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麒麟高卧聲自遠
第八一章 鄴城之戰（二）
可也是這一任命，京兆杜氏，只怕再也無法洗去主公的烙印……呵呵，不過這樣也好，勝負尚未可知。」
李言慶不置可否，催馬衝上了一座山丘。
竇建德不想在鄴城損兵折將，更不希望把時間拖的太久。他要一舉拿下鄴城，攻克汲郡后，強渡河水。
「立刻傳詔，命曹旦留守滏陽。
說不得過幾日，曹旦將軍就可以攻克鄴城，將李言慶首級獻上……哈，李言慶，李無敵，名不其實邪！」
由此向北眺望，可以見一望無際的河北平原。而身後，則是漳水。時值隆冬，河面已經冰封。
徐世績坐鎮繁水，定然是萬無一失。
何止是略顯，應該說是明顯不足。
十五萬大軍，浩浩蕩蕩自信都出發，於十一月初，抵達邯鄲。
他扭頭問道：「竇建德先鋒軍如今到了何處？」
所以，宇文成都鎮守長河，不可輕易調離。
「你說什麼？」
對於長孫無忌的感慨，言慶沒有功夫理會。
薛收笑道：「三面受敵，卻非三面開戰。
那傳令兵的中氣十足，聲音拖得很長。
他知道宇文士及，那是隋煬帝的女婿，南陽公主的夫婿。當年在洛陽的時候，南陽公主還幫過李言慶兩次，所以印象頗為深刻。李言慶並不懼宇文士及，只是隱隱約約聽說過，李淵和宇文士及的關係不錯。不過事到如今，他也顧不得那麼多，宇文士及既然來了，就不可放過。
所以，又有取河北必先取鄴，定河北必先定鄴城的說法。
杜幽客說：「李河南既然如此看重杜家，杜氏也自當予以回報。
「從前，人們提起滎陽，必會提到鄴城。」
地域太廣，僅輜重糧道的通暢，就是一個麻煩。
這一番話，說的是張狂無比。
內史侍郎孔德紹卻隱隱有不祥預感。此次出兵，竇建德的謀主宋正本因身體不是，故而沒有隨行。但在臨行之前，孔德紹曾拜見宋正本，宋正本更是連連叮嚀，要他多多
李言慶點了點頭，對宇文化及的進攻，他倒是不擔心。只要不是宇文成都統軍，其餘人等，李言慶倒是真不害怕。不過，言慶也知道，宇文化及不敢讓宇文成都統軍。這兵者，詭道也。哪怕他和竇建德暫時結盟，卻也不能沒有防備。畢竟宇文化及和竇建德距離實在太近了，兩座都城，幾乎是毗鄰。萬一自己出兵，竇建德乘虛而入，他宇文化及，有該如何是好？
「數日前主公取下鄴城的時候，就已經派出。」
此前，曹旦的先鋒軍已經和李言慶有過交鋒，接連在臨水、成安大敗唐軍。
其面積包括了整個滎陽郡，姚懿、竇奉節、辛士傑等人，也一併歸於杜如晦調派。對此，大家也沒有太大的意見。同時李言慶命鄭為善為懷州都督，也就是大業年間的河內郡治下。
祖壽連忙回答：「據斥候回報，今晨夏軍先鋒已抵達平鄉，竇建德率十五萬大軍隨後跟進，業已進入巨鹿。同時，宇文化及也兵出清河，于昨夜抵達館陶……不過，徐將軍已經在繁水安排妥當。」
事實上，所謂的三王結盟，不過是一個兒戲罷了。宇文化及，斷然不敢輕舉妄動。如今正值隆冬時機，河面冰封。他難道就不擔心，河南李神通的偷襲？所以我猜測，宇文化及會出兵，但絕不敢孤注一擲。只要主公扼守住繁水通路，則宇文化及即便出擊，也難以成事。
在這個時候，已經被竇建德拋到了九霄雲外。
至於日後，又何必去操心？自有李河南出面，你我只需要在關鍵時，給予李河南所希望的支持。」
「兄長所言極是，且有著主公籌謀吧！」
只見他闖進大帳，單膝跪地道：「啟稟大王，剛得到消息，李淵命次子李世民為大都督，於今日率部兵出函谷關，其先鋒軍已攻克澠池……澠池守將張鎮周棄城而逃，退至缺門山。」
