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賊》第一卷

第214章 恩義

第一卷

第214章 恩義

曹朋有些記不太清楚,徐州之戰時,陳登是否從廣陵出兵?
「嗯!」
廣陵,難道無人了嗎?
「我能感覺得出,你似乎心事重重。」
「我聽說,曹公已經收兵了?」
曹朋聽罷,不由得連連點頭。
「心事?」
沉吟片刻,他輕聲道:「如此說來,我們必須要儘快掌控海陵兵才行。我可不希望大戰開啟之時,手下是一群烏合之眾。既然陳元龍出招了,那我接下就是。福禍相依,存乎一念。」
原以為,陳登只是讓他呆在海陵,給他個職務,沒想到……
但是不曉得,這海陵精兵能否和義陽武卒,相提並論。但不管怎樣,這支人馬,我要定了!
兩個小丫鬟前腳剛走,後腳曹朋就被黃月英揪住了耳朵。不過,黃月英並沒有用力,那話語之里,更多是一種撒嬌。曹朋做出很痛的樣子,欸呦欸呦的湊過去,一把將黃月英摟在懷中。
鹽瀆廢置,以至於整個淮南,需要依靠東海私鹽供應。海陵縣,從原先的官鹽集散之所,變成了一個荒涼的城鎮。人口驟減,殘破不堪。不過,海陵民風剽悍,曾經是廣陵重要的兵源所在。時至今日,海陵仍設有兵營,駐紮約五百兵卒,負責守衛廣陵郡東部門戶。
「公子,你說呢?」
闞澤這一番話,使得步騭陷入沉思。
她想了想,輕聲道:「曹公欲與徐州興兵嗎?」
闞澤點頭,表示贊成。
步鸞和郭寰回答道。
不過,營盤裡的軍帳,錯落有致。
「他們靠什麼為生?」
說著話,曹朋將夏侯蘭拖過來,和王買郝昭並排躺好。然後又看了一眼甘寧,曹朋連連搖頭。
也就是說,一次考驗?
從表面上看來,海陵縣太平無事。可實際上,這支海陵精兵,就是海陵縣最大的盜匪集團。
「子山,海陵兵應該沒那麼容易對付吧。」
在夕陽的照映下,兩人的影子漸漸合在一處,再無半點間隙……
怪不得,他不肯讓自己走。
月英,果真是我賢內助。
「嗯?」
人常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當兵吃餉,沒餉為賊。這天經地義,似乎也算不得什麼奇事。東漢末年,特別是從黃巾起義之後,官匪合一的情況極為正常。打起旗號就是官軍,放下旗號就是盜賊。這樣的事情,官府同樣清楚,可是在大多數時候,他們也是無可奈何。
看起來,明天就得去海陵走一遭!
「善!」
可大丈夫不僅要恩怨分明,更要識得輕重。你既然在曹公麾下效力,就不應該如此看重個人的恩怨。你說過,曹公有大志!北方早晚一統,若不能早一日滅呂布,百姓勢必深陷水火之中。那樣豈不是更加糟糕?你想要報還恩義,大可選用其他方法。公義乃公義,私情歸私情……如果你不能把這公私分清楚,又如何建立功業?阿福,我覺得你應該果斷一些。」
「啊?」
曹朋看了一眼甘寧,忽而笑道:「甘大哥,我欲坐鎮中軍,卻無先鋒開路。」
「我得月英,從此無憂!」
「至於呂溫侯……他與你有恩義,自當報還。
「是!」
第二天,曹朋帶著甘寧步騭和夏侯蘭三人,領精卒五十人,趕赴海陵縣。
曹朋這心裏面,暗自做出了決斷……
「只是什麼?」
就在曹朋情不自禁想要親吻黃月英的剎那,忽聽一聲嬌呼。兩人連忙分開,曹朋順著聲音看去,只見步鸞小臉通紅,雙手捂著眼睛。
黃月英輕輕捶打了一下曹朋,努力平定了一下聲音,「小鸞,有事兒嗎?」
「恐怕,沒這麼簡單吧。」
曹朋立刻明白了步騭的意思。
甘寧忍不住贊道:「這屯將,倒是個有本事的人。」
「堂哥也真是,怎麼也不招呼一下?」
「曹公對徐州用兵,陳元龍勢必出兵相助。
海西則轉運淮北,供應徐州;海陵轉運淮南,幾乎整個廣陵郡,還有江東北部地區,皆需經過海陵縣。所以,早在漢武年間,海陵便設有兵營。而且海陵兵馬,清一色來自丹陽,好勇鬥狠,極為剽悍。自漢武年間至永平末年,這些海陵兵,就是淮南鹽路的守護者……」
曹朋也坐了下來,「闞大哥的意思是……」
江風習習,站在門廊上,非常舒爽。
下邳溫侯府中的旖旎,曹朋斷然不會告訴黃月英。
他可是不想抱著四個醉漢回屋,更何況這四個醉漢,貌似都比他高,比他壯,比他重……
曹朋心裏一咯噔,似有所明悟。
回到茅舍,就看見甘寧和夏侯蘭也醉倒了。
想想也是,這麼重要的一個職務,為什麼會交給曹朋?
