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99章 敢不信我？
也許，會有人說，何不去投奔李傕郭汜？
李儒深吸一口氣，「你不用說了，我選第二條。」
說罷，曹朋向闞澤和郝昭使了一個眼色，大踏步走出房門。
「居士，我再問你最後一次，如果你還是這個樣子，那我就立刻下令，命人取了袁著的首級。」
這丫太霸道，太霸道了！
說實話，對於出生在山陰的闞澤，並沒有太大的影響。
「為什麼？」
公子，非我挑撥關係，這是一個現實。哪怕鄧叔孫沒有這個想法，焉知其他鄧氏族人不如此？」
三國演義中，幾乎把李儒描寫成一個極其猥瑣的大叔，甚至在長安之亂時，把李儒給寫死。
「好吧，我承認，我是李儒……你放了我孩兒，你說什麼，我都可以答應。」
李儒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居士，我來為你介紹一下。
但是，當富家翁需要資本。
然而，他不得不承認，曹朋的理想，頗能蠱惑人心。
這小傢伙的氣場可是不弱！
也就是那時起，李儒深居簡出。
若助其成就大事，豈不勝似這兩萬斤黃金……
「靠譜，絕對靠譜！」他輕聲道：「公子如今，其勢初成。但若想要更進一步，必須要有個明白人出謀劃策。縱觀公子身邊，子山和我，都是做事的人，而非謀者；濮陽闓有些迂腐，學識雖好，卻不當大事；而令兄鄧海西，如今官拜屯田都尉，掌兩淮之事，其勢比之公子更盛。公子若無謀者相助，早晚必成令兄之附庸。說實話，我不認為這是一件好事情。」
哪怕是在亂世，手中若沒有資本，當個富家翁也難。
曹朋恍若未見，自顧自說：「我讓伯道去了一趟滎陽……居士，你可聽清楚了，是滎陽。他到了滎陽之後，就拜訪了洞林寺，還和洞林寺的主持袁著有親切交談……」
雖然和鄧芝交往不多，但曹朋能夠感受到，他想要光大門楣的心意。
郝昭一怔，露出愕然之色。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戌時。
他可是并州人，雖說只是并州軍中的一個小卒，卻也聽說過李儒的名字。
闞澤聞聽，不由得眼睛一亮。
「看起來，這李文成還不死心啊。」
不過，他說的倒也有趣。想我李儒苦讀十年，助我老丈人成就大事。本可以飛黃騰達，可到最後……若我老丈人那時候肯聽我一句，也不至於弄到最後，落了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你剛才不是不肯承認嘛？」
曹朋不由得眉頭緊蹙，陷入沉思。
當然了，還有
但他不能拋頭露面，更不能為世人所知。所以我思來想去，倒只有居士你，最為合適。」
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卻使得郝昭心頭一暖。
「你，你究竟想要怎樣？」
「你還沒有聽我說，就選擇了？」
如今的形式就是，你這一支吞下鄧氏；亦或者將來，被鄧氏壓制。
「你可知道，我這兄弟之前為何沒有出現？」
也不太可能！
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六年前的那一幕血火交織的景象。董卓遷都長安之後，開始拉攏招攬世族子弟。袁紹殺韓馥，他命人送去冀州牧的印綬；曹操占居東郡，董卓與之奮威將軍。
「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賤骨頭，不到山窮水盡，你就不肯低頭。
李儒那張遍布疤痕的面孔，扭曲在一起，看上去非常恐怖。
「我不是李儒！」
「我想要怎樣，還需要確認你的身份之後再說。」
沒錯，我就是李儒！
他激靈靈打了個寒蟬，腦海中浮現出，他那位老丈人的慘狀。
李儒率先得到消息，眼見著無法救出董卓，便帶著兒子李著逃出長安。
到後來，董卓西涼部將漸漸疏遠，獨重新呂布和王允兩人。
假以時日，恐怕連我那死鬼老丈人都比之不得……
整整六年時間，眼看著就要實現夢想了，卻橫空跑出來了一個曹朋，把他的計劃完全打亂。
等熬過十年，看你怎麼說……
結果董卓來了句：若有人看中你妻子，你可願獻出？
鄧稷若是一個把持不住，甚至可能會影響到他夫妻之間的和睦。現如今，曹汲為民曹都尉，隱隱能壓制住鄧稷。可是曹朋卻清楚，老爹上升的空間恐怕並不會太大。畢竟這底子擺在那裡，早晚必會被鄧稷超過……不行，為了姐姐，甚至是為了我未來的絕世名將外甥，我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壓住姐夫一頭。強權出真理，不如此，那些鄧氏子弟豈不是要翹尾巴？
