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章 成記商行
張氏，頓時大哭！
不等那隨從動手，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吼一聲。
眼看著二十貫一下子縮水成一貫，張氏哪能同意。
張氏說：「這是我家傳的寶貝，若非我孩兒身子骨不好，我想去中陽觀為他求取符水，我也不會拿來換錢。」
可山賊終究是山賊，是官府的敵人！
三老大聲呼喝，將人群驅散。
「可是……」
「都散了吧，散了吧！」
他回頭向櫃檯里的那些夥計們看去，三角小眼凶光灼灼。
往人前一戰，猶如一尊黑金剛。
張氏也沒有想太多，接過玉佩之後，扭頭就想要離開。這成紀實在是太霸道了，讓她隱隱感到有些不安。
所以，一旦發現布施符水的方士，就會立刻緝拿拷問。
「這王老虎仗著自己有幾分蠻力，居然敢壞我的好事！」
「大伯，我真的沒有偷……」
你立刻將這賊婦關起來，火速稟報舞陰縣知曉……我要讓這些賤民都明白，誰才是這舞陰縣的天。」
聽曹朋這一番話，張氏多少感到了安慰，在曹朋和王買的攙扶下，強抑著哭聲，往家走去。
這時候，三老帶著人，急匆匆趕來。
他一眼就看出這玉佩的價值，可讓他出二十貫來買，顯然不太可能。正如傳說的那樣，成紀是個有背景的商人。他是舞陰縣縣令的兄弟，同時他的女兒，還是張綉侄兒張信的小妾！
南陽郡，屬荊州治下。
這也讓成紀更加不快……
曹朋扭頭看了成紀一眼，咬著牙說：「娘，我信你，是哪個死胖子耍的花招。」
不過在這種兵荒馬亂的年月里，哪兒來的那麼多有德行，能率眾為善的人？所以這中陽鎮的三老，其實就是私相授予的職務。負責查證調停民事糾紛，同時負責這一方領地的治安。
後來家道破敗，到張氏這一代就成了庶民。嫁給曹汲的時候，也沒什麼值錢的嫁妝，就剩下祖傳的這枚玉佩。
其實，她也知道，在中陽鎮這種小地方，這枚祖傳的玉佩值不得什麼大價錢。
「成老爺，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老爺，就是成紀的哥哥，舞
如同那些大城市一樣，小城鎮里，同樣存在著貧富差距。
只是，當她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身後成紀大叫一聲：「我那麒麟玉佩呢？」
那些夥計即便是心知肚明，可見到成紀如此模樣，一個個也不禁噤若寒蟬，齊聲道：「看見了！」
以棘陽為交界，棘陽以北是張繡的地盤，而棘陽以南，包括棘陽在內的十七個縣，為劉表所治。
一雙濃眉扭成『一』字，環眼圓睜，頜下鋼須乍立，令人不由得心生畏懼……
「狗屎，老子別的不清楚，可曹家弟妹是怎樣的人，卻是清清楚楚！」
「休得胡說！」
他一手攙扶張氏，鐵叉蓬的往地上一頓，「成老爺，你怎麼說！」
當娘親的，總希望在孩子面前保持住一個完美的形象。
曹家不是什麼大富之家，曹汲是個三流的鐵匠，靠修補鐵器勉強糊口。張氏思來想去，覺得如果自己沒有表現出足夠的誠意，恐怕也求不來上好的符水，於是便偷偷的把祖傳玉佩拿出來，想要換多一些錢帛，好為曹朋求取符水，保他一生平安。
成紀被王猛這駭人氣勢嚇得連退幾步，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這王猛的氣勢，實在是太盛了！
張氏有些不甘心，因為那玉佩還在成紀的懷中。
由於東漢光武帝劉秀髮跡于南陽，所以在東漢政權建立之後，便將宛城定為陪都，又名南都。
「一介賤婦，也敢說什麼祖傳之物？老張，這賊婦人冥頑不靈，依我看，得好生教訓一番。」
說罷，他拿著玉佩就走。
張氏喜出望外，就準備開口答應。
王猛順勢把張氏攙扶起來，「弟妹，你沒事兒吧。」
成紀見此狀況，心中頓時不虞。
「伯父，你放開我，我要殺了那賊胖子。」
可這裡是舞陰，以成紀的身份，再加上他老哥做靠山，絕對稱得上中陽鎮的土財主。