這一次，他命
開皇初，楊堅篡周，尉遲迥在鄴城起兵。楊堅擊潰尉遲迥以後，一把大火焚燒了鄴城，使這座古老的都城，化為一片廢墟。后經開皇、仁壽、大業年間的修復，鄴城多多少少恢復了元氣。可誰也沒想到，楊廣三征高句麗，使得大好局勢頓時糜爛，河北更成為盜匪橫行之所。
關中的迅速擴張，李淵的飛速成長，已經讓竇建德生出忌憚之心。
※※※
他歸唐本就不可饒恕，如今竟主動出擊，簡直不把竇建德放在眼中。
而後，言慶命辛文禮出任衛州都督（汲郡唐時的名稱），坐鎮黎陽。
竇夏亡，則王世充宇文化及，不攻自破……」
薛收在人後，時常為李言慶出謀劃策。
繁水，是武陽郡至汲郡的必經之路，也是汲郡的橋頭堡。
如今曹旦的先鋒軍，已經攻克了滏陽，若繼續推進，可在旬日抵達鄴城。竇建德聞知，喜出望外，他在大帳中取出曹旦的捷報，與眾人笑道：「人言那李言慶用兵如神，孤以為不然。
「報……」
對於李言慶這突如其來的任命，許多人都感到了一絲疑惑。按道理說，李言慶既然宣布歸唐，這三州都督之職，應該有長安任命才是。可是他卻自行任命，這其中難道又有什麼用意？
李言慶攻取鄴城。
此人年紀雖然不大，可是這心思卻縝密的很。我曾研究過他幾次戰事，把握戰機，堪稱一流。我這次不能隨王上前往，一切就交付於你。記住，切不可小看了那李言慶，所有小看他的人，不是身敗名裂，就是人頭落地。你要提醒王上，于李言慶交鋒，切忌輕舉妄動，冒然出擊。」
「據斥候消息，乃宇文士及。」
在他身後，薛收和長孫無忌，一左一右
他說：「放棄汲郡河內不難，可是一旦放棄，必然會令滎陽產生動蕩。
長孫無忌不無遺憾的看著眼前這座古老而破敗的城鎮，似是感觸頗深道：「可現在，滎陽已堪比東都，而鄴城之富庶，已成了過往傳說。南滎陽，北鄴城，恐怕日後再不復出現。」
三人靜靜的立於山崗上，凝視一望無際的平原許久之後，才撥馬返回營寨。
「德紹，李賊狡詐，詭計多端。
「洛陽之戰，其關鍵非在內，而在外！
大隊人馬從河面上經過，可以看出這河面是何等的堅厚。
鄴城在河水以北，滎陽在河水以南。
唯有薛收，不同意這樣的觀點。
他與兄長杜幽客笑言：「主公這一任命，算是為我杜家日後，鋪出了一條錦繡前程。
似這一次如此主動的提出意見，實屬罕見。杜如晦等人皆知薛收之才，聽他開口，全都表現出關注之色。
竇建德如何能忍受這種輕視，立刻下詔，要御駕親征。他命麾下大將曹旦為先鋒，率大將二十三人，領兵三萬，撲向鄴城。同時，竇建德親率十五萬大軍，隨後跟進，並派人聯絡宇文化及與王世充同時出兵。
「宇文化及派誰統軍？」
而言慶則下定了決心，三方同時開戰……
在我看來，洛陽之戰的關鍵在河北，河北之戰的關鍵，在竇建德。
「前往清河的使者，可曾派出？」
一南一北，交相輝映，被稱為黃河南北的兩顆明珠亦不為過。
言下之意，薛收是要把主戰場定在竇建德身上。而且聽他的意思，李言慶不禁不能放棄汲郡，而且還要主動出擊。反正這身份已經公開了，遲早都要與河北一戰，這已是不可避免。
辛文禮、鄭為善想不出這其中的奧妙，可是杜如晦卻看出了端倪。
趁著洛陽尚在王世充之手，拿下滎陽郡，隔斷關中與齊魯的聯繫。
李言慶眉頭微微一蹙。
「那以大郎所言，那我們豈非
那該死的李唐，竟然出兵了！
如今，河南明珠尚在，河北明珠卻已經……
按照當時的習慣，李言慶歸唐之後，其麾下原有的構架，會被打散重新安排。
可就在他準備開口的時候，大帳外突然傳來一聲悠長的報門聲。
