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81章 曹公車
不過，他目光澄亮，似乎覺察到了什麼，輕聲道：「夫人，糊塗……夫人，糊塗……」
空氣里，充斥著燥熱之氣，令人心浮氣躁。即便是坐在蔭涼中，仍感受到濃濃的酷暑之氣。
自曹昂死後，丁夫人與曹操反目，回家去了。
曹操放下手中的筆，起身在屋中徘徊。
這份案牘是從衙房提取的一些老案牘，朱贊是希望從過往的案牘中，查看有沒有類似案件。
「他訂下親事了？」
別看只挑了半級，可這半級對許多人而言，可能一輩子都無法邁過這一步。
看兩位夫人的打扮，曹操就能猜出端倪。
「聽說這裡有新鮮事物，故而前來觀瞧。」
晴朗碧藍的天空，萬里無雲。
特別是在三公九卿治下的屬官，除非有外放的經歷，如果只在京師，沒提升半步，都極為困難。
「……就是曹都尉的未婚妻。」
五月中，漢帝在毓秀台，祭祀天地，祈求雨水。
曹操一行車隊抵達，正值中午。
曹操有些詫異的看著環夫人，奇怪的問道。
司空，小真這孩子也夠可憐。妙才整日行軍打仗，又不在家中，無人管她。她母親故去之後，整日里鬱鬱寡歡。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點開心，怎麼也不好讓她再難過。反正，你要幫幫她。」
看起來，此事當從長計議！
劉曄這心裏，多少有些不太舒服。
「那又如何？」
為啥這曹雋石就不能改名劉公車，荀公車呢？
前有曹公犁，後有曹公車。
與曹汲之前的諸冶都尉相比，俸祿上相差不多，不過是比千石轉為秩千石，屬於千石俸祿的第二等。再往上，真千石俸祿，一般是九卿副手，比如少府丞、司空丞，廷尉正之類的官職。
暮春時節的那場小雨，似乎是老天爺開得一場玩笑。也正是因為這一場小雨，使得很多人都放鬆了警惕。甚至包括曹洪在內，在那場小雨過後，也放緩了挖鑿溝渠的事情。以至於當旱情出現的時候，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即便曹洪重挖溝渠蓄水，但浪湯渠水量卻已銳減……
他心裏急速盤算起來，片刻后突然道：「子揚，我有一事，與你商議。」
進入仲夏，旱情越來越嚴重。
他也顧不得環夫人和卞夫人，匆匆忙隨著荀彧和劉曄，就登上了河堤。
「正是。」
月英姐姐為了曹都尉，還和家人生了爭執，獨自一人來到許都……如今就住在曹府中，和曹家姐姐一起。」
反正也閑來無事，我就與姐
荀彧連忙向旁邊的隨從詢問。
「司空既然有此打算，子揚焉敢不從。」
屋中，擺放著十幾個冰龕，裏面是從地窖里取來的冰塊。冰塊在冰龕里發出一縷縷霜氣，令花廳格外涼爽。可即便如此，曹操仍揮汗如雨，不時拿起濕布擦拭身體，來緩解酷暑炎熱。
剎那間，堤岸上傳來一陣陣歡呼聲，已乾旱多時的田地，得到河水的澆灌滋潤，立時透出生機。
她衝到朱贊身邊，把朱贊抱在懷裡。
環夫人說：「好辦了，我與你說什麼？
五月，旱情蔓延整個豫州。
※※※
他吃過了晚飯，與幼子嬉鬧了一會兒，便獨自走進書房。
環夫人說：「司空不覺得，小真提起曹都尉時，有些古怪？」
環夫人笑道：「小真說，龍山出現了一個新玩意兒，讓我們過看稀奇。
「回司空，月英姐姐是曹都尉的知己，早在建安元年時便已經結識。
「比之先前，小真好像開朗了……可是在無人的時候，卻又顯得心事重重。」
