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章 鯤鵬定有乘風日
可今兒個又是怎麼了？竟然如此膽大，而且心思也變得非常細膩。
王猛深吸一口氣，看著走在前面的曹朋和王買兩人。
嘴巴上雖然對曹朋的膽大妄為氣憤不已，可是心裏面，卻又湧出無盡驕傲。
對了，你剛才說會還我一把刀，對不對？
阿福將來是個做大事的人，小小的中陽鎮，根本容不下他。咱們今天走了，未嘗不是給孩子們開創了一個新天地。若永遠呆在中陽鎮里，就算他們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會為世人所知。
王猛則哈哈大笑，看曹朋的目光，也越來越柔和。
王買突然大叫一聲，嚇了曹汲夫婦一跳。
他接過斷刀，看也不看順手插在腰間，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出乎曹朋的預料，王買並沒有生氣。
這是個何等熟悉的詞句，說出口也顯得那麼簡單。
「我知道，我知道了！」
他突然轉身，一把勾住了曹朋的脖子，用拳頭狠狠的壓著曹朋的腦袋，「你下次要是再敢這樣獨自去冒險的話，以後咱們就沒得兄弟做。
「就依兄長所言。」
「爹！」
他得知曹朋失蹤，立刻就意識到，曹朋可能去的地方！
他看了一眼曹朋，無奈的搖搖頭，「朋兒，去換一身衣服。你這一身血漬，容易惹人猜忌。」
熊耳河水庫的那一聲槍響，在打開了他心中的枷鎖時，又關上了一扇門。
不由得嚇了一大跳，連忙開口詢問。可話一出口，他就露出苦澀笑容：曹朋剛殺了成紀，錢袋子上
王猛和曹汲各背著一個沉甸甸的兜囊，王買則背著一個包裹。
曹朋瘦小的身體中，似有一股威壓。
曹朋要收拾的東西並不多，很快就整理妥當。
曹朋連忙說：「虎頭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說著，他抬頭凝視曹汲，「兄弟，咱們該做決定了！」
「不會了……以後如果有事情，我一定會和你商量。」
「虎頭哥，你別生氣了！」
王猛點點頭，「賢弟，阿福這一身血漬，若非殺人，焉能沾染？」
而張氏呢，則在曹朋換好衣服后，拿著那一身血衣走去廚房，塞進了灶膛。
「你哪兒來的錢？」
「嗯！」
兄弟……
「我的乖兒！」
他把那個裝著金餅子的匣子用一塊黑布包裹起來，然後又把一些隨身用的衣物塞了進去。不是他不想把金子給張氏，而是這東西最好別輕易被人知道。特別是曹汲，那老實人若見到這麼多金子，不曉得又會是什麼模樣。索性先放在身邊，等時機成熟了，再交給曹汲夫婦。
虎頭，你在這裏幫忙收拾一下東西，我回去拿上行禮，然後就離開此地……賢弟，莫要責怪阿福了，若不是他發現的及時，說不定你我兄弟到最後，都難逃一死，落得個身首異處。」
這孩子……從前唯唯諾諾，膽小如鼠。
你有沒有把我當成兄弟！
事不宜遲，咱們
刀子斷了！不過我保證，用不了多久，我一定會賠你一把更好的獵刀，比這一把好一百倍。」
張氏只掃了一眼，便連連點頭。
賢弟，想想孩子，也就沒什麼好彆扭，沒什麼好留戀的。走吧，咱們可別讓兩個孩子恥笑咱們。」
王猛點點頭，「住了十幾年，總是有些留戀。」
只不過，連他自己都不相信，怯懦的曹朋居然會有這樣的膽氣。於是他趕去成記商行，卻正好看見曹朋從狗洞里鑽出來……雖然王猛沒有進去看，但是從曹朋身上的血跡，已知道了答案。
「立刻動身……咱們立刻走。」
「伯伯，我還聽那成紀的狗腿子說，已經派人前往舞陰縣，準備讓官府出面，來對付你……他們還說，最遲明天天黑之前，官府的人就會過來。那成紀也說：一定要取你的性命！」
若天亮了被人發現成紀的屍體，你我即便想走，怕也來不及了。
曹汲氣得說不出話，指著張氏，卻不知該怎麼說。
咱們家裡那些破銅爛鐵，就算是賣了也值不得幾個錢。只要身上有錢，到哪兒都可以生存。
「做什麼決定？」
曹朋知道王買為什麼生氣，而且他知道，還有讓王買更生氣的事情呢。
曹朋的心，在這一剎那間顫抖了。
「你這混蛋，做好大事情卻不告訴我……你，你，你……阿福，你真的殺人了嗎？」
可對於曹朋而言，這兩個字，卻蘊藏了太多的意義……
「你
「啊！」
「阿福，你這傢伙是個混蛋！」
