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麒麟高卧聲自遠
第四十六章 烽火連三月（十五）
也正是因為王世衡的維護，使得王世充少受了許多欺辱。
薛收啊的驚呼一聲，「你不說我倒忘記了。自開戰以來，你的墨麒麟蹤跡全無。連帶著麥郎君和費別將也消失不見，莫非你……」
李言慶有時候甚至覺得，薛收是不是被虐上癮了？
就在他即將登岸的時候，突然一陣詭異的風卷過，將豎在河灘上的大纛颳倒。
薛收則瞪大了眼睛，看著老帥旁邊那個血紅色的卒子，「你這小卒子什麼時候跑到這裏了？」
李言慶落子之後，一臉笑容。
「四郎說的不錯，我們怎麼也不能丟了王氏的臉面。
王世充發跡之後，所想到的第一個人，不是他的父親，也不是他的母親，而是這個和他毫無血緣關係的兄長。很多時候，別人不敢和王世充說的話，都是由王世衡出面。而王世充呢，也大都會聽從王世衡的勸說。
「當然是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呵呵，小看我這過河卒子了吧。過河卒子頂得車！怎麼樣，服氣不服氣？」
「杜先生，你笑什麼？」
王世充對這個兄長，非常尊敬。
王世衡聽罷，點了點頭。
李淳風下意識的退後一步，瞪大眼睛，看向李言慶。
王世衡感到有些不妥，連忙上前阻攔，「四郎，兒郎們半日就狂行百里，已經疲憊不堪。何不休息片刻，待天亮之後，再行渡河追擊？」
「著啊，我亦如此想。」
可想出新的招數，又豈是那麼容易。
我渡河后，會繼續追擊，拖住李逆的腳步。你
「他定是如此，否則守著千嬌百媚兩娘子，為何又遲遲不肯成親？」
不過他更多的還是認為，這是軍士守護大纛不利的原因。
一員白袍將胯下白龍馬，掌中一桿亮銀槍，跨刀挾弓，大吼一聲：「王世充，王勇在此侯你多時，拿命來！」
諸如此類的事情有很多！
「如何？該如何時就如何……反正那小卒子已經過河了，你我就在一旁靜觀，這李王如何初會。」
「侄兒遵命！」
杜如晦連連搖頭，指著李言慶道：「你這傢伙，怎能把這詞用到薛大郎身上，莫非有龍陽之癖？」
如今，那個黃口孺子，已長大成人，更獨擋一面。
王世充並沒有把所有人馬都帶來，只帶了兩萬精銳士卒。其中前鋒軍六千，中軍萬人。還有四千人殿後，由楊公卿率領。思來想去，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王世充看著一批批人馬從河面上渡過，待過去一半之後，他這才帶著王仁則和王道棱三兄弟，登上船隻，向河對岸駛去。
「小卒子已經過河了？」
※※※
無他，當年他隨母親一起進入王家的時候，諸兄弟多有欺凌，更時常以他相貌取樂。唯有王世衡，對王世充關愛無比。更嚴令其他兄弟欺負王世充，有時候甚至還出頭為王世充抱打不平。
李言慶把手指放在唇邊，做出一副高深莫測之狀。
「這盤不算，咱們再來。」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話音未落，船身一震，卻是到岸了。
李言慶和薛收正圍著棋盤，你來我往的交鋒。杜如晦和李淳風則站在一旁，看得是津津有味。
君不見大街小巷那些擺殘局騙錢的人，雖說是騙子，可也能熟讀棋譜。李言慶說不上特別出色，但薛收想到的招法，他往往能一眼看穿。即便是偶爾輸一局，再下時定會令薛收俯首。
王世充此時也從不安的情緒中擺脫出來，心情大好，站在甲板上和王仁則兄弟四人有說有笑。
想到這裏，王世充一咬牙，在馬上下令：「傳令三軍，連夜渡河！」
他連忙甩甩頭，用力搓揉面頰。
王世衡和王世充拱手道別，帶著他兄弟王世惲，指揮前鋒軍強行渡河。看著王世衡兩兄弟的背影，不知為何，王世充突然覺得這心裏面空落落的，似乎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將要失去。
「這是什麼河？」
「仁則，上岸之後查清楚是那個混蛋守護大纛旗？把他們抓起來，全都砍了，以祭大旗。」
這時候，胡思亂想個什麼？
薛收在心裏暗自感慨，看著李言慶的背影，目光格外複雜……
李言慶三人並排走出軍府，紛紛上馬。