曹朋不禁一怔。
李儒聞聽，有點傻了。
玄碩垂著頭，半晌后才憋出了一句話。
本來，李儒打算去投奔牛輔，那也是董卓的女婿。不想沒等他趕到，牛輔就被人殺了。而李傕郭汜又準備散了西涼軍，李儒一看情況不妙，立刻帶著兒子躲進了南山。不想賈詡橫空出世，勸說李傕郭汜率部圍攻長安，並挽回了局面。等李儒知道后，關中局勢已塵埃落地。
後來鳳儀亭風波起，董卓帶著任
這麼一個人，真的合適嗎？
「十年，我要你幫我十年。」
我對曰：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先生曾說，我這志向，猶難似逐鹿天下。那不僅僅需要更多的名氣，還要更大的權力，更強橫的力量。我也知道，這條路很難。所以我需要有人幫我……你看，我身邊有不少人。治軍，我有伯道；決勝疆場，我有興霸。我兄弟王買鄧范，還有夏侯蘭，可百人敵，千人敵，乃至萬人敵；子山和德潤，能使我家業興旺，無後顧之憂。然則，我還卻一個人，一個能為我籌謀未來者。
於是，李儒便想起了當初存放在雒陽的那些黃金。若能取出，他父子大可以在山中逍遙快活。
你兒子李著，我已命人把他送到我兄弟那邊。想來這個時候，他已經在路上……等到了射陽之後，他自會給你來信。如果你陷害我，糊弄我，那麼我兄弟會在第一時間，幹掉你兒子。」
闞澤嘿嘿一笑，「那是他還沒到山窮水盡。」
「令兄如今雖說孤身，可他的背後，尚有整個棘陽鄧氏族人。
「我……」
曹朋道：「之前我在陸渾山拜師，先生曾問我，有何志向？
「他真的能成嗎？」曹朋疑惑的問道：「我是說，讓他留下來，靠譜嗎？」
屍骨無存，那可真的是屍骨無存！
正好掐住了李儒的軟肋，讓李儒無法拒絕。
再後來，王允的連環計成功。
李儒也是讀聖賢書出身，也希望能名留青史。但他知道，以他現在的情況，根本就不可能。
他對李儒的印象並不太好。
丈人啊，我老婆可是你閨女，我獻不獻出倒無所謂，關鍵是得有人看得上，願意要才行啊……
他的志向，雖說是遙不可及，但也不是真的就沒有可能……
即沒有任何表示，更一言不發。
「我給你一晚上的時間考慮，明早出發時，你必須有所決斷。幫我，得一世，甚至十世、百世富貴；不幫我，你父子明日一早，人頭落地，從此這世上，和你李儒再也沒有半點關係。
腳步聲漸漸遠去，屋中復又歸於平靜。
上次在曲陽，這鄧芝就有這種意圖。只是逢陳宮兵臨城下，最後被曹朋壓制住了他的心思。
「我如何信你？」
甚至連他的女婿，為董卓一手打下江山的
同時，他也的確是存了，到時候陷害曹朋，糊弄曹朋的想法。
而且鄧芝就在鄧稷的身邊，保不準什麼時候興風作浪。
再說了，在這個時代，空有錢帛，又有何用？
看著佛子金像，李儒不由得咬牙切齒。
為此李儒毀了自己的相貌，改了口音，更換姓名，返回雒陽。
沒想到，曹朋竟然給了他一個釜底抽薪，把李著送走了。
曹朋輕輕拍了拍頭。
可是……
曹朋的那個理想，說穿了大而空。
※※※
此人心思縝密，猶善隱忍。而且其目光之高遠，掌握時機之準確，都非同一般。那董卓不過是臨洮一介莽夫，憑李儒出謀劃策，幾乎得了整個漢室。若不是後來董卓一味放縱世家子弟，說不定這漢室江山……此人不但有用，而且是有大用。但就要看公子你，敢不敢用。」
曹朋喜歡錢，但並不看重。
曹朋的條件，讓他有點心動。
難不成，他看上了那兩萬斤黃金？
你讓我幫你，可以！
李著，是李儒現在唯一的希望，也是他唯一的骨血。古人常言，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別看他在雒陽剝繭抽絲，破獲了老大的案子。
曹朋這一手，不可謂不毒。
可能你不認識伯道，但伯道之前所從之人，你定然很熟悉。他是陷陣出身，原為呂布小將。」
玄碩抬起頭，盯著那兩尊佛子金像，嘴角勾勒出一抹苦意。
甚至可以說，他是妄想……
曹朋哈哈大笑，「李文成，你敢不信我？」
李儒一驚，向郝昭看去。
陳勝吳廣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如今的世家大族，最初不也一個個的，都是泥腿子出身？
曹朋說：「我既然肯用他，就一定會相信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李文成，有真才學。」
李儒，可是協助董卓毒殺少帝的兇手……
到時候，我會給你一個身份，給你一塊土地，還有你這兩萬斤黃金，全部歸還。
「哈哈哈，李文成，你未免太小覷我了吧……我實話告訴你，那五百尊金像的確是很誘人，但我未必能看到眼裡。我若是想要這兩萬斤黃金，現在就殺了你，自然可以輕鬆的吞下。
