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賊》第一卷

第118章 福兮禍兮

第一卷

第118章 福兮禍兮

聽上去,人員似乎不多。
「你二人還要打嗎?且先與我比試。」
有時候,意外的驚喜,會讓人迷了心竅。最明顯的一個例子,莫過於後世那本儒林外史里的范進中舉。此時,曹汲的狀況和中舉的范進頗有些相似。曹朋連忙上前,把曹汲喚醒……
所謂的貪婪,所謂的吝嗇,不過是他在曹營中的一層偽裝而已。這叫做什麼?伴君如伴虎,蕭何都要斂財而自污,更何況曹洪?畢竟他那位族兄,在歷史上就是出了名的多疑猜忌……
有監令一人,監丞一人。治下尚有監作四人,錄事一人,府一人,史二人,典事二人,掌固四人。
曹洪揉了揉面頰,突然間呵呵笑了。
而眾將則隨曹操,離開了校場。
「正是!」
黃巾起義之後,這座幾乎是供應大漢四成兵器的作坊便被廢棄。直到曹操遷都許縣之後,才重又開設。從許縣到滎陽,不過百里路程。騎快馬,一天內便可以往返,距離並不算遠。
「叔父,快回去!」
曹汲突然間瘋了一樣,仰天大笑。
一方面,他掌控著治下所有工官提供的物品。如果監令不通過,那麼工官就無法領到錢帛。
怪不得這傢伙,在曹營中不討喜。
一個已經發狂,另一個則是點火就著的主兒。如果真打起來的話,結果必然是兩敗俱傷。
說著說著,曹朋越發覺得嚴重,也有些亂了方寸!
曹汲咽了口唾沫,輕聲道:「朋兒,爹做官了!」
典韋和許褚都慌了,一旁眾將也紛紛上來求情。
曹朋這時候走過來,看著典滿許儀二人的背景。
監令的官職不大,品秩也不算高。
董昭也是搖頭,無奈的苦笑!
曹操惡狠狠瞪著兩人,看看許褚,又看了看典韋。
這都什麼兒子啊!
曹朋看到曹汲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忍不住開口詢問。
每年造多少刀?造多少矛?造多少弓矢?造幾多甲胄?你有沒有了解過?那諸冶監之下,尚有監作,錄事……這些人你如何使用?每年怎樣造計劃,先造什麼,后造什麼,你能妥善安排嗎?」
而在諸冶監治下,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許多工官。
他騎術不是太好,所以時常感覺不舒服。一次見棘水河面橋樑,便生出了一個念頭,告訴了草民。草民也是因為他的這個主意,才做出了高橋鞍。小兒個子小,身體弱,上馬總有些不方便。他就跟我說,如果有個什麼東西撐著,豈不是方便許多?為此還設計出了一個形狀,也就是現在曹公所見的馬鐙。至於這馬掌,也是小兒提醒草民,才有了這麼一個主意。」
「父親,不要過去!」
「爾等先去牢中,想清楚錯在何處。想明白了,再來見我。」
曹汲呆立在望樓中,是走也不好,留也不是……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讓他非常尷尬。
隨著虎賁軍的揚名,曹汲一家漸漸浮出了水面。
「末將在……」
曹汲猶豫了一下,輕聲回道:「回曹公,非二寶,實三寶。」
「許褚一時氣急,鬼迷了心竅,請主公責罰。」
曹汲如今對朝廷里的情況,也算有些了解。
曹朋開始頭疼了。
不成想,居然……
說實話,這馬中三寶,還是因我兒所造。
他突然笑道:「不是冤家不聚頭!」
典韋,世之虎將;許褚,號稱虎痴……
雖然不是全軍覆沒,和全軍覆沒又有什麼區別?