「你是說,海陵是個兵營?」
「臭阿福,從哪兒學來這拈花惹草的本事。」
哪怕等曹公打敗袁紹,江東局勢恐怕已塵埃落地。到那時候再想興兵,恐怕也不是一樁易事。」
曹公贏了,他有助戰之功,公子不過是他的馬前卒;曹公敗了,他大可以推卸責任,說是公子擅自決斷,這樣一來,呂布也奈何不得他。所以,他讓公子任海陵尉,他便立於不敗之地。」
甘寧聞聽,哈哈大笑:「公子欲尋先鋒,又有何難?甘寧不才,願領十人,為公子開路!」
一面火紅色大纛上,書『海陵精兵』四個大字。不過在陽光下,無力的低垂著,看上去死氣沉沉。
曹操,要對呂布用兵了!
「我與伯道認識不久,我覺得,他應該不是那反覆之人。」
一支百戰精兵,可不容易找到。
告訴我內兄,從即日起,要做好臨戰準備。不過最好不要太張揚,以免被人覺察了意圖。」
闞澤所說的事情,很有可能會發生。
「所以,海陵不設長,也不設丞。海陵尉,等同於是兼顧三職,同時執掌兵事,是一個極重要的角色。在廣陵諸屬官長吏之中,唯有這海陵尉作為特殊。雖不過三百石俸祿,品秩也不算太高,但卻是一個實權職務。公子任海陵尉,就等同於將廣陵東部三縣,掌握手中。」
步鸞和郭寰,脆生生答應。
當初劉備在徐州,他歸附劉備;呂布得徐州,他又歸附呂布。
「我看得出,你對郝昭挺看重。既然看重,那你就必須要相信他……要麼你就不要用他,或者把他殺掉,將那二百精卒掌控你手中。你這樣子患得患失,到最後也只能是給自己平添煩惱。」
想當初,這支海陵精兵,曾保護整個淮南的鹽路不受襲擾。數十年的殺戈征戰,其底蘊猶存。
曹朋來廣陵的時間畢竟很短,所以對廣陵的情況,也並非特別了解。
曹朋在江堤上坐下,看著滾滾東逝的江水,沉默良久后說道:「郝昭,和他麾下二百精卒,皆拜溫侯所賜。當初我兄弟在海西時,可謂情況窘迫。無兵無將,還要面臨鹽梟與海賊的威逼。若無溫侯這二百精卒,我們即便能在海西站穩腳跟,也要付出巨大代價,而且……」
依稀,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步鸞聲若蚊吶的應了一聲,轉身一路小跑,消失無蹤。
曹朋指著廊下說道。
「接下來,曹公定會解決呂布。」
「子山先生有重要的事情,小鸞就莫要再責怪他了。」
但現在看來,這傢伙深諳自保之道。有曹朋這個馬前卒,替死鬼,他可以安穩做他的廣陵太守。
曹朋向黃月英看去,「大丈夫在世,當恩怨分明。
步鸞和郭寰鋪好了被褥,曹朋把王買拖到褥子上,然後又回身,將郝昭拖過來。
他知道海陵是個縣城,也知道海陵有一萬三千人口。但是他不知道,海陵還是一個兵鎮?