曹朋呵呵一笑，示意郝昭坐下。
「居士，想清楚了？」
想在前世，為了破那宗讓他喪命的案子，他曾拒絕了多少誘惑。兩萬斤黃金
董卓之亂，僅局限於中原。
闞澤一怔，旋即領會了那『靠譜』的意思。
「伯道如今是我黑眊統帥，也是我最信任的兄弟。」曹朋笑著，走過去摟住了郝昭的肩膀。
但是，我不要。」
這小傢伙有點意思！
如同虛脫了似地，他呼的一下子倒在地板上，四肢攤開，就那麼靜靜的躺著，腦袋一陣陣眩暈。
他心裏很清楚，如果被人知道他就是李儒的話，會死的很凄慘。同時，他也搞不清楚，曹朋究竟是打得什麼主意。抓他？那理應把他直接送往許都，而且還是大功一件。憑李儒早先所做的那些事情，他甚至相信，只要曹朋把他交出去，立刻能博得老大的名聲，為人稱道。
「你想要這兩萬斤黃金，我給你。」
如果李著死了，那他李儒的血脈，就等於被絕了！
「可是看他的意思，有些不太願意。
闞澤一笑，「這是自然。他還沒弄明白公子的心意，自然不會吐口。公子當知道，李文成當初可是做了何等大事。董逆的幫凶，毒殺弘農王的兇手，若承認了，必死無疑……」
李儒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受，半晌后突然道：「你瘋了？」
房門合住，李儒就聽門外郝昭輕聲問道：「公子，你真的要相信他嗎？」
李儒枯坐在房間里，一動不動，好似老僧入定一般。
李儒面色平靜，古井不波。
李儒也有李儒的驕傲，在他眼中，李傕郭汜不值得他輔佐，不過是兩個跳樑小丑罷了。而且，在躲入南山的時候，他與幾個浮屠教的弟子有些接觸，加之之前的慘敗，使得李儒生出了遁世之心。他已經展現過他的才華，更無需再去證明他的能力。輔佐董卓，已經讓他心力憔悴。倒不如找一處偏遠山村，遁世修行。買些田地，做一個逍遙自得的富家翁……
「主公，他是李儒？」
曹朋站在跨院門口，低聲和闞澤交談。
「山窮水盡？」
但同時，也不可謂不高明……
「是嗎？」
曹朋和闞澤相視一眼，不由得會心一笑。兩人起身，一起走出了房間，只留下玄碩在屋中。
「快使伯道前來。」
要有權，要有名，要有人……
李儒抬起頭，「我不是李儒。」
可是對這人心的掌握，卻遠不如闞澤來得更深刻。就在這時，夏侯蘭前來稟報，郝昭回來了！
六年心血，六年心血，眼看著成功，難道要毀於一旦？
曹朋不理李儒的嘲諷，自顧自道：「十年後，你可以自己決定
我只要咬緊牙關，不承認自己是李儒，什麼事都不會有。
鄧芝！
「我不是李儒！」
你不要想著糊弄我，也別想著陷害我。
李儒這時候才發現，他後背衣襟，已經濕透。
但曹朋卻沒有把他送交出去，而是帶到這荒山野嶺中盤問。
「公子，你可別小覷了李儒。
李儒，既然你已經承認了自己的身份，當清楚你現在的處境。我給你兩條路走，一條是把你父子送到司空面前，我相信司空會很樂意見到你，而且許都會有很多人，願意收拾你們。」
畢竟曹朋那兩篇文章所表現的氣節，不是貪婪之人。
可現在……
「曹朋，你……」
若在平常，曹朋這一番話，李儒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何去何從，你自己考慮清楚。」
自己倒無所謂，這輩子倒也算不得虛度。可他的兒子……他的兒子才剛到而立之年，若是到了曹操那些人的手中，估計那下場不會比老丈人好多少。他可以不顧自己，但不能不顧兒子。
但我也可以終身不出一策。
曹朋臉上的笑容，陡然收起。
李儒可說是無比憤怒，但又不得不低下頭，一聲不吭。
你看，他連自己的身份都不肯承認，又怎可能低頭歸順呢？」
「我……」
甚至說，江東士家對漢室的歸附之心，遠沒有中原世家大族那麼強烈。畢竟，江東一直處於夷蠻爭鬥的亂局之中，作為一個農夫出身的闞澤，更不會對漢室有多麼強烈的感情。江東人更信奉拳頭，誰的拳頭大，就聽誰的！孫策不過是商賈子弟，卻能統帥六郡，靠的就是他的拳頭。乃至於整個三國時期，江東的抵抗最猛，而且也最團結，也就源自於此……
一旦他得勢，必然會有大批族人前來相投；而公子卻不一樣，即便是歸宗認祖，可保證整個曹氏，與你同心嗎？所以，公子必須要有一個清晰的謀划，甚至要始終壓住令兄一頭才行。唯有這樣，那些鄧氏族人才不至於造反；也唯有如此，公子才可以得到更多的支持。
曹朋帶著闞澤和郝昭，重又走了進來。
若三者合一，何愁大事不成呢？想到這裏，李儒覺得自己突然有些興奮起來，翻身一骨碌坐起，看著那兩尊金像，突然間放聲大笑！
這個人，需要有眼光，有智謀，有閱歷……
※※※
玄碩再次重複道。
李儒有點想不明白，曹朋究竟是懷的什麼心思？
李儒那雙小眼睛，盯著曹朋。
但是，壓制住了，不代表他沒有。