」
管城縣尉徐世績率部出擊，以五百鄉勇，擊潰數千瓦崗賊，大獲全勝；五月初，瓦崗賊捲土重來，偷襲滎陽。滎陽軍司馬在不明敵情的狀況下，擅自出擊，遭遇瓦崗賊伏擊，死傷慘重，軍司馬當場戰死。若非周遭縣城聞訊馳援，滎陽縣甚至會被瓦崗賊攻破，可謂兇險。
趙希譙一愣，「和鄭家脫離關係了？哦，李公子，還記得當初咱們在峨嵋山時，那幾次失敗的實驗嗎？」
趙希譙一怔，旋即哈哈大笑。
言慶笑道：「袁真人，我曾聽聞，求取大道，有三千法門，因人而異。這些丹方與趙真人而言，無所用處，但在我而言，卻是千金難求。至於如何使用，請恕在下這裏，賣個關子。」
「張須佗？齊郡郡丞？」
「如若真這樣，貧道願與公子合作。」
※※※
這，已經是非常專業的化學課題。
趙希譙說著話，從隨身的兜囊中，取出一個用油紙包裹的小包。打開來，裏面並排放著十幾根二十公分長短的竹管。不過這竹管外面，還纏著一層又一層的染黃紙，並有一根引線插在裏面。
言慶不禁無語。那袁守城和杜法順給他留下的印象實在過於深刻，甚至於他至今想起，猶自感到可怕。雖則二人都沒有和他太多糾集，可那種幾乎可以看透人心的詭異目光，令他無所適從。
哪怕她跟隨言慶多年，可是對於這種她無法理解的事情，有一種先天的畏懼心理。言慶擺手示意她下去，他則坐在榻上，沉吟不語，腦子裡思緒起伏，在電光火石間，已有了決斷。
言慶連連搖頭，「趙真人，您可能不明白我的意思。
同時他有打起精神，寫下一封書信，命黨士傑連夜啟程，趕赴吳縣，去拜見吳縣張氏張仲堅。
這些丹方在你眼中，可能是失敗作品。然則在我眼中……呵呵，我可以把它們都買下來，但前提是，您把這些丹方賣給我之後，不能再告訴任何人。這是你我之間的交易，當在三清祖師面前，立下字據。
趙希譙是個修行之人，對於錢帛看得並不重。可他煉丹鍊氣，卻是一項極大的花費。當初言慶在峨嵋山重修雷神殿，那一年香火錢的收入，都抵不住他的花銷。如今能得一金主幫忙，他自然不會拒絕。煉丹鍊氣，不僅僅練的是心，練的身，同樣還要煉錢帛，煉
「趙真人，您剛才說，這是紅色焰火……莫非，還有其他色彩？」
不過這一次，她看向趙希譙的目光，就顯得有些敬畏。
剛開始還好些，可後來這花費越來越大，而且材料也很難湊齊。孫真人就建議我前來找你，說河洛乃天下物品集散之地，想必容易搜集。我思來想去，實不忍中途棄之，故而前來投奔。」
言慶笑道：「既然如此，我立刻命人在嵩高山中選一風水絕佳之地，建設道觀。
「趙真人？」
趙希譙點頭，「我這是在一次煉丹中意外發現，共製作出五種顏色的火焰。」
「小傢伙，你倒是好運氣。」
言慶目光灼灼，凝視趙希譙。
哪知言慶開口就是一座道觀，一年五千貫的香火錢。道觀或許還好說，一年五千貫……那幾乎就等同於峨嵋山一座中等寺院一年的收入。這麼大的手臂，讓趙希譙反而不知所措。
「李公子，但不知您要這些失敗丹方，有何用處？」
言慶手指輕輕捻動，臉上浮起一絲笑意。
「雷神管？」
只一個月的時間，各地盜匪所造成的危害，已經無法用數字估量。
「竟是袁真人當面……但不知令叔何人？」
趙希譙突然道：「李公子，你剛才所言，當真？」
趙希譙點點頭，示意袁天罡扶著言慶出去，他把雷神管拿在手中，三人離開中堂后，直奔後園一處僻靜之地。趙希譙把一支紅色竹管拿起，然後架在地面上，用火摺子點燃了引線。
言慶連忙下令，讓所有人不得再提及這件事情。同時命毛小念打掃院子，消除剛才留下的痕迹。而後，他帶著趙希譙和袁天罡來到了後院精舍中，三人再次落座，趙希譙取出一疊丹方。
