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17章 堅定之心
他剛要開口，就見老者一躬身，輕聲道：「大公子，我家公子在書房，已恭候多時。」
「不錯，咱們這就去伯苗家中求教。」
連夜趕來的郝昭，明顯露出了尷尬之色。他似乎有些坐立不安，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紅。
「潘文珪有萬夫不擋之勇，周縣尉同樣是身經百戰。
「為我考慮？」
「可天色已晚……」
唯有一人，當時曾阻止鄧稷打壓糧價。
他微微一笑，「若呂布親來，或是張遼統兵，我說不得會勸大兄你讓出海西，退往東海郡。不過，區區一個宋憲，即便是有六千兵馬，在我眼中，也不過土雞瓦狗耳，大兄何慮之？」
「喏！」
「什麼？」
鄧稷把身上的袍子，用力緊了緊，站在窗口，鳥瞰夜幕中的海西縣城。
「正是。」
鄧稷匆匆走下塔樓，早有隨從牽馬過來，胡班攙扶著鄧稷翻身上馬，而後才跨坐馬背之上。
以七十錢的價格，穩定海西，目前剛好合適。
「少爺說了，如果大公子今天不來，天亮之後，他就會告辭離開。」
與此同時，鄧稷邁步走進了書房。
深吸一口氣，郝昭抬起頭，看著黑漆漆夜空。
看是鄧稷進來，青年也出了一口氣。
「著你領一百精卒，屯守東陵亭，加強江防守護。」
在快到北集市的時候，拐進一條小巷，在一處宅院門口停下。胡班先下馬，攙扶著鄧稷從馬上下來。然後三步並作兩步，便跳上門階，伸手抓住門環，蓬蓬蓬叩擊三下。從門內，傳來腳步聲。
這也是曹朋離開海西之前，千叮嚀萬囑咐的結果。
西校場的燈火星星點點，從校場傳來的刁斗聲，梆梆梆，已過了三更時分。整個海西縣，都顯得很寂靜。隱隱約約，能聽到從塔樓下走過一隊巡兵，整齊的步伐，透出一股威武之氣。
理由很簡單：海西縣糧價每升七十錢，看似很高，實際上相比其他地方，已經算是很低了！諸如同樣豐收的許都，如今糧價也是在每升一百一十錢，而下邳等地，糧價高達三百錢。
但我
說到這裏，曹朋微微停頓了一下，目光在眾人的臉上掃過。
聽到腳步聲，青年轉過身來。只見他肌膚白皙，面如敷粉，劍眉朗目，透著一股子英朗之氣。
營門外，郝昭看著曹朋遠去的背影，自言自語道：堅定的心？
「阿福臨行之前，曾與我說過：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是。」
不過，這二百水軍，並不為人知……
他說著，翻身跨坐上馬。
在書房正中央，懸挂著一副地圖。地圖前面，一個身著大紅色錦袍的青年，正負手而立。
一行人，在漆黑的夜色中，沿著濕涔涔的街道急行。
「公子……」
百萬斛的存糧，不僅僅是讓鄧稷有些忘乎所以，甚至包括濮陽闓在內的許多人，也為之興奮。
「一顆堅定的心！」
胡班沒有接話。
甚至包括郁洲山海島，也是秘密佔領。那裡現在是一片荒島，甚至連東海郡都不清楚狀況。
他的憂心忡忡，都表現在了臉上，曹朋也看在眼裡。只是曹朋並未贅言，也沒有開解他，繼續分派任務。以步騭為海陵司馬，闞澤為東陵亭司馬，負責協助王買和郝昭繼續留守原地。
還記得當初來海西的時候，公子曾多次打聽他的情況，顯然是對他非常看重。當初他曾諫言阻止打壓糧價，足以說明他有先見之明。何不向他請教一下，說不定能有應對的辦法。」
「我與海西的關係，大家想必都很清楚。
區區一個宋憲，說實話並不足為慮。
好傢夥，險些誤了大事！
「伯道！」
本有些迷濛的郝昭停下腳步，扭頭看了過去。
「郝昭。」
說完，曹朋撥轉馬頭，揚