聲若巨雷一般，震得人耳膜嗡嗡直響。王猛撥開一條路，從人群之中走出。只見他身穿一件黑色斜襟短襜褕，腰間系著一根大帶，大帶上插著一柄明
「就這麼辦……我立刻派人回舞陰。
人群外的曹朋連忙答應一聲，和王買急匆匆跑過來，一人一邊，攙扶著張氏的手臂……
「成老爺，您看這件事……」
張氏凄厲哭喊，卻被王猛攔住。
他抬起頭，大聲喊道：「阿福，還不過來攙扶你娘回去？」
曹朋的事情，典當師倒是聽說過一些。
說罷，王猛大步上前，一把揪住那隨從的衣服領子，「你他娘的還想活，就給我立刻滾開！」
不過兔子不吃窩邊草，中陽山的山賊倒是沒有禍害過中陽鎮。
「既然成老爺不追究了，那我看就這麼算了吧。」
成紀不由得心裏一咯噔，臉色頓時大變。
南陽郡治下共領37縣，為劉表所有。
張氏覺得，成記這麼大的生意，說不定能識貨。
明天要去中陽觀求符水，這可是關係到曹朋一生的大事，張氏自然格外看重。
中平元年，張角兄弟靠著布施符水，拉攏了一大批信徒，對漢室江山造成的危害，難以估量。
「阿福，別衝動！」
「這玉……我不賣了，你還給我！」
成紀難道不識貨嗎？
說著話，他擺手讓隨從上前，「給我狠狠的張嘴，讓她老實一點。」
重生之後的十余天來，張氏對他的關懷，令他十分感動。雖然這心裏面還有些彆扭，但實際上已經把張氏當成了自己的親娘。曹朋的眼睛都紅了……二話不說，就要衝過去拚命。
如果在宛城，成紀算不得什麼人物。
成紀雖說沒殺過人，卻也能感受到，王猛身上的那股子殺氣。
一隻大手猛然攫住了他的胳膊，抬頭看去，正是王猛。
「朋兒，娘沒偷東西。」
成紀冷笑著上前，撿起了地上的玉佩，吹了一下上面的塵土，隨手揣進懷裡。
「這賊婦偷了我的玉佩，你們都看清楚了嗎？」
可這傢伙也確有些本事，等閑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依我看，這件事還得請大老爺出面。」
那張肥嘟嘟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笑呵呵的說：「曹家弟妹，你若不願意
可就在她一怔的剎那，成紀大聲喊道：「抓住那村婦，她偷了我的玉佩……」
※※※
三老猶豫了一下，「成老爺，說句心裡話，我忍這傢伙很久了！
成紀聞聽，胖嘟嘟的臉上頓時露出燦爛的笑容。
「呵呵，既然老虎你開了口，那我就給你一個面子。這件事我不再追究了……你帶她走吧。」
「成老爺，殺人不過頭點地，何必苦苦為難我這弟妹？」
一大早，張氏帶著玉佩來到集市。
隨從被王猛駭的連連後退。
可就在這時，只聽櫃檯後有人道：「什麼東西，能值二十貫？」
曹朋雖沒有看到前面發生的事情，但他相信，張氏絕不會去做偷雞摸狗的事情。
大家都是在一個鎮子里生活，典當師倒是認得張氏。
王猛低聲道：「弟妹，破財免災，咱們先回去和老曹商量一下，再做打算。」
王猛目光森然，扭頭向三老看去。
既然是去求符水，自然不能夠空手前往。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中陽觀的符水頗有名氣，如果沒有供奉，根本沒可能求到。供奉什麼？自然不會是三牲祭品。中陽觀不缺這些，他們布施符水求的是財，沒有錢帛供奉，哪裡能求得到靈驗符水？對於這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
張氏一怔，下意識的加快腳步。
「你這婆娘，怎恁多事？
但實際上，自張濟張綉叔侄攻入南陽以後，南陽郡便一分為二。
一會兒賣，一會兒不賣，你當我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樣一來，符水買賣就變得光明正大。
「這賊婦偷了我的玉佩，我這店裡的夥計，都可以為我作證。
「張大伯，我沒有偷他的東西……那是我祖傳的玉佩！」
「住手！」
張氏看出來了，成紀是成心想要黑下她這枚玉佩……於是心裏面不由得有些發慌，急忙擺手：「我不賣了，不賣了！」
「請三老來……」