言慶雖身在鞏縣，但對於山東地區的亂局，卻瞭然于胸。這歸功於徐世績，每日會派遣親隨送來戰報，同時裴淑英姑侄住在家中，使得他的信息，也極為通暢。甚至，洛陽還沒有得到消息，言慶已經知曉了結果。他放下手中的戰報，賞了那送信之人，獨自坐在書房中。
「但不知，有何事？」
「哦，趙真人，我如今已經和鄭家脫離關係，改回祖姓。我如今姓李，鄭公子一說，莫再提起。」
袁天罡一開始也有些猶豫，不過趙希譙一再勸說，加之言慶盛情邀請，袁天罡最終答應下來。
言慶猶自驚愕，慢慢走到那竹管炸裂的地方。
只不過孫思邈出身好，少年成名，又得皇室推崇，故而在名氣上，趙希譙無法與之相
不過這一次，楊廣顯然吸取了一征高句麗的經驗，不再對麾下將領，指手畫腳。他兵分三路，以楊義臣、宇文述和王仁恭三人為先鋒，直取平壤，而楊廣則率領天寶大將軍宇文成都，虎賁郎將裴仁基父子，涿郡留守薛世雄父子，圍攻遼東三鎮；同時，左驍衛驃騎將軍來護兒，再次出任水軍總管，自海路征伐，攻擊平壤。
三人連忙後退，不十數步，只聽蓬的一聲響，那竹管炸裂開來。
四月末，有瓦崗賊犯境，襲掠管城鄉鎮。
「那真人可留下相應的丹方？」
「那個……」趙希譙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猶豫一下后，輕聲道：「鄭公子……」
房玄齡得了兩個助手，自然萬分高興。
「我稱其為雷神管，可噴出焰火，高達十數丈，且聲音不小。」
結果卻並不太成功，只做出了一些……這些東西倒是好看的緊，可若論作用，遠遠達不到公子所說。
這樣吧，您不是希望繼續煉丹嗎？我在嵩高山中，為你建起一座道觀，一座交換這些丹方的代價。除此之外，每年我可以拿出五千貫，供真人您煉丹。所需各種材料，均由我來提供。
趙希譙原本就是來求取贊助，想著能化緣個幾百貫，就已足夠。
滎陽郡太守下定決心，啟用房喬接手軍司馬之職。
雄闊海在一旁，忍不住低聲問道：「大哥，張須佗是誰？他很厲害嗎？」
毛小念卻說：「少爺，本來就是嘛……裴真人也說，要您靜養，不見外客。這道人如此無禮，就算是拼著您責罰我，小念也要和他爭執一番。兀那道士，你若說不出個緣由，休怪我無禮。」
「正是！」
趙希譙的心事解決，立刻又動了其他念頭。
頓時柳眉倒豎，冷聲道：「你這道人，好生無禮。我家公子身受重傷，本該靜養才是。聽說你登門，強撐著來見你。可你倒好，竟說出如此失禮言語。但不知，這『好運氣』從而談起？」
而來護兒上任以後，也是一改去年的做法，徵調精兵悍將，信誓旦旦要洗刷去年失利恥辱。
三人寒暄過後，分賓主落座。
「句句是真。」
這袁天罡，竟是袁守城的侄子？還真是祖傳神棍……
毛小念吃驚不已，看向趙希譙。
袁天罡微微一笑，「正是家叔。」
不等袁天罡開口，趙希譙道：「小傢伙，難不成忘記了初至峨嵋山，那佛道之爭的一幕嘛？」
只不過，趙希譙留下來，袁天罡卻先要告辭。
「公子走後，我
可兩人的交情卻不見減少，書信來往始終不斷。言慶思來想去，這煙火說不定，會進一步加強兩人的合作。只是這具體的操作手段，還需仔細籌謀。言慶前世不是經商出身，但對於一些行銷的手段，卻耳熟能詳。他現在要做的是，和張仲堅商議出，最合適的行銷方法，來推廣這煙火的生意，說不得，這將會為他開闢另一條財路，讓他可以賺取，更多錢帛……
其實，所以的焰火色彩，取決於燒灼金屬的種類。
言慶伸出手，拿起一根竹管。
言慶聞聽，連忙道：「小念，不得無禮。」
張須佗，終於出現了嗎？
這分明就是後世煙花的雛形，同時又融合了爆竹的特點。言慶蹲下身子，將竹管的碎片撿起來。染黃紙呈雪花狀散落一地，竹管碎片上，留有煙熏火燎的痕迹，並帶有一些奇怪的色彩。
