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51章 諸君，珍重！
「仲豫？」曹操一蹙眉，輕聲道：「他如今不是正忙於編撰《漢紀》，有這個時間嗎？」
茫茫大海，一望無垠。
荀悅為長兄，據說有過目不忘之能。
「奉孝，那你說說看，曹朋救走呂布妻兒，又是何故？莫非，他亦貪戀任秀之美，亦或者……」
郭嘉沉默了！
片刻后，他輕聲道：「想來主公已有判斷。」
「命鄧稷為海西屯田都尉，兼任海西令，治曲陽、海西、伊蘆三地。」
此人，也是潁川荀氏族人，荀淑之孫，荀儉之子，也是荀彧的堂兄。潁川有荀氏四傑的說法。這四傑的第一位，就是荀悅，之後依次是荀衍、荀諶和荀彧。故而又有三若一仲豫之稱。
嚴夫人身子一顫，輕輕頷首。
公不聞董卓得此女而亡；呂布得此女而潰……此女，猶若幽王之褒姒，紂王之妲己，皆禍國紅顏。依我看，曹朋把呂布家眷接走，與主公並無壞處。嘉以為，曹朋之所以做這種事，並不是于主公不利。相反，他若真存有貳心，當初又何必堅守曲陽，與呂布打得如火如荼？」
甚至，因為曹朋的出現，倒是令下邳戰局得以迅速解決，未嘗不是一樁好事。而曹朋有謀反之意的說法，也不太可能。曹朋老爹老娘，如今都在許都。他幾個結義兄弟，有的還是曹操的族子，所以說他造反，基本上屬於無稽之談。曹操更願意接受，曹朋重義的解釋……
嚴卿，感激不盡！」
曹操頗有些苦惱的把手中卷宗放下，抬手捻著短髯，略顯肥胖的雙頰，透出一抹凝重之色。
有一百多人不願隨行，已被甘寧高順秘密處決。
貂蟬、嚴夫人和祈兒的眼睛，也都是通紅。
十二歲時，便能講解《春秋》，累遷秘書監、侍中，曾侍講于漢帝左右，日夕談論。後漢帝，也就是當今天子，漢獻帝劉協，認為《漢書》文繁難懂，便命荀悅以編年體改寫，依照左傳體裁，編撰《漢紀》。
緊跟著，房門開啟。郭嘉邁步走進房間，朝著曹操搭手一禮。
呂藍突然哭了！
隨著地平線越來越遠，海島的輪廓，也隨之變得愈發模糊……
不一會兒的功夫，只聽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如果他真要謀反，大可以在主公
主公，勿論友學是為什麼來下邳，但他肯定不會是為了謀反。」
郭嘉猶豫了一下，輕聲道：「若主公得到呂布家眷，當如何處置？」
曹操沉吟不語，但在內心裡，卻已接受了郭嘉的這個解釋……這小子，倒確是重情義之人。
說話間，祈兒跳上海船。
雙頰，微微透紅。
屯田不是小事，農都尉雖說不過四百石俸祿，但責任重大。
這個曹友學，還真是不讓人省心啊！
看得出，曹操並不想過分追究曹朋的過錯。
「這件事，由我來安排。」
如果曹朋真要謀反，又何必將糧草送來下邳？
諸君，珍重！
不由得露出赧然之色，輕輕咳嗽兩聲，「任秀，確是美艷。」
不過，有的時候，他必須要學會裝糊塗。一個太聰明的下屬，對於老闆而言，是一大威脅。
她拚命的朝著那兩艘海船揮手，可是那海船在距離大約數百米的地方，卻停了下來。
如果真的是自家族人，那更不可能造反。曹氏雖說人才輩出，可多一個人才出來，豈不是更好？
「恩義？」
郭嘉告辭離去，曹操似乎也輕鬆了許多。
同時，曹朋有可能是曹氏族人，也使得曹操有些心動。
篤篤篤！
終究是有緣無分！
這個時候，容不得有半點心慈手軟。
「那司空……」
她面色沉冷，頭也不回道：「不用管她……既然她不在，那一定是去了她想要去的地方。」
「呂布一死，其家眷不足為慮。我所慮者，想必奉孝也很清楚。
不僅僅要掌兵事，而且還要精通於內政。最重要的是，在這個人還必須要對海陵地區很熟悉。
呂藍說著話，眼中閃過一抹晶瑩。
曹操沉聲道：「請他進來。」
曹性突然在船上問道。
「主公這麼一說，嘉亦有同感，之前是有些隨意了。」
心裏面，有些空落落。
曹操原本打算，使曹朋為廣陵農都尉，命他主持海陵屯田事宜。可現在，曹操不免有些猶豫。
曹性激靈靈打了個寒蟬，忙跑到船頭，舉目
但不管怎麼說，曹朋畢竟是做出了一樁讓曹操有些不太高興的事情。
曹性看了一下舟船，輕輕點頭。
曹操捻須沉吟，一雙細目，不自覺半眯逢起來。