「把這兩個混賬東西,給我關進大牢。記住,讓他們呆在一個牢室里,想要打,就在裏面打個痛快。」
他起身道:「夏侯,周倉,趕快備馬,咱們立刻趕回塢堡。」
「小兒……那都是胡鬧!」
也正因為能想象的出來,許褚更感難堪。好歹也是曹營中有數的人物,虎衛軍也算是曹軍的精銳部隊。就這麼被人三下五除二幹掉了,而且是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許褚怎能不怒火中燒……這一戰,把他的面子裡子,都給輸沒了!所以,許褚必須要想辦法,找回場子。
曹操衝到校場中央,二話不說,舉起馬鞭啪的抽在典韋身上,而後又一鞭子狠狠打在許褚身上。
沒錯,典韋和許褚就是兩個冤家;看這架勢,以後許儀和典滿,和他們老爹的情況也差不多。
整個作坊,南北長四百多米,東西寬三百多米,總面積超過十二萬平方米。有大型煉鐵爐兩座,水井十二眼,淬火池三十余座,烘范爐十三座……是東漢時期,最大的一座冶鐵作坊。
「請曹公前虎賁坐騎,草民願詳解三寶。」
諸冶監,掌金鐵兵器鑄造。
「叔父,你不過去阻攔他們嗎?」
曹真被典滿氣得,快要瘋了。
其實,他看的很清楚。
「阿滿,你給我讓開……不就是打架嗎?我典韋連呂布都敢打,況乎一頭蠢老虎?許仲康,撒馬過來。」
要知道,剛才典韋和許褚那架勢,分明是不同戴天之仇。這把兩個人關在一個屋子裡,萬一那句話說錯了,就少不得一頓惡鬥。許儀甚至擔心,這兩個人打起來,牢房有用處嗎?
戰況出乎所有人的預料,虎賁軍幾乎是以一種橫掃的勢頭獲勝。一時間,典韋的名號也變得無比響亮。
好在曹朋等人就在虎賁府歇息,周倉和夏侯蘭,也都留意著曹府里的動靜。
「爹爹,你現在出任那諸冶監的監令,其實未必是一件好事。」
「河一作坊?」
而許儀也到了許褚跟前,翻身下馬,一把抓住了許褚的馬韁繩。
於是,曹操立刻命人去虎賁軍中,前來了一匹馬。
曹朋搖搖頭,「算了,我還得等我爹。」
不願意去,那是傻子。
這時候,夏侯蘭和周倉,牽著馬過來。
曹操問:「雋石可願屈就?」
特別是當初曹朋就為他設計進入諸冶監,曹汲從鄧稷那裡,也打聽了不少關於諸冶監的事情。
曹操一愣,不禁感到疑惑。
典滿衝過去,一下子就攔住了典韋的坐騎。
許褚瘋了似地吼道:「典韋,可敢與我一戰?」
「朋兒,爹做官了!」
「公子,咱們去哪兒?」
曹操,也無法坐視這二虎相爭的局面。
太清醒了,太冷靜了……這時候,曹朋就覺得曹洪這種冷靜,很讓人討厭。哪怕你知道他們打不了,至少也該做做樣子,衝出去攔阻一下。難道別人就看不出來?偏你就這麼聰明?
在曹府大門外,他有些獃滯,腦袋裡依舊是一片空白。
就典韋那爆脾氣,從來都是他去主動挑戰,怎受得了別人向他挑戰?
可現在看來……爹,咱們立刻回去,找姐夫商議此事。其實,論技藝咱不怕什麼。可當官,可不是技藝好就可以。你得要有手段,還要有心計才行……不行,當務之急,先要給你找個幫手。」
曹洪笑著搖了搖頭。
「君明,仲康,得罪了!」
見曹汲一個人呆傻傻的走出曹府,周倉連忙過去,把曹汲帶回虎賁府中……
典韋滾鞍落馬,噗通就跪在了曹操的馬前。
許儀還好點,典滿居然想出把老爹鎖起來的損招。
位於後世古滎鎮的漢代冶鐵遺址,距離河南省省會鄭州市,大約有二十多公里,屬惠濟區。
這時候,望樓上的眾將,都紛紛衝下來,把許褚和典韋分隔開來。
曹仁和曹純剛登上主樓,就聽到曹操厲聲喊喝。
當然了,說企業……似乎有點誇大了!