「小真，龍山究竟出了什麼有趣的事物？」
「月英？」
曹操哈哈大笑，手虛指曹汲，搖頭道：「這曹雋石，也變得不老實了，竟學做這等阿諛之事。」
對曹操而言，龍骨水車，還有諸冶事務，都極為重要。
「你不覺得，小真的年紀，已可以談婚論嫁？」
這樣吧，讓小真最近先不要回家了，就住在這邊。改天我會找機會，探探雋石的口風，然後再做打算。」
曹操看著黃月英，又看到了跑到黃月英身邊，拉著黃月英的手，一臉歡笑的夏侯真，臉上頓時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從條案上，拿起了一卷公文，喝了一口水，打開來。
曹操也有些煩悶，聽兩位夫人勸說，旋即點頭答應。
「你是說曹友學？」
如果照這種情況發展下去，整個豫州很可能出現絕收的狀況。
「闞大哥，開槽。」
開始全力面對豫州的這場旱情。
「正是。」
曹操一怔，「十常侍之畢嵐嗎？」
曹操不由得驚喜異常，手指著那水車，半晌說不出話來。
只這一會兒的功夫，朱贊已經是氣息奄奄。
忽然間，他肚中一陣絞痛，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可未等
朱贊站起身，大聲叫喊。
一進花廳，他就看到朱贊倒在地上，只嚇得朱夫人嘶聲叫喊：「快來人，快來人……」
話未說完，就又噴出一口血，濕了朱夫人的衣襟。
少女嬌聲呼喚，水池旁邊的一個青年，上前提起一個水槽擋板。
炎炎盛夏，酷熱難耐。
而曹操則下令各地，開鑿溝渠，緩解旱災。
好在環夫人待夏侯真挺親近，時常讓夏侯真來府中走動。
曹操臉上的笑意，更濃。
荀彧看著曹操，忍不住腹誹不停。
就這樣，車隊駛離許都，直奔龍山方向而去。
最好能在他的掌控之下……
耕牛轉動拐盤，河水源源不斷注入水池，而後有序的流入田地……
不得已，曹操只得停止了出動出擊，與袁紹決戰的計劃。
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個出色的下屬，如今又要被挖走。
「要說起來，咱們並不好過問這件事。不過妙才常年在外，你那妹子對小真似乎又有些……怎麼，你可有合適人選？若是有，咱們倒是可以過問一下。畢竟你說起來，也是小真的姨娘。」
忽然，有人大聲叫喊：「曹都尉，好了！」
「司空！」
她心裏一動，秀眉隨之一蹙。
「竟有此事？」
曹操登上河堤，就發現在不遠處，矗立一座龐然大物。
「曹都尉？你是說曹朋？」
卞夫人也說：「是啊，司空……你也很久沒有和孩子們一同戲耍。彰與植都說，想念你呢。」
諸冶府從少府分離出去，對劉曄來說，等同於減少了一塊極大的利益。
但曹操既然說出來了，劉曄即便不滿，也只有點頭。自董卓之亂以後，許多官職都發生了變化，比如曹操增設屯田都尉，屯田中郎將，都是根據具體的情況，而單獨設立。所以，即便設立民曹都尉，也算不得什麼出軌的事情。說到底，民曹都尉類似於虛職，誰也說不出話。
「司空，請即刻下令，趕造這曹公車。」
朱贊在孤燈下，認真的查閱。
曹汲和那綠衣少女交談了一下，點點頭，示意工匠離開。
曹操輕輕點頭，「要說年紀，友學和小真倒是般配。不過你剛才也聽到了，曹友學已經有了婚約。對了，友學的那個女人，是江夏黃氏族人？」
「這件事，不用著急，我自會留意。
「來人，來人……」
「就是那個江夏黃氏之女？」
「計算出來沒有？」