這孩子的德行和才幹不差，不過還需有明白人教導一二。叔孫之前也有這個意思，還有雋石公，也一直在設法為友學尋找老師。休若提及一人，有意讓友學拜師，恐怕也無暇做事吧。」
果然，就見他拿起書案上的卷宗，想了想，丟進旁邊的火盆裏面。
「那你以為，當如何處置？」
海風，吹拂著他的衣袂，獵獵作響。
她走到呂藍的身邊，伸出手，摟抱住呂藍那瘦削的肩頭。
可是……
若冒然委派一人，勢必會造成麻煩。
後面一艘海船跟上，兩艘海船並排。
「嗯？」
郭嘉一副頗有同感的表情，用力點頭。
房門被敲響。
郭嘉也能依稀猜出一二……
曹性、高順，包括貂蟬呂藍和祈兒，也隨著嚴夫人，向步騭甘寧行禮。
「夫人，側前方，有兩艘船隻。」
「小娘，他真的不會來了嗎？」
「是啊，休若說，想要友學拜師仲豫門下。」
曹操咳嗽兩聲，「之前我也這麼考慮，不過後來想想，又覺得不太合適。友學的確是有才學，但年紀畢竟尚小。廣陵農都尉，責任重大，更關係到廣陵屯田大事，我擔心他做不來。」
「請轉告曹公子，今日之恩義，呂家銘記在心。他日呂家若能復起，全賴曹公子今日之援手。
六艘海船，其中有三艘用來裝載兵士，另外三艘，則承載有糧草和馬匹。這，也是他們所有的家底兒。
劉玄德上書說，放走呂布一家的人，必然是曹朋。而從種種跡象來看，這件事和他脫不得干係。呂布的性子，我非常了解，突然間爆發出如此血性，著實令我意外；而他的家人，更神秘失蹤。我敢說，這和呂布的突然突圍，有著極為密切的關聯。是什麼人接走了她們？」
嚴夫人的雙頰，浮現出一抹淡淡笑意。
看著孤零零站在海港上呂藍，貂蟬不禁輕輕嘆了口氣。
究竟是出於什麼考慮？
她把頭埋在貂蟬懷中，瘦削的雙肩，顫抖不停。
呂藍眼
※※※
「哦？」
不過，他既然做出了這等事，繼續留在外面，顯然有些不合適。
「阿福，你也要保重啊……」
曹操愕然看著郭嘉，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好端端怎麼提起了那麼一個美嬌娘的名字？
「夫人，都準備好了！」
其人素有名聲，是個剛直不阿的人。
嚴夫人等人聞聽之後，也不由得一陣驚恐，連忙跑過去。
嚴夫人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擺手示意，海船加速。
「玲綺，我們該出發了。」
曹性不由得驚呼一聲。
郭嘉所說的『仲豫』，名叫荀悅，年紀比曹操還大，今年正好五十歲。
她站在船頭，與碼頭上的步騭甘寧兩人躬身一禮。
他踱步走出房間，站在門廊上，抬頭仰望璀璨的星空。
嗚—嗚—嗚—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
遠處，突然間響起一陣號角聲。
「小娘，我一定會好好活著。」
「走吧，夫人已經在船上等咱們了……」
「奉孝，這麼晚了來找我，所為何事？」
呂藍答應一聲，和貂蟬相依持著，慢慢走向海船。
苦等三日，曹朋最終沒有出現。據說，他說降了張遼之後，隨張遼一同返回下邳，面見曹操。
「我是說，該怎麼安排？」
曹操也不回應，只是擺了擺手，示意郭嘉坐下說話。而後，他起身從案上拎起一壺酒，走過去給郭嘉倒上一杯，又默默返回床榻上坐下，炯炯有神的雙眸，凝視著郭嘉，一言不發。
曹操吐出這話，也就說明，他不再責怪曹朋。
「是曹公子！」
下邳，王城。
「非也！」郭嘉忍不住笑道：「我曾聽人說，曹朋家中，已有美眷。若說貪戀美色，倒不可能。此子乃耿直之人，不似某些人，思緒複雜。他救走呂布一家，恐怕更多是為了恩義。」
再見了，徐州！
郭嘉正色道：「嘉前來，乃是為主公排解憂愁。」
呂藍的眼淚，唰的一下子落下。
她突然從貂蟬的懷中掙脫出來，朝著那兩艘海船拚命擺手。
呂藍看上去，非常憔悴，回過頭來，看著貂蟬，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曹操想了想，沉聲道：「仲豫為天子做事，編撰《漢紀》，也是一樁重要事情。曹朋拜他