曹氏宗族中,長壽而得以善終的,似乎也只有曹洪一人吧……
但實際上呢,除監令和監丞有品秩外,余者皆為吏。
「爹,您這是怎麼了?」
據說,這河一作坊,始建於東漢初年。
曹汲聞聽,頓時慌了。
典韋和許褚,垂頭喪氣的跟著曹純走了。
「不行,我還是過去看看,否則不放心。」
「剛才讓周倉告訴我,說是曹公請他過府飲宴。你也知道,我爹沒見過大場面,所以我得過去盯著。」
如果虎賁軍這一戰是慘勝,許褚說不定還能忍受。畢竟虎賁軍所展現出來的協同作戰能力,遠非虎衛軍可以比擬。許褚輸,輸得心服口服。但這一戰,他輸得太慘,慘到他難以接受。
可惜的是,曹操似乎下定了決心。
許褚急眼了……
就見他晃晃悠悠的向樓下走去,那背影給人一種別樣的蕭瑟。
哪知道……
他沉思半晌后,突然扭頭問董昭:「公仁,我記得子揚之前曾告之,諸冶監目前上缺監令一人,對嗎?」
也就是不在品序之內,有一定的權力,但同時還擁有自家產業。比如一些工官,可以開設自己的冶鐵作坊。他們一邊可以對外銷售,同時還擔負著向朝廷供應的任務。換句話說,就是類似於官商的性質。這些人沒有俸祿,也不需要履行徭役。算是朝廷指定的供應企業。
「子孝,子和,攔住仲康!」
曹操對曹汲的態度非常高興,連連點頭。
「爹,我原本是想讓你從監作做起,熟悉裏面的情況,而後再圖謀未來。
曹汲幾乎不清楚,自己是怎麼離開的曹府。
這就等於一個一心想要當上公務員的平民百姓,突然間變成了正科級的幹部,而且還是個實權派的正科級。這巨大的落差,讓曹汲一下子反應不過來,許久后他才顫抖著聲音回答:「曹汲願去。」
曹朋愕然,向曹洪看去。
曹操聞聽,越發產生了興趣。
曹朋說:「虎賁府,咱們先過去等著。」
鐵自石中來,又應了曹汲的身份。
「典韋不該得意忘形……其實我與仲康並無過節,只是這一口氣咽不下而已,主公切莫氣壞了身子。」
「走吧,打不起來的。」
在曹府,曹汲坦承自己並非什麼隱墨鉅子,曹操也沒有責怪他。非但沒有責怪,還狠狠的稱讚了曹汲一頓,認為曹汲胸懷坦蕩,事無不可對人言,是一個實誠君子。在得知曹汲還沒有字之後,便很愉快的賜予曹汲一個表字:雋石。雋,有深遠之意,常比喻人的品德高尚。
可那又怎樣?主公信我就行……我能打,能領兵,又不會拉幫結派。主公說君明是天孤星,其實我才是天孤星。阿福,有的時候你身不由己,惹人嫌就惹人嫌,但一定要有本事才行。」
由於東漢定都於洛陽,所以將諸冶監,就設在了滎陽。
西苑校場的比武,最終以虎賁軍大獲全勝而結束。
按著他的想法,能當上一個監作,也就是工頭,便心滿意足。
曹真點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曹操笑了,「如今這許都,令公子可也算是一位名人。
而許褚這時候也好像清醒了,翻身下馬,和典韋並肩跪下。
他原本計劃著,讓曹汲先從監作開始。也算是個基層辦事員……等把諸冶監的狀況都熟悉了,再設法升職。畢竟,曹汲從沒有當過官,而諸冶監監令,職務雖不高,卻是個很重要的位子。一下子做到諸冶監的監令,曹汲又不熟悉狀況,萬一弄出了錯,豈不是樂極生悲?
「這個……」
河一作坊,也是諸冶監的另一個名字。
這兩個人都是那種打起來會發狂的人。
曹汲連忙匍匐在地,「敢不為曹公效死命?」
曹朋連忙上前,一把將曹汲保重,大吼一聲,「爹爹,醒來!」
「啊?」
二寶,指的就是馬鞍和馬鐙。
「走吧……我請你喝酒。」
聞聽曹操讓他做監令,曹汲懵了!
