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將軍百戰碎鐵衣
第七九章 滎陽之變
所部兵馬有大半投降，裴弘策如今下落不明。
不過，楊積善選擇出兵的時機，可真是絕妙。正處於隋煬帝東征和瓦崗寨犯境之時，以至於所有人都忽視了他的存在。如果不是有能人輔佐，那這個楊積善，也是難對付的角色。
那個時候他再出手控制鞏縣，李言慶就算有通天之能，也無法阻攔。然則他早動手一天，也就讓言慶提前生出戒備。不過他斬殺左兵曹，扣押張縣令，雖使得鞏縣落入他的掌控，卻不免走漏了消息。虎牢關既然被攻破，那麼肯定會覺察到鞏縣出現意外。
楊積善這是連環計啊！一招連著一招，招招正中滎陽郡軟肋。
裴淑英這一下，可吃驚不小，「他可是今上族侄，怎地連他也反了？不過，若是他也反了，那虎牢關失守，倒也在意料之中。」
鄭善願……那傢伙身為鄭家族長，在滎陽頗有威望。如果楊玄感將鄭善願招攬，豈不是說，整個鄭家，都隨之陷入其中？
叛軍可偱洛水，直撲洛陽。至於首陽山下的偃師縣城，城小兵寡，根本不可能擋住叛軍。
「那楊恭道，官拜右武衛將軍，駐守牛渚口渡口。名為裴弘策節制，實際上有監視裴弘策之職。我那族叔，性子柔弱，對他一向放縱。故雖有主副之別，但實際上，楊恭道就是虎牢關的副將。
大約正午時分，探馬回報：梁郡太守楊積善，命麾下大將，開皇名將韓擒虎之子，梁郡司馬韓世鄂為先鋒，率部秘密抵達滎陽。于昨夜子時，伏擊裴弘策。裴弘策當時是得到消息，有大批瓦崗賊圍攻滎陽，於是匆匆前往救援。這路上也沒有防備，
如果張縣令晚一天動手，虎牢關和滎陽告破的消息傳入鞏縣之後，鞏縣必然大亂。
他讓言虎帶十四名武僧，駐守家裡，以防止不測。縣衙則由言虎的師弟，少林武僧行操，帶人坐鎮。
讓韓仲混入鞏縣，想要趁火打劫嗎？
言慶剛要回答，卻見蘇烈匆匆跑來，「公子，剛得到探馬消息，虎牢關方向，有兵馬調動。
「你剛才說，韓世鄂是韓擒虎之子？」
「呀呀呀……」
「房司馬何在？安遠堂鄭仁基何在？」
「喏！」
言慶在堂上來回踱步，沉吟不語。而裴淑英也不說話，靜靜的坐在一旁，看著言慶徘徊不止。
滎陽的守備，可是遠甚於鞏縣。
楊積善此次行動，顯然是經過精心策劃，早有預謀。這一點從張縣令與他的聯絡就可以看出端倪。虎牢關原本是我北方屏障，如今失陷……我擔心，楊積善不會就此罷手，虎牢關既然已被他掌控，滎陽縣勢必也難逃他的算計。如果滎陽和虎牢關皆破，鞏縣壓力亦將增大。
言慶心裏沒由來的一顫，下意識問道：「那你可曾探到，韓世鄂身邊，有無一名為李靖之人？」
不過這與言慶無關，他所在意的，是那初唐另一位軍神，李靖的下落。
李言慶吩咐下去之後，和言虎結伴，返回縣衙。
楊氏父子，多刻薄寡恩。韓擒虎作為開隋元老，戰功赫赫，更是平陳功臣。可韓擒虎死後，他的兒子居然跑到楊積善麾下做事。由此可以看出，楊堅也好，楊廣也罷，對元老功臣，是何等忌憚。
事實證明，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言慶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麼沒有人覺察到楊積善的兵馬調動。前些時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瓦崗寨所吸引，楊積善秘密派出人馬，反而不為人察覺。莫非，楊積善和瓦崗寨有聯繫？
見言慶冷笑，裴淑英連忙詢問。
可沒想到裴將軍敗得太突然，等援兵抵達時，遭遇韓世鄂正面抵抗。當時太守老爺感覺情況不妙，於是撤往滎陽……只是，在他領兵馳援之際，歸昌公鄭善願聯合滎陽世族，起兵作亂，佔領了滎陽。待留守老爺返回滎陽時，滎陽城門緊閉。韓世鄂隨後追擊，太守戰死於亂軍之中……如今，叛軍正在滎陽休整，不日就會向鞏縣出兵……請公子速速做出決斷。」
「楊家虎兒？那也是一隻羊！」言慶冷笑一聲，「不他既然造反，想來今上對他項上人頭，會頗感興趣。」
「末將在！」
言慶乍聞之下，亦不由得大驚失色。
不僅是裴弘策，還有滎陽方面……滎陽郡竟然一點都沒有覺察到叛軍的行動？房玄齡在做什麼？徐世績在做什麼？這叛軍從何而來？為什麼在此之前，沒有聽到任何關於此的消息？
「馬邑嗎？」
言慶的心，頓時安定不少。
族叔離開虎牢關，那接手之人，也必是楊恭道。
「房司馬留守滎陽，歸昌公造反時，房司馬有所覺察。只是兵力懸殊，房司馬和安遠堂仁基公，著經堂元壽公，元琮公，聯合各方人馬，殺出滎陽。不過目前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只是由於張縣令的行動太過張揚，公然擄掠言慶的馬匹，致使裴淑英前去討要。