中陽鎮的百姓們，竊竊私語。
說著，他指著那典當師罵道：「你這夯貨，莫不是以為我這裡是善堂？
於是乎，方士們便開始明
成紀說：「要說服我兄長出面也可以，但卻要有個由頭。」
張氏的父親的父親的父親，也曾風光過一些時日。
王猛冷笑一聲，低聲道：「弟妹，有什麼事，咱們回去再說。」
讓這個王老虎再囂張兩日，到時候我看他一個沒了腦袋的死老虎，還能不能再繼續囂張下去……」
成記的典當師是個識貨的人，一眼就看出了這玉佩的價值，「弟妹，你這方玉佩是從何而來？」
商行門口站著兩個壯漢家丁，二話不說，衝上去就把張氏按在地上。張氏手裡握著的玉佩，也隨之掉在地上。她驚恐無比，大聲叫喊：「我沒拿你的玉佩，你們不要冤枉好人……」
三老，就是鄉官兒。
他看上的東西，豈能輕易放手？而且張氏態度堅決，加之心裏發慌，言語中難免有些不敬。
下一次，給我看清楚一點……」
當下頗為同情的點頭，而後說：「這玉佩的年頭不少，且雕工精細，不似尋常人家所出……弟妹你要是決定死當，鄙行願出二十貫，你看可不可以？」
這矮胖男子，正是成記商行的掌柜成紀。只見他瞄了張氏一眼，突然冷笑道：「什麼上好美玉，不過是破舊殘玉而已，一貫！」
至於三老，更是一臉尷尬笑容，「老虎，你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自太平道黃巾之亂以後，朝廷對方士、術士的監控，也隨之變得嚴格起來。
凡三老，需年五十以上，有德行，能率眾為善。
餘下十貫，還能買些藥材，給曹朋補補身子。
這中陽山裡，除了道觀，還有山賊。
三老一臉諛笑，「成老爺說的是，的確當狠狠教訓！」
成紀厲聲喝道：「今日若不好生教訓你這賊婦，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好玉！」
眼珠子一轉，他旋即便有了主意。
中陽鎮雖說不大，可好歹也有近千人。而舞陰縣距離中陽鎮又有些距離，總要有個
三老嘿嘿笑道：「要說由頭，倒也不是沒有……這王老虎本不是中陽鎮人，聽說他以前做過黃巾……不如就用這個由頭，請大老爺出面。呵呵，就說這傢伙，和山裡的賊人有關聯。」
成記商行是中陽鎮最大的商行，專門負責收購山貨。整個中陽鎮的山貨，幾乎都是由他們吃下……同時，成記商行還兼營典當的生意。成記的掌柜名叫成紀，據說在官府中頗有背景。
想他堂堂成老爺，在舞陰縣城裡從來都是橫著走的主兒。
說著話，從後堂走出一個矮胖黑粗的男子，身穿華美錦袍，走到櫃檯前拿起玉佩，在手裡把玩了一下。
你花多少錢供奉，就得到同樣等級的符水，方士和官府，隨之相安無事。
上等符水大約需供奉十貫！
王猛死死的拉住曹朋，壓低聲音道：「你這麼衝過去，只會令事情越來越麻煩……成紀素來橫行霸道，而且有舞陰縣縣令做他的靠山，你焉能斗得過他？你呆在這裏別動，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解決。」
那駭人的氣勢，撲面而來。
「掌柜的，這是鎮上的曹家媳婦，典當上好美玉一枚。」
可明白是明白，張氏還是抱著一點希望，想要儘可能賣貴一些……普通的小店鋪自然不會出太高的價錢，而且把這玉佩給他們，他們也未必能明白其中的價值。不明白價值，當然也就不可能給出一個令張氏滿意的價錢。於是在思來想去之後，張氏最終選中了成記商行。
眼見張氏被那矮胖子踩在腳下，曹朋頓時怒了！
王猛朝著成紀和三老一拱手，隨後跟上。
說著，他把玉佩還給了張氏，轉過身子不再理睬。
成紀看著王猛一行人的背影，咬牙切齒道：「若不能除去這頭老虎，我成紀還有何臉面，在中陽鎮立足？」
而後他環眼虎視三老，厲聲喝道：「你這老張，虧得還是中陽三老……曹家弟妹是怎樣的人，你難道不清楚嗎？大家鄉里鄉親，凡事還是留上一線，日後也好相見。你說對是不對？」
當然不是……
「你這賊婦，人贓並獲，你還敢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