曹朋嘆了口氣,隨著曹洪從望樓上走下來。
「曹公說,要我出任諸冶監監令。」
曹汲清醒了許多,詫異的看著曹朋道:「朋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曹洪看了曹朋一眼,突然道:「我知道,很多人都不喜歡我。
「什麼?」
曹汲讓人把馬蹄抬起來,露出一個圓形馬鐵,「曹公,戰馬馳騁之時,常因為道路不平,或者因受力過重,而造成馬蹄受損。一旦受損,再想恢復過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首創金蘭結義,書金蘭譜,小八義之名,誰人不曉?沒想到,這小娃娃,居然還有次奇思妙想。」
「叔孫之前,曾對我談過一些,也算是知道。」
曹朋也是大吃一驚,有些轉不過彎兒來。
典滿和許儀二話不說,上馬就走。
如果不是曹操下令鳴金結束戰鬥,那麼打到最後,許褚不是想象不出結局。
曹操也顧不得招呼曹汲了,讓董昭負責接待曹汲,他匆匆就跑下望樓。
說完,曹操氣呼呼的撥馬就走。曹純則苦笑一聲:這得罪人的事情,到頭來還是要我來做……
「曹公說,過些天,會讓人送來諸冶監卷宗,待熟悉之後,年前去滎陽河一作坊就職。」
典滿和許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色尷尬,不知如何是好。
許褚氣得哇哇大叫,「典韋,你別得意,我今日必與你決一高低。」
不過卻擁有巨大的權力。
「要不然,把他們鎖起來?鎖起來,他們不就打不成了?」
如今在司空府,忝為司空倉曹掾,雖非少府,卻行少府之事,掌管著農桑鐵鹽牧錢諸事……
大致上,他是可以看明白許褚的用心。許褚想找個台階下,典韋呢,也不可能就此服軟……於是乎曹操就出現了!於是乎兩個人一人挨了一鞭子!於是乎,這台階也有了,自然不可能再打起來。
「雋石,今天下大亂,朝綱不振。某欲興漢室,卻苦無人相助。雋石即有此技藝,可願為朝廷效力?」
曹操哈哈大笑,拉著曹汲的手,返回了大廳。
曹真一怔,旋即明白了曹朋的意思。
二人立刻轉身從望樓上跑下去,與此同時,曹真等人策馬衝出,在校場中間設下一道屏障。
「曹大家呢?」
曹操要他二人相爭,是為了平衡宿衛軍的力量。只不過他也沒想到,典韋今天會贏得這麼漂亮!
「爹,曹公還說了什麼?」
子揚,名劉曄,是漢光武帝之子阜陵王後代,也是漢室宗親。
許儀不免擔心的問道。
一時間,校場中亂成了一片。
曹操問:「雋石如何想到,這馬中二寶?」
二話不說,催馬就往前走,「爾等讓開……許褚,典某就與你一戰,讓你今日,心服口服!」
「令公子,可是曹朋?」
※※※
河一作坊,本身還擔負著供應兵器的職責。
「大家別擔心,主公並無責罰兩位將軍的意思。只是……讓他們冷靜一下也好,冷靜過後,主公自會放他們回去。」
也許,就想曹洪所說的那樣:他才是真正的天孤星!而歷史中,曹洪也的確是做到了這一點。
就算是曹丕想動他,也會有人站出來為他說話。
「我也去!」
「可是……他二人不會打起來吧。」
典韋和許褚,誰也不能傷。
「你知道諸冶監的情況嗎?」
董昭點頭道:「主公所言不差,子揚曾提及此事,但至今無合適人選。」
「子和!」
「攔什麼攔,許褚也不是傻子……你以為他真要和典韋決鬥?那就是給自己找個台階下而已。別的不說,真打起來,典韋有馬鞍馬鐙的優勢。如果說兩人從前半斤八兩,現在嘛……」
「知道?」曹朋冷笑一聲,「爹,你知道諸冶監是做什麼的,可你了解諸冶監的流程嗎?諸冶監掌曹公三州十數萬兵馬兵器。什麼樣的兵器,算是合格?什麼樣的兵器,不算合格?你知道這個標準嗎?還有,三州數百家工官,那些工官有背景,哪些工官沒有背景,你可清楚?
「主公,末將錯了!」
「不會吧!」典滿本來還不覺得什麼。可聽許儀這麼一說,也開始擔心起來。
如果工官不能按時供應貨物,就會被取消工官資格,同時還會受到罰作等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