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10章 錦帆隨行
荀衍怔怔看著曹朋，突然間笑了。
希聿聿，戰馬嘶鳴。
他連忙擺手道：「荀先生，您誤會了……我留下來並非要投江東，而是……」
也許是在經歷了陸綰一事的刺激之後，荀衍對男女之情，似乎開放了許多。
「月英，你在車上，不要下來。」
闞澤把鞭子往曹朋手裡一塞，「那你來趕車。」
「走嘍，走嘍！」
曹朋伸出手，握緊了黃月英的柔荑，「月英，你別擔心。黃公身邊有人跟隨，不會太氣憤。
雙頰通紅，她輕輕點了一下螓首，從鼻中發出一聲輕若蚊吶般的聲音，算是同意了曹朋的主意。
「是甘大哥！」
荀衍笑呵呵一擺手，復又退回車中。
曹朋和夏侯蘭把行李收拾妥當，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此次江東之行，荀衍並不似表面上看去那麼輕鬆自如，如今可以離開了，心中的大石也隨之放下。
車馬驛臨湖而建，景色怡人。
趁著阿爹還沒有反應過來，第二天一早便帶著我，悄悄離開吳縣……我們離開吳縣之後，身上又沒帶多少錢帛，所以就在這家車馬驛住下。闞大哥說，你這兩天就會從華亭回來，到時候他回去和你聯絡。我們在這裏住了四天，你們今天若沒出現，闞大哥已經趕去吳縣了。」
「月英，你和闞大哥怎麼會在這裏？」
「阿福，你說阿爹他會不會很生氣？」
你們如果不出現，我都打算把這牛車變賣了抵賬……不過，你們怎麼這麼早就離開，沒有隨大隊人馬？」
曹朋等人進入車馬驛之後，立刻有驛丁迎上前來。車馬驛的性質，和官驛又不太一樣，官驛不對外，主要是負責接待過往官員和信使。而車馬驛則屬於商用，所以驛丁更加熱情。
黃月英瑤鼻一擰，抬起皓腕，亮了一下手腕上的紅豆手珠，「還不是因為你這紅豆惹得禍？」
自己回去，肯定會有諸多不便。別的不說，但只是黃彣黃承彥就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找到了黃月英，再被黃承彥帶回江夏嗎？曹朋可不認為，自己能斗得過甘
他呼的轉過身子，順著那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在臨湖的一個窗內，有一個少女，身著翠綠長裙，一臉燦爛的笑容。
最重要的是，陸家找起人來，遠比自己一個人大海撈針，容易許多。
在躊躇許久之後，曹朋一咬牙，對荀衍輕聲道。
這一番話，也充分的表明了荀衍對曹朋的態度。
曹朋從車上跳下來，準備攙扶荀衍下車。
「留下來？」
但回到驛官之後，他就長出了一口氣。
「好啦，這件事你別放在心上。等找到那黃家女娃之後，先回廣陵。而後我會設法與黃家聯絡，到時候幫你說項一番。黃承彥若是還不肯答應，那你也不用擔心，咱們再想辦法就是。」
黃月英頓時花容失色，而曹朋心裏，卻暗自叫苦。
曹朋看了看闞澤，又扭頭看了看黃月英，立刻明白了闞澤的意思。
「我也知道，只是當時氣憤，有些忍耐不住。」
他低聲把他和黃月英之間的事情，告訴了荀衍，並把黃月英離家出走，如今下落不明的情況一併告知。
等咱們過了毗陵之後，就通過凌亭驛送書信過去，告訴黃公你安然無恙，只是隨我去東陵亭散心。休若先生剛才已答應我了，等他回去潁川，就會派人往江夏提親，你看如何？」
「月英！」
但不管怎樣，他都必須離去。曹朋本就是荀衍私募來的人，並不在使團名冊之中。如果荀衍走了，而他不走，王朗也不會理睬他，甚至不會允許他繼續居住在驛站，那問題可就大了。
但由於他此次前來江東，並非是為了談判，所以和東吳的溝通一直是由王朗負責，荀衍並沒有參与其中。幾次較為正式的談判，荀衍也是默默坐在一旁，從來不會發表自己的意見。這