薄薄春衫下,胴體緊繃,隔著衣服猶能感受到肌膚的火燙……
不過,不管他心裏如何怨恨陳登,海陵尉之職,他絕不可能推掉。
曹朋從黃月英手中接過毛巾,擦拭了臉上的汗水,「小鸞,小寰,收拾好了之後,早點歇息。」
為賢能者,大都會講究一個說話的藝術。
曹朋點頭,「我何嘗不知?只是……」
但是可以看得出,諸葛亮一世沒有什麼家庭的糾葛,黃月英的手段,可見一斑。能說出這般殺戈果決的言語,令曹朋暗自點頭。自己的性格什麼樣?曹朋自己心裏可說是非常清楚。
「以我之見,最遲十月。」
曹朋不由得發出感嘆。
「知道了!」
「因為劉表和袁紹的緣故,曹公此次攻打張綉,似乎並不是特別順利,故而暫時返還許都。
史書中,對黃月英的記載不多。
曹朋眉毛一挑:比狠嗎?
如果站在陳登的角度來考慮,陳登這樣的作為,似乎並沒有什麼錯誤,一切是為了家族考慮。
曹朋心裏,倒吸一口涼氣。
斜陽夕照,黃月英的雙頰羞紅。
「用兵?」
「……其實,這沒什麼奇怪。當初在江夏的時候,我曾聽阿爹說過:曹公欲定北方,必先伐呂布。呂布有虓虎之姿,為人反覆無常,不可以輕信。如果不滅呂布,北方必難以平靖。」
步騭向曹朋看去。
闞澤說罷,嘆了口氣,「可即便解決了呂布,尚有袁紹虎視眈眈。
這二人一走,曹朋才意識到,他面前還倒著四名醉漢。
「嗯。」
另一邊,郭寰收拾桌子上狼藉的杯盤,而步鸞和黃月英趁著這功夫,又抱過來了兩套被褥。
江水拍打堤岸,水花飛濺,打濕了闞澤的雙腿。
眼前的海陵精兵,與當初在九女城時所遇到的義陽武卒何其相似?
那,也算是他和貂蟬之間的一個秘密。他所慮的,不僅僅是恩怨,還有郝昭的態度。不管怎麼說,郝昭是并州人,與呂布有同鄉之誼。況且他手下二百精卒戰力強大,如果他不能夠表明態度的話,勢必會給曹朋帶來巨大的困擾。曹朋想用郝昭,卻又有一些隱隱的擔憂。
想想看,一無糧餉,二無補給。
闞澤突然插嘴,向步騭發出質問。
步騭難道就想不出曹操用兵的時間嗎?當然不是……如果他連這點本事都沒有,日後也不可能成為東吳丞相。他是用這種方式,來提醒曹朋:如今已經五月,公子你的時間,不多!
「德潤的意思是說……」
「我曾受人恩惠。」
「你是不是有心事?」
從東陵亭到海陵縣,距離並不算太遠。不行約半天時間,便來到了海陵縣城外的兵營門前。
關中李傕被殺,為曹公解決了西部之患。
而同時,自己作為鄧稷的小舅子,自然也不可能袖手旁觀。海陵兵目下至少還在廣陵手中,到時候自己和鄧稷聯手,勿論勝敗,陳登都如闞澤所說的那樣,立於不敗之地,左右逢源。
「竟然還有這麼一回事!」
原來,這貨的心裏,還存著打回江東的念頭。
曹朋沉默片刻,呼出一口濁氣道:「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心事。不過剛才德潤和子山與我分析了一下,談起陳登為何要任我為海陵尉的事情……闞大哥說,曹公很有可能在年末用兵。」
曹朋聞聽,不由得笑了。
我身受溫侯之恩,卻要與他兵戈相向,非我所願……所以,我有些苦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趁著這功夫,曹朋上前先把王買拖到一旁,然後就見步鸞紅著小臉,抱著一套床褥過來。
「沒,沒事兒……只是想問一問公子,是否需要準備醒酒湯。」
這,也符合陳登的作風。
而南部張綉,恐非朝夕之功。依我看,曹公三打宛城,恐怕未必會再對宛城用兵。曹公用兵,則張、劉一體;曹公若不用兵,張、劉必會反目。到時候曹公不費一兵一卒,宛城唾手可得。此與賀公苗伐山越有異曲同工之妙,曹公得宛城,恐怕是早晚之間,無需再費心。」
昨夜,他查閱過海陵縣的資料。
鄧稷現在穩坐海西,一旦曹操和呂布交鋒,海西定會出兵下相。
想想也是,曹朋走了,又從何處,找來那麼好的替死鬼呢?