「小言慶，怎麼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我才一走出蜀中，就聽到你的種種事迹……你這氣色，著實不好啊。」
一旁沉默無語的青年道人，稽首道：「貧道怎當得半緣君『真人』之稱？貧道袁天罡，久聞半緣君大名。家叔曾不止一次，在貧道面前稱讚公子，今日一見，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
「這是我所做最好的東西，可是效果還是不佳。李公子，我此來是想向您化緣，求得您的支持。」
言慶笑道：「小念不懂事，真人勿怪。
道友，何不與我一同前往，全做個落腳之處也好。我知你承袁真人所學，堪輿占蓍，天下無雙。如今袁真人既然已離開蜀中，雲遊天下。你再回去也沒甚用處，就和我做個伴，如何？」
恩，說來也巧。前些時日管城崔至仁崔縣公還送我一塊田莊，莫非就是為了等真人前來嗎？」
「久聞嵩高山景色絕佳，嵩山八景，也不比峨嵋八景差。
可未曾想大軍調集之時，時任水軍總管的周法尚，病死於東萊郡，使得水軍總管一職空缺。
大業九年四月，隋煬帝在遼東，對高句麗發動起了第二次征伐。
「這個自然會有保留。」
但條件是，您練出的丹方，成功也好，失敗也罷，只能給我，不得告之他人。」
趙希譙臉一紅，揉揉鼻子，「貧道此來，實有事相求。」
趙希譙，昔日峨嵋山雷神殿鍊氣士，竟突然駕臨鞏縣，讓言慶頗有些吃驚。
言慶這時候還顯得病怏怏，哪來的什麼『盛名之下無虛士』？不過袁天罡這個名字，他卻是如雷貫耳。初唐
言慶這才開口問道：「趙真人，您這十幾年不出峨嵋山半步的人，今日怎麼有興緻，來到此地？」
※※※
本來，水軍總管一職，楊廣最初屬意的人選是周法尚。
敢問這位真人……」
這兩年，言慶和張仲堅見面不多，畢竟生意已邁入軌道，無需操心。
趙希譙上前來，探手搭住了言慶的脈門。
但是，楊廣並沒有意識到，他再次征伐高句麗，所帶來的後果。
當天，言慶命沈光陪同趙希譙，前往嵩高山尋找地點，修建道觀。
趙希譙接著說：「天底下能強壯元氣的藥物並不多，據我所知不過兩三種。我手中有一丹方，不為外人所知，碧玉丹也早已失傳，所以不太可能。除此之外，也只有少林大還丹，才能有此作用。不過少林大還丹，卻是嵩山佛寺不密之傳，等閑人休想得到……小傢伙，你說你是不是好運氣呢？」
言慶倒是懂得這個道理，可具體到如何讓黑火焰和金屬產生化學反應，就不再是他能了解。
言慶在得知房玄齡將接手滎陽軍司馬職務后，向房玄齡推薦了謝科和竇孝武兩人。本來，房玄齡最屬意的人，是言慶出馬。可由於言慶身受重傷，至今未能恢復，也只得作罷。好在謝科當年也是雖言慶征戰高句麗的大將，不論是兵法武藝，還是年齡，都非常合適。而竇孝武在元從虎衛中訓練兩個月，也大有長進。最重要的是，竇孝武的武藝不俗，可為戰將。
中堂一間廂房中，一身有道全真打扮的趙希譙，正端坐于屋中，和一個年近三旬的黃冠說話。
「趙真人，這些丹方，賣給我如何？」
如果說在大業七年時，這些已經起兵造反的盜匪，還只限於單兵作戰的話，那麼在大業九年的時候，盜匪之間已加強了聯繫，彼此相互勾結，出現了大規模的集團化，聯合式的作戰。
毛小念不知道趙希譙的來歷，見這道人矮胖，形容有些猥瑣。而且一見面，就很不客氣，一副託大模樣，讓她感覺不爽。只是言慶先前稱他一聲『真人』，讓毛小念也不敢造次。可他接下來這句話，卻著實惱了毛小念。我家公子遭人伏擊，身受重傷，你竟然還說『好運氣』？
山東各地，群盜蜂起。
趙希譙和那年青道士同時起身，迎上前來。
周法尚臨死前，上書楊廣，建議復起來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