夏侯蘭點了點頭，「就是她……這丫頭膽子可真大，居然一個人……咦，那不是闞德潤嗎？」
這喊喝聲尚未落下，一聲清脆的鈴鐺響，便傳入曹朋的耳中。
已近仲夏，天氣一天天炎熱起來。
闞澤？
「哦？」
忽聽耳邊響起一聲嬌柔呼喚：「阿福！」
牛車吱紐吱紐的駛上官道，慢悠悠跟在馬車後面，向前行進。
他身為主使，但無論是在名氣地位還是出身，都無法和荀衍相提並論。
隨著江東的局勢漸趨穩定，昔日繁華的大道上，又漸漸恢復了生機。往來於江南江北的豪商賈人，又多了起來。揚州雖說比不得中原的繁華，但景色秀美，物產豐富，故而頗為熱鬧。只因為揚州地區，山越眾多；後來又因為這黃巾之亂，揚州也是重災區，所以漸漸荒涼。隨著黃巾被剿滅，揚州士家可是聯手打壓山越土著，而官府也隨之加強了對揚州的控制。
「客官，還要住店嗎？」
闞澤完全無視曹朋驚訝的目光，一臉苦色，「阿福，煩你去結一下帳吧，我如今可是身無分文。」
曹朋話音未落，忽聽前方一陣人喊馬嘶。
曹朋顧不得攙扶荀衍下車，三步兩步就沖了過去。
「你們總算是來了……我正說準備回去，打聽一下你們的行程，順便通知你一聲。」
何止是生氣，你爹都已經咆哮了……
「我……呵呵，我去坐車。」
闞大哥是個好人，聽說之後，二話不說便向驛官請辭。
不過咱們現在已經出來了，再返回也不合適。我記得在前面有一家車馬驛，咱們今天就在那邊停留一晚。我派人連夜趕往華亭，請陸家出面幫忙尋找……陸家，可是還欠了你一個人情。陸家聲勢雖說比不得當初，但這個人脈還有。有他們出面，好過你一人留在吳縣。」
「阿福，你不是說，讓我去幫你嗎？
心下一橫，他止住牛車。
一路上，荀衍極為八卦的詢問起
闞澤說完，快步走到荀衍的馬車旁，朝著車裡作揖，與荀衍說了兩句，便坐到了夏侯蘭身邊。
「笨蛋！」黃月英嗔怪道：「若是甘大哥找上門來，我現在又豈能和你坐在一起？壞了……」
曹朋一聽，就知道是荀衍會錯了意。
隨後，他跨上車，手中鞭子一甩，「先生，我們啟程嘍！」
而且，荀衍的存在，也使得王朗有些為難。
「原來如此……」
曹朋忍不住笑了。
距離吳縣城外三十里，臨近震澤湖畔，有一家車馬驛。
張昭雖竭力挽留，但荀衍去意已決，張昭也沒有辦法。
「本來阿爹並不急著走，可是看到你寫給我的詩，還有這串紅豆，阿爹突然改變主意。就在你去華亭的當天，阿爹就急匆匆的說要回家。我也是被逼得沒有辦法，只好從後窗爬出去，悄悄從德儒世父家的後門溜出來。我當時也無處可去，想了好久，決定去找闞大哥。
「既然如此，就依先生。」
「甘大哥這人的心思很縝密，他若是盯著你，那我豈不是走不了啦？」
「月英，要我說，你肯定過慮了。甘大哥他……」
「月英，你上車。」
※※※
「我知道，月英一定還躲在吳縣。我如果回去了，豈不是害了她？
曹公子，請出來一見，甘寧在此恭候你們多時了……爾等休得上前，否則休怪甘寧手辣。」
「阿福，你留下來做什麼？你爹娘，還有你姐姐和內兄，可都在江北，為何要留在江東？」
你現在回去，未必有用處。
「對了，甘大哥可是知道你認識闞大哥的事情，他沒有找過來嗎？」
一個青年，出現在黃月英身旁。
這也使得這江北江南的商路，漸漸恢復了往日繁華景象。
驛站中有不少客人，有的是路過此地吃飯，有的則是在這裏歇腳，暫居。
曹朋的心情，總算是放鬆許多，不再復早先那種抓耳撓腮，坐立不安的舉動。
※※※
「闞大哥，你這是……」
曹朋想了想，也覺得很有道
黃月英話鋒一轉，粉靨浮起一抹焦慮之色。
夏侯蘭在前面高聲呼喊，甩鞭催馬。
他怎麼會在這裏？
荀衍聞聽就是一怔，詫異的看著曹朋。
我可要說清楚，我幫你可以，但你要頓頓管我吃飽，衣物全部由你出，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下定決心。」