薛收眼睛一眯，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曹旦將軍接連取勝，那李言慶幾無抵抗之力，退守鄴城。
李言慶麾下滿打滿算，也不過八萬兵馬。如今他即已宣布歸唐，自無需擔心河東的唐軍。可即便如此，他同時開闢三個戰場，這兵力明顯不夠。特別是偃師，至少需要投入三萬兵馬，才可以保持住對王世充的壓力。如果再開戰的話……
這個滎州，可不是當初李言慶劃分的滎州，而是按照李唐劃分出來的滎州。
曹旦，或許能擊潰李言慶，卻未必能攻克鄴城。
此次要對李言慶用兵，說穿了就是因為李言慶為李唐打開了一條通道。不過在此之前，竇建德也好，宇文化及也罷，還有王世充，都認為關中不可能出兵。原因很簡單，關中今年連番惡戰，已經疲憊不堪。竇建德等人必須要搶在李唐恢復元氣之前，復奪滎陽之地。可是現在……
曹魏、後趙、前燕、東魏、北齊，皆曾以鄴城建都。而最為有名的，莫過於三國時期，袁紹以鄴城治河北，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之後，表面上以許昌為都，可實際上，實在鄴城立國。
竇建德、宇文化及，皆不可小覷。那竇建德素以寬仁而著稱，善於收買人心。其宋正本乃足智多謀之士，侯君集亦頗有武勇，夏軍自大業末年來，屯兵歷山飛，屯兵孟海公，已成氣候；而宇文化及，雖為李密所敗，但其麾下尚有數萬驍果跟隨，占居清河，亦不可小覷。」
竇建德頓時變了顏色。
取汲郡，必先取繁水。
鄴城受此波及，剛剛恢復的一點元氣，也隨戰亂而煙消雲散
對於這次主動出擊，滎陽內部的意見並不是非常統一。許多人，包括鄭為善，辛文禮等人在內，認為攻取偃師倒算不得什麼。傾滎陽合郡之力，對付王世充倒也不算太困難。可是對於河北地區，大多數人都認為，應該放棄汲郡，乃至河內，固守虎牢關，以免兵力分散。
下令三軍立刻開拔，火速與曹旦匯合之後，一舉攻克鄴城，兵進汲郡。」
若此時有宵小趁機鬧事，說不得會令滎陽郡的局勢，變得更加複雜。我同意大郎的主意，既然要打，那就索性主動出擊。人言取河北必先取鄴城。當年曹操治鄴城而得河北之地，今日正當效仿。」
但在人前，他卻表現的非常低調，只埋頭做事，很少開口。
李言慶……
但宇文成都不能出戰，宇文化及手中，還真就沒太多可用的人才。
想到這裏，孔德紹覺得自己有必要站出來，給竇建德澆一盆冷水。
武德二年冬，十月。
古鄴城跨漳水而建，曾經是魏晉時期，中原最為富庶的大都市之一。
李言慶很認同薛收的主意。
正在調兵遣將，準備攻取汲郡的竇建德聞知后，頓時勃然大怒！
王世充跳樑小丑，並不足為慮。想必以關中之力，克洛陽易如反掌。關中之戰，關鍵在於河北。
李言慶點點頭，不復贅言。
鄭、辛、杜三人以都督之職隨李言慶就唐，肯定會再有升遷，最差也是個平級調動。一州都督，也算是四品到三品的大員，對於杜如晦等人而言，自然是前程光明。可問題在於，這都督之職一旦掛在了身上，他們身上就被打上了李言慶的烙印。日後，如果他們再投他人，形同背主。
宇文士及？
也許在竇建德眼中，李言慶不過是一個黃口小兒，憑著幾首詩詞，加上些運道，才有今日之成就。
他三個兒子，除了成都成器之外，成基、成趾兩兄弟，基本上等同於廢物。吃喝玩樂倒是很擅長，可是辦正事，卻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