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長安不見使人愁
第二十五章 是非成敗轉頭空(四)
李言慶仔細的推算了一下,決定讓雄闊海出手,將宇文成都纏住。
李言慶說:「如何不敢?
至於兵器……
院門緊閉,從外面看,裏面似乎一個人都沒有。李言慶突然止住腳步,擺手示意魚百人停止前進。
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一絲冷笑:「既然如此,待我殺了你,再取那李言慶狗命!」
明人不做暗事,小弟請嫂嫂停止抵抗,不要做無謂之事……天下歸唐,此乃大勢所趨。秦王自夔州出兵,不日將平定荊襄。這欽州、邕州,小弟勢必要收回,嫂嫂又何必做那螳臂擋車之事?需知,天命不可違!小弟不想傷及子仲家小,故而請嫂嫂立刻投降。」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豈曰無衣,與子同澤;豈曰無衣,與子同裳。我又豈能壞了這袍澤之情呢?子仲有大才,文武雙全。這一點從他治理邕州的種種手段就能看出端倪。我雖不才,竊據安南大都督,五州經撫史,正需子仲這等賢才,安能壞他性命?」
李言慶冷笑一聲,邁步走進中門。
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
想當年,他初次見到宇文成都的時候,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只因為當時宇文成都代表著朝廷,而他則心懷鬼胎。而今,宇文成都已成為亡國之臣,弒君之臣。李言慶呢,則成為高高在上,享有從一品爵位的王爺,又焉能畏懼宇文成都呢?
李言慶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李言慶貴為李唐宗室,又是當今名士。
早在得知宇文成都藏身於府衙的時候,李言慶就做出 了周詳的計劃。
而就是這麼一個意外,給宇文鳳帶來的打擊,難以估量。
也許,真的如李言慶所說的那樣,李唐是天命所歸嗎?
那已經變了味道!
不過,他們在山裡面使用的大都是簡陋的獵弓,威力不大。而此時,這些黑俚的手中,卻是清一色的制式強弓。
可是要拿下宇文成都,又談何容易?
話音未落,院門大開。
如果李言慶說童環是他早就安排在邕州的人,亦或者重金收買,她尚能夠接受。
和你大戰三百合?
「兩國交兵,休論私誼。
宇文鳳這心裏面已經亂成了一團麻。
到時候如何?
從經驗上,雄闊海未必就比宇文成都來的差。
只是,剛才宇文成都擊殺魚千人的一剎那,還是嚇了李言慶一身冷汗。
我與麥子也有袍澤之情,他年長於我,小弟安敢失禮。」
「嫂嫂,莫再猶豫了!」
宇文鳳嘴角一撇,露出一抹冷笑。
同時李言慶攻擊后宅,也會分了宇文成都的心神。以此推論,雄闊海倒是佔據了絕對上風。
偷眼看去,見宇文鳳面色平靜,看不出任何端倪。
一張張近一石之力的強弓張開,對準了后宅。
「妾身宇文鳳,不知李王爺有何指教?」
「宣化已落入你手中?
畢竟,這是打仗,不是切磋交流,哪有什麼公平可言?
后宅院中先是一陣沉寂,片刻後傳來一個清冷悅耳的聲音。
此消彼長下,雄闊海和宇文成都倒也在伯仲之間。
「嫂嫂,小弟有 禮了!」
莫不是,天亡夫君?
「鄭言慶休走……」
「你就算不顧慮自己,也要顧慮你的兒女不是?
趁你病,要你命。
他和麥子仲之間並沒什麼仇恨,此前更一起並肩作戰。
宇文成都若瘋虎一樣,憤怒的咆哮。
可宇文鳳卻非常明白,一時間心思更亂。
所以,在點撥雄闊海的時候,也只能從大面上給予指點。更多的,是靠雄闊海自己琢磨。
他才不會給宇文成都什麼機會。
隨行眾人,立刻排成隊列,取出一張張強弓硬弩。
有他護持,子仲日後東山再起,重振麥家、宇文家,都不是沒有可能。一時間,宇文鳳那僅存的一點信念,也漸漸淡薄了……她苦笑一聲,抬頭道:「此事事關重大,容妾身三思。」
當年子仲離開滎陽郡時,我就聽說你懷了身孕……想想子仲,想想你們的孩子。這種全無半點意義的抵抗,最終的結果,只能是血流成河……到時候的話……」
一來,魚俱羅當時的主要精力放在李言慶身上。
他本是洛陽天牢的獄吏,當年為救魚老柱國一家,離開了洛陽……小弟,也只是運氣好,與偶然間得知了消息。」
宇文成都到現在也沒有出現,其結果只可能有兩個:逃走,亦或者凶多吉少。
在宇文鳳走出來的一剎那,李言慶做出一個手勢,命身後黑俚弓箭朝下。
穿過中門以後,行出夾道,就看見后宅院牆。
后宅中,寂靜無聲。