曹夫人一直不太情願去馬韓，看起來……只是曹性沒有想到，嚴夫人竟如此狠辣，直接殺了曹夫人。從這種殺戈果決的手段而言，嚴夫人似乎比呂布更加合適主公的角色。也許此去馬韓，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其實，奉孝你也清楚，對嗎？」
三艘海船，四百三十餘人同時呼喊。
「呃……休若要給他介紹老師？」
今天，她們就要啟程離開郁洲山了，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返回故土。
「處置？」
他的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朝著嚴夫人等人，遙遙拱手，深深一揖。
郭嘉何等機靈，只聽曹操的語氣，就能猜測出他內心想法。
郭嘉說：「休若言，他自向仲豫懇求。」
郭嘉微微一笑，「我這就下去安排。」
「還是算了吧。」
貂蟬將她摟在懷中，輕聲道：「玲綺，曹公子為我們已做了許多，我們不應該再給他增添麻煩。如果有緣的話，我們一定可以和他再見面。但前提是，我們必須要活下去，活的很好……我相信，曹公子也是這麼希望。他費了這麼大的力氣，可不是希望玲綺如今這般模樣。」
本來，曹朋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可現在……
「長文與我說過，當初鄧稷曹朋抵達海西時，非常困難，手中兵馬不過二百。
「若留此女，難免生出禍事。
「請公子珍重！」
寒冬，很快就要過去了！
恍惚間，呂藍看到了對面那海船上，曹朋臉上燦爛的笑容。
「禍不及妻兒，呂布罪當一死，但我尚不至於連累到他的家眷。」
她走到嚴夫人身後，輕聲道：「在夫人的住處，留有一些痕迹，不過我已經抹去……二夫人她，已追隨君侯去了。」
郭嘉說：「主公想必正在為呂氏一族而憂慮？」
郭嘉想了想，「友學將十六了！」
「司空，奉孝求見。」
「阿福，珍重！」
可是一連三天，曹朋始終未能出現。
曹操的眼睛不大，卻很有神。
「請公子珍重！」
隨著海船上的號角聲響起，六艘海船緩緩駛出郁洲山海港，向茫茫大海行進。
「那海陵屯田……」
來到
嚴夫人看貂蟬和呂藍登上海船，點了點頭。
曹朋雖說接走了呂布家小，但實際上于大局而言，並無太大影響。
「不是說，讓他繼續留在海陵嗎？」
「年中休若還說，友學將及冠，正當求學。
郭嘉突然道：「我嘗聽人說，呂布有一美妾，名為任秀，不知主公可曾見過此女？」
曹操想了想，「海陵屯田，事關重大，轄兩縣之地，不可輕視。奉孝，你可探一探曹朋口風！畢竟他對廣陵的情況熟悉，看看有沒有合適人選……實在不行，就讓鄧稷舉薦，如何？」
淚水，濕了衣襟……
「二夫人呢？」
曹性在一旁聽得真切，不由得露出駭然之色。
嚴夫人一身戎裝，頭戴三叉束髮金冠，身披百花戰袍。
一副長約二三十米的白絹，出現在兩艘海船之間。那白絹上寫著一行四個斗大的紅色字元。
「可你也知道，友學畢竟是立下了赫赫戰功。且不說他在曲陽斬首逾百，又有奪取下相，保我糧道不絕之功。現在還說降了張遼……這許多功勞，如果不賞，只怕對他也不公平吧。」
說起來，呂藍和曹朋並沒有太多的接觸。當初她來海西散心，雖然和曹朋常一起遊玩，可是並沒有什麼感受。可是現在，當她知道了曹朋為了他一家，冒性命之憂而解救……呂藍心裏面，生出了一種難言的情愫。她也說不清楚，那究竟是什麼感覺？有感激，有……
「沒錯，是阿福……是他！」呂藍的眼中，泛起了晶瑩淚光。
曾幾何時，貂蟬覺得呂藍若能和曹朋在一起，倒也是個不錯的結果。
正是呂布當時贈與曹朋二百兵馬，才使得他兄弟順利渡過了難關。友學素重情義，更知恩圖報。不過他很清楚，自己救不得呂布，所以才興了接走呂布家眷照拂的念頭，此仁義所為。只不過，這小子有時候太不知輕重，喜歡自作主張……但要說他謀反？那純粹是胡說。
郁洲山港口，六艘海船，已準備妥帖。
步騭和甘寧也拱手道：「夫人，一路順風。」
兩艘海船出現在她們的視線中。一艘靠前，一艘在後。在那前方的海船甲板上，一個身形單薄的少年，負手而立。
此去馬韓，共有四百三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