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賊》第一卷

第27章 橐(一)

第一卷

第27章 橐(一)

「沒錯,老太公看上去似乎和從前沒什麼兩樣,不過我估計啊,是太公拉不下臉。換成旁人,早就甩臉子給馬大娘子了……老太公這個人啊,什麼都好,就是心軟,太縱容鄧才了……」
曹朋蹲下身子,撿起那個皮囊。
一方面是爹的技藝不夠,學藝不精;另一方面,爹也沒有那個條件。打刀和修補農具不一樣,對爐溫有要求。一般來說,打造刀劍至少需要有兩到三個爐橐鼓風,爹這裏只有一個。
只要他二人之中有一個人點頭,冒充鹿門弟子的事情,就能掀過去。
「爹,你會打刀嗎?」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再等待……
曹朋心裏雖這麼想,但嘴上卻表示贊成。
「為什麼?」
「爹,你還有師兄?」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聽到外面好像有動靜。
村民們的話題,漸漸從鄧稷身上,轉到了鄧老太公身上。
就位於水井邊上,四根柱子,上面鋪著草席。這棚子之前就已經搭好,只是裏面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擺設。曹汲就站在棚子下面,壘砌著什麼。曹朋撓撓頭,跳下台階,走了過去。
自己有多大的份量,自己得掂量出來。當初我一個師兄想要改行打造刀劍,結果在宛城建起一座鐵爐,安裝了十個爐橐,可最後還是失敗了。他打造出來的東西沒人要,最後欠了一屁股債,只得遠走他鄉。」
「是啊,鄧老太公見到蒯縣令,也是畢恭畢敬。
老爹似乎是想把這裏,當成家,安定下來……
「是啊,我那位師兄可說是才華橫溢,他都失敗了,更何況我這本事呢?」
張氏和曹楠則把洪娘子帶到屋裡,硬塞給了洪娘子些許錢財,而後張家長李家短的說起了閑話……直到月上柳梢頭,洪娘子心滿意足的帶著人告辭離去。忙碌了一整天的曹家人,也都疲乏了。鄧稷打算第二天就回縣衙做事,所以早早便歇息下來。張氏母女雖有些累了,可精神卻很旺盛。母女二人有說不完的悄悄話,索性同榻而眠,在房間里竊竊私語起來。
可是爹啊,這棘陽縣,終究只是咱們歇腳的客棧啊!
曹汲愣了一下,笑了笑,「你是說打造兵器吧。這個我倒是學過!只是爹這本事不夠,所以也打不出什麼好刀來。當初你王伯父也問過我……可是呢,做了幾次之後,我便放棄了。」
在別人眼中,他似乎風光無限。可是自家事情自家清,他所承受的壓力,絕非外人可以想象。
叔孫是個老實人,也實誠。
「是啊,這個就是爐橐。」
西漢時期,冶鐵業便開始規模出現。一般大型的作坊,都會有溶鐵爐、橐、埵、坊之類的設備。東漢初年,南陽太守杜詩創造了水排,用水裡鼓動排橐,其效果,類似於後世的風箱。
蒯正雖然只是一個縣令,但在他的背後,卻盤踞著一個龐然大物,蒯氏家族。
「這個嘛,原因很多。
洪娘子找來人,收拾庭院。
不過他的疲乏,除了身體上,還有來自精神上的壓力。
而且買來了,也不一定能成功……花那個冤枉錢,實在是不合適。
「刀?」
可對於曹汲,就算是水排,他也沒資格使用。
這幾天錘鍊身體,強健筋骨,很辛苦。
看到曹朋過來,他不禁疑惑的說:「朋兒,你不是早就睡了嗎?」
曹汲和鄧稷則負責在外面招呼,這一頓酒席,直吃到傍晚,只見杯盤狼藉,才算是曲終人散。
至少目前來說,蒯正不會有什麼反應。
爐橐的造價太高了,爹買不起。