李言慶接著說:「我知嫂嫂可能寄望城中 援兵……呵呵,不瞞嫂嫂,子仲的兩千兵卒,已不在宣化城中。這宣化縣城,現在已經被小弟控制。至於宇文成都……」
※※※
如此說來,那童環……」
而且,雄闊海思想單純,不似宇文成都那樣被瑣事纏身。這就是使得兩人之間的差距,隨之縮小。
雖說宇文鳳看上去很平靜,可李言慶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她眼中的那一抹迷茫。
「哈,李王爺客氣,宇文鳳不過一罪臣之女,亡國之臣之婦,焉敢得王爺一句『嫂嫂』?」
嫂嫂飽讀詩書,也當知《秦風·無衣》。
最重要的一點,雄闊海以童子身修鍊混元球,直至登堂入室。
可沒想到,居然只是一個意外。
在穿過中門的一剎那,李言慶停下腳步,「宇文成都,我乃邕王李孝基之子,當今萬歲的侄兒。我姓李,而不是姓鄭,若你能活命的話,還請記住我這些話。」
李言慶大笑,「嫂嫂,子仲與我有袍澤之情,當年更一同在高句麗出生入死。
雙鞭揮出鞭影重重,拚命想要向李言慶衝過去,將李言慶攔住。
無休止的戰鬥,令雄闊海斧法大成。
李言慶沒有再說下去。
只是,幾次衝擊,卻被雄闊海攔阻下來。
他在一旁觀戰,能給宇文成都帶來足夠的壓力。
從大門中走出一個美婦人,年紀大約在二十四五的模樣,一身戎裝,英姿颯爽。
好在這些年來,雄闊海追隨李言慶戰高句麗,斗楊玄感,阻瓦崗寨,殺李密……
所以他留下沈光,同時喚住魚百人,帶著人往後院 衝擊。
其實,宇文鳳何嘗不知道李言慶的心思。
宇文鳳心中一陣慌亂,努力保持著平靜。
「童環,是洛陽人。
李王爺喚妾身出來,不知有何指教?」
黑俚善射……生活在大山之中,以漁獵為生,也使得黑俚箭術超群。
「嫂嫂何必明知故問,小弟今日前來,只為收回容桂。
不過,李言慶往後宅走去,宇文成都卻急了!
李言慶也不含糊,開門見山。
「你……可否保證,不傷子仲的性命?」
這第二呢,魚俱羅本身也不擅長斧法,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宇文成都出身名門,師從魚俱羅;而雄闊海早年卻是野路子出身,並沒有受過名師的指點。哪怕是魚俱羅在峨嵋傳藝的那段時間,也不過是點撥了一下雄闊海。
「李王爺,久仰大名。」
說實話,誰又真的願意慨然赴死?若能好好的活著,她自然願意選擇後者。李言慶說的倒也不錯,李唐乃天命所歸,隋楊早已滅亡。至於錢塘縣的隋室朝廷……
李言慶說的是情真意切,而宇文鳳也不禁怦然心動。
以搏擊技巧來算的話,沈光恐怕略勝宇文成都一籌。當然,若是在戰場上兩人交鋒,沈光必死無疑。可在這狹小的天井中,沈光卻明顯佔據了絕對了優勢。
宇文成都已年過三旬,身體慢慢開始走下坡路;而雄闊海年方二十七八,正處於一個巔峰狀態。一個開始走下坡路,一個還在不斷成長,這樣一算下來,雄闊海倒有了六分的勝算。
論身手,兩人在伯仲之間。
她沒有去刻意關心宇文成 都,如果真如李言慶所說的那樣,一個宇文成都,也無法挽回大局。
李言慶沉聲道:「大唐安南大都督,五州經略使,河南王李言慶求見宇文鳳夫人。」
心中不由得暗自稱道:麥子這傢伙,倒是娶了個了不得的女子!
她手持橫刀,立於后宅門階上,一雙丹鳳眼,冷冷凝視李言慶。
李言慶腳下微微頓了一下,臉上流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他搖了搖頭,一擺手,帶著魚百人等人,直往後宅走去。
「鄭言慶,無膽賊子,可敢與某家大戰三百合?」
他很清楚,此次奪取宣化,就在於一個出其不意。哪怕是宣化城中沒有多少士兵,也必須要在最快的時間結束戰鬥。否則,以麥子仲在邕州經營多年的聲望,天曉得會發生什麼意外。而速戰速決的關鍵,就在於把宇文成都完全分割出去,使宇文成都無法從容指揮。如此一來,整個府衙的防衛,也將隨之癱瘓。
為什麼自家沒有遇到過這種意外,為什麼大隋朝沒有出現過這種意外?
「你這夯貨,我家王爺都說了姓李,你還一直喚錯。王爺總說俺大黑子傻,要依我看,你可比我傻多了!嘿嘿,王爺吩咐了,生死不計……你的對手,應該是我!」
一番話出口,宇文成都卻冷靜下來。
此人有萬夫不擋之勇,堪比當年的西楚霸王。
如果李唐真的是天命所歸,麥子仲,還有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又有什麼意義?
宇文成都早年也是風流倜儻的人物,雖則修行比較早,可單論基礎,未必能勝得過雄闊海。
只是她沒想到,李言慶會如此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