「這就要行動了嗎？」
「滎陽，怎會失守？」
慢著，韓世鄂？
自幼習武，數載不間斷的苦練，又經歷過慘烈廝殺。
而裴淑英身後的背景，又讓張縣令感到莫名緊張。他先扣押了鄭善果，裴淑英又登門討馬，令他有些慌亂。於是張縣令在這個時候，走出了一步臭棋，扣押裴淑英，並試圖控制鞏縣。
言慶的六識非常敏銳。他武藝上也許比不得言虎那般本事，可引導養生術，卻賦予他超乎尋常的靈識。韓仲乍聞他名字的時候，流露出驚愕之色，甚至在電光火石間，生出強烈殺機。
言慶思忖片刻，突然冷森一笑。
言慶倒也不會因此而產生太多煩惱。但讓他吃驚的是，虎牢關真的告破了嗎？千載雄關，易守難攻。加之裴弘策也非莽撞之人，手握精兵，竟在一夜間失守，多多少少讓言慶有些吃驚。虎牢關失守，黃河天塹也隨之失去作用。最重要的是，楊玄感因此而扼住了援軍必經之路，同時也直接對滎陽、鞏縣產生威脅。
李言慶則淡淡一笑，「我有一計，可令楊恭道，奉上首級。」
原本，鞏縣張縣令已被叛軍收買，只待虎牢關滎陽縣兩地告破，張縣令就會隨即開城投降。
言慶嘿嘿笑道：「可知道，虎牢關叛軍，是何人領兵？」
言慶不由得大叫一聲，頓足捶胸，「此我之疏忽，竟使房公遇險。
滎陽果然失守了！
如此一來，洛陽東面，再無依持。
一旁蘇烈，頓時興奮起來……
但願得，鄭善果能及時趕回滎
你會用計，莫非我就不能將計就計？
其實，當言慶知道虎牢關失守的消息時，已生出不祥預感。楊積善老謀深算，在這樣一個時候動兵，又豈能只是為奪取虎牢關一地？他必有后著，虎牢關告破，使大河天塹蕩然無存，滎陽失守，則代表著河洛東大門的鑰匙，已被楊積善掌控。如此一來，鞏縣將直面叛軍。
不過他很會隱忍，克制了出手的衝動，倒是讓言慶對他，增添幾分讚賞之意。鞏縣一夜易主，想要把消息徹底封鎖住，並不容易。而且，言慶從一開始，也沒有想過能封鎖住消息。
「昨夜裴將軍遭遇伏擊，滎陽太守得到消息立刻馳援。
言慶很不安，甚至產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
前來送飯的裴淑英突然插嘴道：「我知道這個人。不過我記得，李藥師如今，是在馬邑為官吧。」
李靖，似乎是韓擒虎的外甥啊！
隨著韓仲的出現，各種消息，開始紛沓而至。
韓仲之所以出現，其目的非常明顯。
「小妖，可是有些緊張？」
言慶詫異問道：「此話怎講？」
「從現在開始，你二人要人不卸甲，手不離兵器，隨時準備戰鬥。通知下去，從即刻起，全城戒嚴。若無我手令腰牌，任何人不得進出鞏縣……黨士傑黨士英黨士雄，你三人各帶一旅，巡視街道。如有可疑之人，但凡做出抵抗，可先斬後奏。大家，都下去行動起來吧。」
※※※
只不曉得，這攻破虎牢關的人是誰，怎麼想出這麼一條計策。
細作愕然道：「這倒是未曾聽說。」
此人驕橫，
言慶的腦袋嗡的一聲響，思緒頓時變得混亂。
裴淑英忙問道：「言慶，可有對策？」
後來言慶幾次露出破綻，特別是在命令謝安民的一剎那，韓仲的殺機最為強烈。
「業已探明，乃觀王之子，楊恭道。」
虎牢關失守了，那麼滎陽縣……鄭善果昨夜趕回滎陽，也不知如今情況如何。
「謝安民、蘇烈！」
「李靖？你說的可是李藥師嗎？」
瓦崗賊……
探馬離去之後，廳堂上只剩下言慶和裴淑英兩人。
「立刻下去，繼續打探。」
李靖這傢伙是個怪物，言慶可不希望和這傢伙交鋒……
裴淑英點頭，表示同意。
裴弘策在幹什麼？為何沒有反擊？
如果在後世，一個電話就能解決的問題。可偏偏在這麼一個信息並不發達的時代，雖然兩地相隔不算遠，可這造成的信息堵塞，始終是一個大問題。單憑探馬細作，很難及時獲取消息。言慶開始盤算著，該如何增強信息的流通？不過這是后話，還是等渡過了難關再說吧。
到了這個時候，言慶已隱隱約約，猜到了韓仲的來意。
「正是！」
「楊恭道？」
就在言慶整備兵馬，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惡戰時。探馬再次回報：滎陽在凌晨時分，被叛軍攻陷。
言慶微微一笑，「緊張倒是說不上，我只是在擔心滎陽的狀況。
據探馬所言，叛軍似是往鞏縣而來……預計亥時前，將抵達城下。」
還有，楊積善既然動手了，那楊玄感呢？恐怕也已經動手了吧！」
「小妖，你可是有了退敵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