張氏說著話，拉著曹朋的手就走進了內屋。
曹汲是老實人，在他眼裡，殺人那可是大罪，是要被砍頭的。
捨棄了也好，捨棄了今日，說不得會換一個更為廣闊的未來……
神不知，鬼不覺！
那一身早已經臟破不堪的短衣襜褕上，由帶著斑斑血跡。
曹朋見大家都冷靜下來，於是一五一十把經過說了一遍。
王猛點頭道：「賢弟，阿福說的不錯。
王買突然低聲咆哮，「你有沒有把我當兄弟？這麼危險的事情，你居然連說都不說一下，你是不是當我外人？一把刀又算得個什麼？你以為我會為此生氣？你，你，你太小看我了！」
還是王猛開口道：「阿福，來告訴伯伯，你是如何殺的成紀？」
曹朋從張氏身後探出小腦袋，一隻小手上，拿著一個錢袋子。
鍋里還有些餅子，熱一熱帶上，也可以做乾糧。把灶火點燃后，張氏就去幫曹汲收拾東西。
伯伯謝謝你，為我父子解決心腹之患。」
曹朋抬起頭，瘦削略顯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曹家小屋裡，油燈忽明忽暗，輕輕搖曳。
而張氏卻死死攔住曹汲，怒聲喝道：「殺了也就殺了，有什麼了不得？那成紀本來就該死，我兒是為我報仇，乃天經地義的事情。曹汲，你若是敢動朋兒一根指頭，我就和你拼了！」
※※※
這孩子可真是
單憑這孩子殺人之後的冷靜，就知道是個可造之材。
「這混帳東西，這混帳東西，怎能做如此事情？」
嘿嘿，若是沒有這把刀好，小心我到時候揍你……」
見王買轉身要出去，曹朋緊走兩步，一把抓住了王買的胳膊，「虎頭哥，我錯了！」
曹汲、張氏還有王買三人呆傻傻的坐著，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曹朋，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
「那你以後還敢不敢背著我偷偷冒險？」
「大哥，可是捨不得嗎？」
曹汲緊皺眉頭，顯得有些猶豫，「可這家什都還沒有賣掉，就算咱們走，也不能這樣子兩手空空上路啊。」
他沒有理睬王買，而是對張氏說：「娘，那死胖子欺負你，我殺了他！」
此時，血跡已干，呈現出一種暗紫色。臉上還帶著血污，就連曹朋藏在身後的雙手，也沾染著鮮血……
事到如今，老實人曹汲也沒有其他選擇。
「虎頭哥，對不起……
曹汲嘆了口氣，搖搖頭走出房間。其實，這個家是家徒四壁，也沒什麼好收拾的。不過一些吃飯的傢伙還是應該帶上……就在曹汲收拾的時候，王買也溜進了內室，氣呼呼的看著曹朋。
「你去收拾東西，我帶朋兒換衣服。」
殺人是死罪，劫財也是死罪！
突然，他哈哈大笑，「殺得好，殺得好啊……阿福，虧得你殺了那狗賊，不然伯伯就要倒霉了。
可越是如
他抬頭向王猛看過去，似是在詢問。
「是啊，我這心裏面，也是彆扭的很呢……」
大門口，王猛一臉苦笑，眼中卻流露出讚賞之色。
曹朋所在張氏的懷裡，從懷中取出玉佩，塞到了張氏手中，「娘，這是不是被成紀搶走的東西？」
「賢弟，中陽鎮太小！
王買是個直腸子，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曹汲用力的點點頭，看著曹朋那瘦小單薄的背影：朋兒，爹相信，終有一日，你會展翅高飛，成為爹的驕傲！
曹汲猶自無法相信，自己的兒子真的殺人了。
張氏想要開口責罵，可這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味道。她上前一把摟住了曹朋瘦小的身軀，連連道：「娘沒用，娘沒有用……卻累得我乖兒冒此兇險。朋兒，你沒事兒吧，沒受傷吧。」
一直走出三四里地，王猛回身，眺望夜色中已模糊不清的中陽鎮輪廓，突然長嘆了一口氣。
黑黝黝的面龐，在燈光下表情變幻莫測。
曹朋把那半截獵刀取出，遞給王買。
張氏一手拉著曹朋，一個肩膀上掛著一個包裹……兩家人趁著漆黑的夜色，悄悄離開了中陽鎮。
「咱們帶著錢帛上路就好。」
「哈，有什麼彆扭呢？大丈夫仗劍天下，四海為家。今日咱們走了，早晚會有一天回來。」
王猛的臉色，頓時變了。
曹汲接過來，打開袋子一看，裏面居然裝著四五貫五銖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