「哦,睡足了,便醒了。」
曹汲臉上沾著泥污,兩手也黑乎乎的。
我從未見過蒯縣令對鄧老太公這等模樣。老三這一回可是要發達了!就憑著曹郎君和蒯縣令這一層關係,就不是鄧才那夯貨可以相提並論。呵呵,昨天我在村口見到了大娘子,臉上還貼著藥膏,看見人都是低著頭走,那裡還有早些時候,馬大娘子的風采?真是笑死個人了。」
東漢末年時,私學很盛行。上有名士鄭玄之流,下有那些不得意的官員回家授業。總之,人們接觸學問的機會,遠比從前要多許多。時下的風氣,得賢才而授之,不亦樂乎。想必在司馬德操這些人的眼中,自己也算是一個賢才吧。就憑這一點,曹朋心裏就很有把握。
可咱們有手有腳的,總不能占他的便宜,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聲音似乎是從前院傳過來。曹朋穿過中堂,站在台階上望去。只見在前院的一個角落裡,一個魁梧的身影,正來來回回的忙碌著。月光皎潔,曹朋一眼就認出,那個人正是老爹曹汲。
曹朋有這個信心,可是在沒有確切答案之前,他還是有些緊張……蒯正今天來的目的,他倒是看得很清楚。表面上,蒯正是來道賀,實際上,也是最後一次試探。想要看看曹朋的反應。
也許在曹朋眼中,這種設備很簡陋。
幸好曹朋當時回答的很得體:三天前我就派人趕去襄陽了!
所以天才剛黑,曹朋就睡了!
誰也不清楚他這一趟究竟是什麼用意。只不過在外人眼中,蒯正的到來,似乎也預示著鄧稷的崛起。特別是看到蒯正和曹朋親切的交談,更讓人坐實了之前的想法,看曹朋的目光,也透出一絲敬重。
曹朋也累了!
曹汲抓起一塊黑泥,拍在爐壁上,用鐵鏟均勻壓抹。他一邊乾著活兒,一邊笑著對曹朋說:「咱們這就算是安定下來了……你姐夫說,可以在城裡給我找個鋪子。可我想了想,城裡距離村子太遠,倒不如在這裏方便。你看門口的大路,南來北往的人有不少。附近村落的鄉親要修補農具,必須要從這裏通行。與其在城裡花錢租鋪子,倒不如就在這裏,還方便……
曹朋在賭博,同時他也深信,龐季會認可他的作為。即便是龐季不認同,不是還有個司馬德操嗎?
蒯正喝了一杯酒,意思了一下,便告辭離去。
難得老爹這麼有興緻,他這個做兒子的,也不好去破壞,是不是?不過,修補農具……著實沒有前途啊。
曹汲在院子的一角,搭起一個簡陋的棚子。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皮囊的形狀,兩頭細,中間鼓起。其外形和春秋時期一種名為『橐』的容器相似,故而直接被稱之為橐。把橐裝在冶鐵爐上,便是當時的爐橐。利用橐的彈性,在空虛時鼓起,橐上有一個陶制拉杆,使用將橐前後推拉,使之壓縮鼓起。一些大型冶鐵爐,往往將多個橐排在一起鼓風,所有有叫做排橐。
曹朋揉著眼睛,爬起來,披上棉袍,便走出房門。
「看到了沒有,曹郎君和蒯縣令可是平起平坐……你何時見到過蒯縣令與人這般親熱過?」
這些,似乎都是打鐵的工具……
「爹,你在幹什麼?」
就著棚子里的一盞油燈,曹朋看到了一個爐子似地東西。他先一怔,旋即便明白過來,這應該就是溶鐵的爐子。地上還攤著一堆物品,有鎚子,有鉗子,有砧板,還有一個巨大的皮囊。
曹朋送走蒯正後,就回屋休息了!
「爹,這個就是爐橐嗎?」
而後又從鄧老太公,扯到了鄧大將軍……從鄧大將軍又說起了張綉,最後回歸到來年農事。
曹汲壘砌的爐子,顯然不需要使用排橐這樣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