※※※
胡班激靈靈打了個寒蟬，「老鄧，你們要去哪兒？」
「這麼晚了，伯苗還沒有歇息？」
不過，海陵縣才穩定下來，還需有人駐守……王買何在？」
鄧稷驀地警醒，扭頭問道：「信使，可曾派出？」
郝昭的個頭比曹朋高很多，體格也顯得健壯許多。可不知為什麼，郝昭卻沒有感覺到不自然。
曹朋在馬上，握拳做出一個堅定的動作，「你自己都不堅定，如何能讓你的部曲，隨你堅定？
「公子說，大公子一定會來，所以一直在書房裡等待。」
「鄧先？」
咱海西縣，也不是任人欺凌之地。老爺在海西威望甚高，只需要振臂一呼，哪個敢不相從？
由於海西縣封鎖了東海私鹽通路，以至於私鹽販子們，只能另尋其他途徑。這也包括了從海上通路，就是從朐山裝船，沿海路運送。東漢末年的海船還算不得太強大，只能沿近海航行。從郁洲山截獲下來的八艘海船，足以封鎖海上通路。周倉以郁洲山海島為基地，將朐山至海西的海路，完全封鎖起來。兩艘海船一隊，輪流出擊，如今已漸漸有了幾分水軍氣象。
「你麾下部曲，盡出於下邳，對不對？」
「你是并州人，對不對？」
「老爺，其實您也不必憂慮。」
整個海西縣，共八百兵馬。
只可惜，這樣一個建議，在當時被許多人所忽視。為此，主簿戴乾甚至與那人激烈的爭吵。而鄧稷當時雖然沒有發言，可是從態度上來看，無疑是站在戴乾一邊，最終還是打壓了糧價。
「夫人派人催促，說是請老爺早點回去。」
不過聽鄧先的話，這一位鄧公子，莫非已有了破敵之策？心裏的一塊大石，頓時放回肚中。
公子說的不錯，我至今仍在猶豫……
精神在剎那間，頓時振奮許多。
「末將在。」
「很明顯，你並沒有想好。」曹朋輕聲道：「在我看來，你一直在疑慮，是應該臨陣倒戈？還是一同殺敵？你這種猶豫，並不適合上疆場，那樣
胡班不禁笑了，「老爺的同族兄弟，可不是等閑之輩。
鄧稷眼睛一亮，「伯苗，計將安出？」
若如此，海西無憂矣！
事實上，秋季豐收，也怪不得鄧稷張揚。
胡班和那老家人鄧先，則在偏房裡歇息。看到偏房床榻上已收拾好的行李，胡班心頭一咯噔。
「大人，末將願率一支兵馬，馳援海西。」
宋憲，跳樑小丑而已，不足為慮。
他有些想不明白，但心裏面，卻似乎沒有了之前的抑鬱和迷茫。至少，公子他還相信我！
其中，包括了二百巡兵，一百執法隊，三百屯田兵，以及二百水軍。
「伯道，你知道你現在缺乏什麼嗎？」
「可是，我……」
「老爺，很晚了！」
鄧稷看著青年，半晌後上前一揖，「悔不聽伯苗之勸阻，以至於海西有今日之禍。我知道我之前有些張揚，可是還望伯苗你能看在昔日情分上，助我一臂之力，保海西一個清明……」
他慢慢起身，拱手道：「末將在。」
當時我還不是很在意，可現在看來……海西縣吞下三萬海民，其聲勢已經駭人。今年秋收，我不應該大肆宣揚。百萬斛存糧，雖說令海西糧價跌至每升三十錢，卻招來了他人眼紅。」
「著令你率一百精卒，屯守海陵縣。與你便宜從事之權，若有意外發生，可立即向廣陵求援。」
只因這老者衣衫整齊，看不出是匆忙起身的跡象。
至於呂布的六千兵馬，何不向人請教？」
「濮陽先生已派人前往海陵，估計這個時候，應該已抵達射陽，最遲天亮時分，公子便可收到消息。」
雖然內兄尚未派人求援，但我絕不會坐視不理。我非好戰之人，卻絕不允許有人毀掉我的心血。呂布，虓虎也！食人尚可，育人卻非所長。若海西落入呂
特別是在海西，可以說是曹朋一手打出今日海西的局面。期間種種手段，使得郝昭格外敬重曹朋。他不願意和呂布交鋒，卻更不願意被曹朋拋棄一旁。留守嗎？已說明了曹朋的不信任。連曹朋都不信任他了，他若是繼續留下來，又有什麼意義？可不留下，他又能去哪兒？