步騭點點頭,「海陵兵的確驕縱,而且不服管教。自朝廷廢置鹽瀆,棄海陵后,海陵兵幾乎是自給自足,沒有領取半分糧餉。海陵兵軍侯名叫王旭,乃桀驁之人。此前廣陵太守曾試圖將海陵兵重新收攏,但都被王旭等人趕走。陳元龍乃廣陵望族,對這些海陵兵,同樣束手無策。今日他任公子海陵尉,想來是對海陵兵已失去了耐心,順便向看看公子的手段。」
想到這裏,曹朋對陳登的那點好感,頓時煙消雲散:這個混蛋,倒是打得好主意!
「就鋪在這裏。」
步騭點頭答應,和闞澤回到廂房。
※※※
「當年從鹽瀆轉出官鹽,有兩條路,一是海西,而是海陵。
曹朋一怔,旋即說:「不用了,小鸞你去歇息吧。」
「小鸞,小寰,那幾副枕褥過來。」
黃月英一怔,旋即明白過來。
「子山先生,煩勞你書信一封,連夜送往海西。
步騭卻在思忖片刻后問道:「德潤,你以為曹公,何時會對徐州用兵?」
不過,被她這麼一打岔,曹朋和黃月英都有些不自然了……兩人牽著手,漫步到江堤上,欣賞那長河日落的美景。
步騭說:「那王旭也算是一個將才,海陵廢置以後,他硬是帶著五百精兵,不靠州府的糧餉,硬生生撐到現在。你看整個廣陵郡,到處有水賊盜匪。偏偏這最偏遠的海陵,能太平無事。」
輕輕拍了怕額頭,曹朋很無奈的笑了。
闞澤沉吟片刻,在江堤上坐下。
這貨,好像是最壯實!
醒酒湯?
他攬著黃月英纖細的小蠻腰,並肩坐在江堤上。
為上位者,要善於傾聽不假,可如果一次次被下屬冒犯,恐怕也不會舒服。至少曹朋現在就覺得很舒服。步騭假作詢問,卻給了他明確的建議:務必儘快練出精兵,否則會有麻煩。
「阿福!」
江水滔滔,斜陽似火。
可這樣一來,就等於把曹朋推到了最前面。
步鸞一邊鋪床,一邊撅著小嘴,嘀咕步騭。
自黃巾之亂后,私鹽猖獗。
似禰衡那種狂妄自大,似田豐的剛愎直言……估計換做誰,都不一定能受得了。
黃月英愣了一下,疑惑的看著曹朋,不懂他這『受人恩惠』,從何談起。
「準確說,應該是一個兵鎮。」
黃月英一番話出口,令曹朋對她刮目相看。
※※※
從外面看,雖顯得有些殘破,卻依然能感受到隱藏於其中的殺戈之意。
「哦?」
「啊呀,我什麼都沒看到。」
營盤的面積不大,大約有三五畝地的樣子。
深吸一口氣,曹朋又把甘寧抬過來,四個人一順邊躺好,為他們蓋好了薄毯。
黃月英沉默了!
靠著一個只有一萬三千人的小縣城,這五百精卒,如何生存?
但陳元龍此人,若非迫不得已,絕不會輕易和呂布撕破麵皮。所以,他麾下兵馬未必會出擊,最有可能,是尋一人替之。如果曹公戰事順利,陳元龍必然會隨即大舉出動;但如果戰事不順,他很有可能是坐視不理。到時候,恐怕就是要讓公子,為他在前面衝鋒陷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