「這個，我依稀記得，當年畢嵐
兩個美婦人，出現在花廳門口。一個是環夫人，懷抱著曹沖；另一個美婦人，則一手牽著一個童子，曹丕緊隨其後。這美婦人，就是曹丕的母親，卞夫人。兩位夫人同時出現，讓曹操不由得一怔。特別是看到她們都帶著孩子，不由得更加好奇。於是便邁步迎上前來。
時已近暮夏，也是糧食生長的關鍵時候。如果再不下雨，那形式就會變得越發嚴峻。
「回侍中，依照這種情況，一天須有三次輪換，一台水車，全天運轉，要六至八頭耕牛……其水量，估計今晚過後，這一片田地就可以澆灌完畢。卑職剛才計算了一下，如果一百二十架水車，便可以保證許都周遭大半田地不受旱情影響……如果推及整個豫州，還需另行計算。」
環夫人和卞夫人商量了一下，抱著曹沖，登上了曹操的車仗。
曹操沉吟許久，而後點點頭。
劉曄點點頭，輕聲道：「此女有大才，據雋石說，曹公車最初是由她提出了主意，由曹朋給予了意見，最後是雋石參与設計。此女之父，便是江夏名士黃彣黃承彥，才華非常出眾。」
於是卞夫人就成了府中的大婦。
「文若，子揚，你們都在這裏？」
你就裝吧，指不定你這會而心裏面有多高興呢。
「哦，那是雋石之子曹朋的未婚妻。」
「啊？」
劉曄說：「司空可還記得畢嵐？」
面對這種狀況，曹操也好，荀彧也罷，都沒有太好的對策。人的智慧，的確是無窮盡，但面對天災，也是圖之奈何。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下令開鑿溝渠，飲水灌溉。如果河流比較多，也許還能緩解，可那些水量稀缺的地方，不可避免，會出現極為可怕的災難。
不過比起這個來，可是小了許多呢……對了，這東西如何汲水呢？穎水可是低於地面啊。」
烈日炎炎，氣溫越來越高。
曹操身著一件單薄的白衫，坐在房間里，批閱公文。
「是啊，我剛才派人問雋石，這神器何名？他回答說是曹公車。」
環夫人讓曹沖在車上玩耍，又偷偷看了一眼車外的夏侯真，然後輕聲道：「司空，近來可覺察到，小真有些不尋常？」
環夫人語聲嬌柔，令人不能拒絕。
荀彧那瘦削的面頰上，透出一抹笑意。
「什麼資料？」
劉曄荀彧，同時在心裏鄙視。
龍山，許都以西，穎水之畔，地勢略顯低洼。這裡是一片平原，龍
如許都周邊，一些河流的水平線，已經回落到地平線以下。
那邊，荀彧也已經計算完畢，興緻勃勃的跑上來。
旱情，越來越厲害了。
曹操大眼一掃，詫異的發現，在穎水岸邊，竟然還有很多老熟人。
不過，環夫人卻發現，當夏侯真提起月英的時候，眼中閃過了一抹失落。
「正是。」
「我欲將諸冶府，自少府分出。」
而且，許多河水的流量都在減少。
曹操聞聽，不由得大吃一驚。
曹操愕然，想了想，輕聲道：「小真今年快十四了吧。」
朱贊拖著疲乏的身子，返回了官衙。
「你們要出門？」
「啊？」
「雋石旁邊那女孩兒，是何人？」
劉曄愕然道：「司空何事，但說無妨。」
曹操忍不住哈哈大笑。
跟著她身邊的兩個童子，一個是曹操三子曹彰，年九歲，因髮髻略顯枯黃，故而有『黃須兒』之稱；另一個則粉雕玉琢，生的格外可愛，名叫曹植，是曹操的四兒子，今年七歲。
擺上了酒壺，他在條案后坐下，取出公文，開始翻閱處理。曹朋已離開雒陽近三個月，可是那樁推人下水的命案，卻毫無頭緒。朱贊命人搜索雒水上下游各二十里，也未曾發現屍體。以至於雒陽令對此極為不滿，認為朱贊純粹是浪費人力和物力。甚至連朱贊也認為，是不是曹朋看花了眼。畢竟，那天晚上曹朋是喝了酒……可是，那輛推車，還有當日夏侯蘭等人的證詞，又證明並非虛幻。這也使得朱贊頭疼無比，完全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