「誰？」
青年連忙上前，「大兄，你這又何必？」
「喏。」
「陪我走走。」
他這樣做，也算是向曹朋表明了自己的決心。
如果再壓低糧價的話，勢必會造成他人對海西縣的窺視……
鄧稷眼睛一亮，「你是說，伯苗？」
也許，那個人可以為老爺解憂？
鄧稷苦澀一笑，輕聲道：「我打壓糧價，他們固然感激；可我若為他們找來戰事，他們還會感激嗎？六千兵馬……呂溫侯此次對海西，看樣子是勢在必得。一場惡戰，怕在所難免。」
待一系列任務分派完畢之後，曹朋到了一句『散了吧』，眾人紛紛起身。
曹朋笑道：「你看，你自己都不敢肯定。」
書房中，點著兩根大蜡，十公分長的火苗子噗噗直跳。
一方面，與呂布交鋒，非他所願。不管怎麼說，他是呂布的老鄉，同出於并州。而且，呂布曾經是郝昭心目中的偶像，哪怕後來被呂布送與曹朋，內心之中，依舊對呂布非常仰慕。但是，曹朋待他也不算太薄，至少一直以來，並沒有主從的姿態待他，更似是朋友和兄弟。
「那你有沒有想過，將來在疆場上，遇到昔日袍澤，該如何面對呢？」
他曾親眼見過流民四起的危害，更知道，海西一旦混亂，淮南也難倖免。
胡班不由得暗自慶幸，幸虧自己想到了這位，否則的話……
海陵縣好不容易緩了一口氣，昔日袍澤好不容易有了安穩生活。如果被破壞，他斷不答應。
郝昭一怔，旋即露出黯然之色。
門打開了，從院子里走出一名四旬老者，手裡還拎著一支燈籠。
「伯道，你先聽我說。」曹朋停下腳步，看著郝昭，沉聲道：「我知道你現在心裏，可能不太痛快，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之所以讓你留守東陵亭，並非我不信你，而是為了你考慮。」
「沒關係，我想伯苗此時，斷然還沒休息。」
想當初，曹朋立下宏大誓願，也讓郝昭佩服不已。
「呃？」
雖說他是大名鼎鼎的八健將，可八健將也有高低優劣之分。至少在曹朋看來，魏續、侯成、宋憲之流，和張遼差了一大截子。坐在海陵縣城外兵營的大帳之中，曹朋在一瞬間想到許多事情。這一戰一旦開啟，他和呂布之間，就再也沒有迴旋餘地……可惜了貂蟬的苦心。
曹朋喚住了郝昭。
兩人走出軍帳，步出大營，一路上並沒有交談。
胡班從樓下走上來，在鄧稷身後站定。
海西，塔樓。
「可是，海西百姓對老爺卻是感激萬分。」
王旭沉默片刻，用力點點頭。
鄧稷聞聽，心中不禁一震，連忙邁步走上台階，跨入宅院。
郝昭的年紀比曹朋大，但由於一直生活在兵營之中，所以心思很單純。
曹朋笑呵呵的走上前，拍了拍郝昭的肩膀。
「既然如此，那我等即刻出兵，準備與呂布交鋒。
果然如此……
王旭起身，插手請命。
「回老家……其實在來海西之前，我家公子聽說巴西太守龐羲好士，已有意前往巴西投奔。只是大公子來信，邀請公子來海西共謀富貴，公子才改了主意，帶著我來這邊……之後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大公子在海西很順利，公子感覺大公子有些張狂，所以不是太滿意。
郝昭滿眼迷茫。
「大兄，你總算來了。」
他背對著房門，長發披散於肩頭。
王旭，你以為然否？」
郝昭話說出一半，又咽了回去。
「呂布派了宋憲為主將，以宋廣為先鋒，率六千悍卒，攻伐海西。」
「這個……」
如果大公子今天不過來的話，那公子就不會再留下來，幫助大公子了。」
「公子……」
「老鄧，你們這是……」
鄧稷有些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