片刻后，黃月英雙頰羞紅，再次歡叫一聲：「阿福！」
說罷，曹朋探手抄起麂皮刀囊，頭也不回大踏步往前走，高聲喝道：「甘興霸，曹朋在此！」
孫策更是個手段強硬之人，自佔領吳郡以來，請教匪患，打擊山越，更不留餘力。
曹朋坐在副手的位子上，卻顯得心神不寧，坐立不安。
荀衍和張昭等人拱手道別，而後返回車廂。
「阿福，你這是怎麼了？」
懷著牽挂，曹朋又渡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按道理說，荀衍身為副使，本不應該提前撤離。
「那你呢？」
「未曾想，此行江東，倒是撮合了一段姻緣。只是你怎麼不早與我說呢？我就不用急著走。
「會趕車嗎？」
這也使得王朗在談判中，有些時候必須顧及荀衍的存在。總之，荀衍提出離開，王朗沒有意見。
站在牛車旁，闞澤笑道。
夏侯蘭趕著車，退出了車馬驛。而曹朋這時候則幫著闞澤和黃月英結了賬，闞澤趕著一輛牛車，吱紐吱紐的從車馬驛駛出。
黃月英紅著臉撩衣裙登上了牛車。
曹朋心裏一顫，全身的汗毛在剎那間，都乍立起來。
黃承彥這個人我聽說過，德行倒是不差，不過有時候過於呆板……呵呵，不過你指著他鼻子罵，似乎也不太合適。不管怎麼說，人家的女兒被你拐走了，換做是誰，都不會有好臉色。」
「就這輛車仗，幾乎耗費了我所有積蓄。
「大小姐，您這樣不告而別，黃公可是擔心的緊呢。
「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第二天，張昭在府衙中設宴，為荀衍踐行。荀衍也是談笑風生，與眾人相處甚歡。
「呃，會！」
一個多月前，他們從這座城門進入吳縣；一個多月後，他們離去，卻懷著
車馬驛的驛丁，有些疑惑的詢問。
「不住了，不住了……立刻調轉車頭，咱們繼續趕路。」
荀衍站在車上，忍不住問道：「那就是黃家的女娃嗎？」
曹朋看著對方，有些吃驚。
曹朋身子一顫，登時露出緊張之色。
緊跟著，就聽到荀衍的家將厲聲喝道：「何方毛賊，竟敢阻攔道路，還不給我讓開？」
同時，還有一種焦慮急躁的情緒，使得曹朋坐立不安。
「怎麼？」
「月英……」
曹朋心中，登時大喜。
最後一聲暴喝，猶如巨雷在空中炸響。
本來嘛，更換使者，是很正常的事情。
「先生，我想留下來。」
她在吳縣也不認識人，肯定是東躲西藏，躲避她阿爹的尋找。我是擔心……所以我要留下來。」
曹朋又跑到馬車旁邊，從車上取下河一寶刀，掛在牛車上。
伴隨著家將兩聲慘叫，便旋即聲息全無。
黃月英想把手抽出來，可是曹朋卻緊緊握住。
千言萬語，似乎在這一刻匯聚成了兩聲簡單的呼喚。曹朋笑了，那笑容格外燦爛；黃月英也在笑，在窗外的垂柳映襯下，更顯少女柔美。
心中的失落，無需贅言。
不過，在離開之前，曹朋又在吳縣走了一圈。他去了鄧尉山，拜了司徒廟，凡是當初他和黃月英一起去過的地方，都走了一遍。在他想來，黃月英既然在吳縣兩眼一抹黑，那也不可能跑的太遠。很可能會藏在某個有紀念意義的地方，等待曹朋尋找……可是，曹朋一無所獲。
曹朋雙頰透紅，輕聲道：「先生，事情是這樣子的……」
「江夏黃氏，倒也確是一個麻煩事。
不過，他也知道，既然甘寧在這裏出現，那麼想要輕易離開，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兩人隔著窗子，默默相視。
所以車簾並未垂下，荀衍坐在車中，可以清楚的看到曹朋的一舉一動。
說著，他上前伸出手去。
王景興斷然不會收留你，而你冒然出現在吳縣，勢必會引起張子布的懷疑，反而不美……
天亮后，荀衍登上馬車，在張昭等人的護送下，駛出吳縣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