中國象棋經過千余年的淬鍊，在李言慶的前世時，已經發展到了極致。
「四郎言之有理！」
「啟稟將軍，此河名夾石子河。」
「將軍！
月光下，王世衡一臉凝重之色。
畢竟是發明者，畢竟讀過無數棋譜，這腦子裡有各種各樣的招法，層出不窮。
「休要教壞小孩子……你這小子，躲什麼躲？老子若真好這一口，你躲也沒有用處。老杜，你看你把這孩子嚇成了什麼模樣？」
無數支人馬，彷彿從天而降，從四面八方撲向河灘。
言慶每走出一步，總是讓薛收感到無比難受。就好像自己苦思冥想的招數，總是被李言慶一眼看破，而且搶先一招。這種滋味，的確不太舒服。偏偏薛收又是個不服輸的性子，每次輸了，也不會氣餒。回家后思緒新的招法，以求能勝過言慶。
三月暮春時，杏花殘落，桃紅滿地。
「哦？老王忍不住了？」
人還是那個人，但在薛收看來，李言慶已經超脫出了二十歲人的範疇。
如今，他又是這副表情，令薛收感慨萬千。曾幾何時，他初識李言慶的時候，這傢伙雖說聰明，卻不過是個小孩子。當時他就表現出了許多不同尋常之處，只可惜薛收並沒有在意。
李密必然不會想到，我們會連夜追趕。若我們這時候休息，只怕李密會有所覺察。到時候，我們即便追上李密，也少不得一場苦戰。既然如此，我們就應該趁李密不覺察時，將其擊殺。」
半日光景，百里急行軍，足以讓人疲憊不堪。不過，王世充還是覺得行軍太慢。他擔心拖的久了，那李密從九山寨順利脫出。如果等他退回陽城，再想取李密的姓名，可就困難許
「那這樣吧，你坐鎮中軍督戰，我親率前鋒軍渡河，你隨後跟上。
只是這一次……
他李言慶在黑石關可謂出盡了風頭，我們數萬大軍屯紮偃師，若是寸功未立，只怕被人恥笑。」
夾石子河？聽上去倒是沒甚忌諱之處。不過也許是有了那一絲不祥預兆的緣故，王世充格外小心。
楚河漢界，鏖戰正酣。
想那李小子，不過千餘人，靠著一幫子散兵游勇，烏合之眾，就硬抗了李密十天。他所承受的壓力，遠甚於我等。難不成，我麾下這些身經百戰的好漢，還比不得滎陽城那些傢伙嗎？」
這欲仙欲死一詞用到薛收身上，引得杜如晦哈哈大笑。
杜如晦呵呵直笑，薛收滿臉通紅。
王世充帶著王仁則兄弟跳下舟船，剛準備上馬。忽然間，就聽河灘兩邊山坳中，戰鼓聲大作。
李淳風也知道他們這是在玩笑，不由得尷尬撓撓頭，躲到了旁邊。
「連夜渡河？」
李言慶推開棋盤，起身對薛收道：「本想再虐你一句，不過看起來沒機會了。下次吧，等回到鞏縣，我定虐的你欲仙欲死，你到時候可別哭鼻子。」
王世衡更是一臉肅穆之色。
「大兄，我也知道兒郎們辛苦，可咱們如今，心軟不得啊！
莫不是真如老杜所言，言慶是個妖孽？否則又如何知曉這許多事情。詩詞歌賦，文韜武略莫不精通，還發明出象棋這樣的遊戲，實在令人吃驚。他很年輕，有很大的發展空間；可也正是因為言慶的年輕，使得他最後，難以
可李言慶卻堅持認為，李密一定會在後半夜偷襲黑石關。
王世充點點頭，「大兄且行，弟隨後跟進。」
就在這時，鄭大彪走過來，在言慶耳邊低語了兩句。
一邊是虐的快活，一邊是拚命想勝出。
王世充說：「我等尾隨追擊，已經到了這裏。
他看上去很輕鬆，似乎渾不在意。事實上，從黑石關之戰開始的第一天，他就一直是這個樣子。但也正是他這種輕鬆，這種渾不在意，破解了李密無數次精心的安排。六天前，滎陽大雨，李密整整一天沒有出戰，以至於所有人都認為，這種惡劣的天氣下，李密不會出擊。
他目送前鋒軍順利渡過夾石子河后，見沒有什麼異狀，這才下令，全軍渡河。
他親自駐守城樓，並下令雄闊海闞棱兩人徹夜警戒。果然，在黎明將臨前的黑暗中，李密果然出擊了……
「大兄，兵貴神速啊！」
王世充眼皮子一跳，心裏有些不太舒服。
「李逆退了，你打算如何？」
「保重！」
月光明亮，夾石子河寬闊的河面上，一支支舟船行進。
「唔！」
言慶啊，你若能在長十歲，這江山必將歸你所有！
結果嘛，早有準備的隋軍，輕而易舉的將瓦崗軍的攻勢化解。
王世充命長兄王世衡為前鋒軍，自偃師出發，連夜抵達河畔。
大纛被颳倒，這好像是不祥之兆啊……
李言慶這風輕雲淡的模樣，使得隋軍對他生出莫名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