「就知道司空定會憐惜。」
而後，他命人牽來三頭耕牛，拴在了水車下方的木羅盤上。把工匠全都驅趕走，而後命人趕動耕牛。牛拉著拐盤轉動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緊跟著，那水車的輪軸隨之轉動起來，帶動槽內板葉刮水上行，片刻后，從龍口中吐出一股清流，注入堤岸下方的水槽之中……
※※※
當車隊抵達時，正好輪休的典韋得到消息，帶著典滿匆匆迎上前，詫異道：「主公何故來此？」
「竟有此事？」
司空曹掾，直接聽命于曹操，而民曹都尉，就如同一個職權範圍。
曹操換了一身衣服，乘上了車馬。
水流順著幾條溝渠，緩緩流淌出來，注入遠處的田地當中……
曹操愣了一下，「何處不尋常？」
「未想友學，倒是個多情種啊！」
「聽說什麼？」
「這個，可不太好辦。」
大太陽
看著笑靨如花的環夫人，曹操也不禁有些欣慰。
汝南陳郡沛國，紛紛向許都告急；潁川因河流密布，所以情況還不算太壞，可即便如此，也有一些地方，因河流斷水，而出現了不同情況的乾旱。許都在這場大旱中，也是岌岌可危。
「我有意將民曹與諸冶府合併，設民曹都尉，掌工匠，冶鍊，水利等事務。雋石本就長於諸冶，如今又設計出這等神器，可以為民曹都尉……恩，就歸於司空府治下，任司空曹掾。」
曹操站在河堤上，看著那源源不斷流入田地的河水，欣喜若狂。
屋外，很安靜。
環夫人卞夫人，還有幾個公子，自然有人在一旁照拂。夏侯真和環夫人說了兩句話，便匆匆跑到了人群之中。
環夫人聞聽，頓時喜出望外。
夏侯淵依舊駐守陳留，而他的大婦，也就是環夫人的妹妹，對夏侯真不冷不熱。
「夫君醒來，夫君醒來！」
「正是他……當年畢嵐曾創出一個洒水用的翻車。雋石不知怎地，就對這東西來了興緻，跑到我那邊，把當年畢嵐做出的翻車從庫府里找出來，還讓我幫他找了許多工匠。雋石果然在這方面有天賦，竟依照那翻車，改造出一種水車，可以自河中汲取河水，以灌溉農田。」
荀彧笑呵呵道：「雋石前段時間，與子揚一同設計出了一樁利器，說不定能夠緩解旱情。」
「小環，莫非有事？」
劉曄連忙說：「此事和我無關，我只是幫著雋石找出一些資料。」
想要引水灌溉，也非常麻煩，常常是事倍功半。但即便是這樣，曹操也沒有別的法子，繼續開鑿溝渠，引水灌溉吧……
曹汲和一個身著翠綠色長裙的少女，手中各拿著一張圖紙，指揮工匠施工。在兩人身邊，跟著十幾個人，不時的傳遞命令。那龐然大物，如同一頭巨龍匍匐在岸邊，龍尾進入水流之中，龍頭則盎然立於堤岸之上。在堤岸下方，有一個巨大的蓄水池，連同數十個大小不一的水槽溝渠。
曹操一怔，「曹公車？」
「司空，您也聽說了？」
夏侯真跟在環夫人身後，連忙回答：「是月英與我書信，說搞出來了一樁好東西，讓我去看稀奇。我見夫人們閑暇，所以就……還請司空恕罪。」
朱夫人就在花廳隔壁，聽到朱贊的叫喊聲，連忙放下手中活計，匆匆忙跑了過來。
正當曹操為旱情而絞盡腦汁的時候，門外傳來一聲輕柔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